第50章
第50章
◎翹起小尾巴◎
陳展言被帶走之後, 展思更加人心惶惶,輿論被坐實是很可怕的事情,搖擺的人崩潰, 将信将疑的人被判死刑, 誰也不知道接下來等待大家的是什麽。
這種事情熱度是壓不住的,秦思找了人操作, 也擋不住消息迅速傳開,只能說,她能做的就是這些了。
因為時間已經很晚,大家急也沒辦法,只通知了明天會召開董事會,餘下各種瑣事, 今晚能解決多少是多少。
姜彌在辦公室已經打了無數個電話出去了,甲方那邊需要安撫, 要看進一步的情況, 賠禮道歉這種事,姜彌在展思已經做的很順手。
事情還沒有定論,暫時沒出現跳出來要解約的,姜彌應付完這些事,靠在沙發上休息不過片刻, 秦思便過來。
今晚很多人都在加班, 公關那邊, 壓力會更大,秦思剛往那邊走了一趟。
她這麽活躍,大家驚奇之餘, 也能想明白。
雖然秦思現在只是副總, 手中實權不夠, 可到底她是展思的創始人之一,董事會有她的一席之地,手裏的股份也是實打實的。
單從權利和地位來看,她活躍些沒什麽,剩下的,就不是他們普通員工該考慮的事情了。
姜彌起身跟她打了聲招呼,秦思擺擺手,叫姜彌繼續坐着。
秦思臉上的平淡,叫姜彌看着有些恍惚。
警方和陳展言在樓下交涉時,秦思就站在上面看,她很喜歡看見陳展言臉上的那種狼狽,她覺得那看起來太過于舒服。
姜彌問道:“您怎麽來了?”
秦思回答:“在上面待得有些悶,下來走走,就到你這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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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聊聊吧。”
“好。”
秦思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狀态很松馳,沒擺出老板的架子來,倒真像是姜彌的普通前輩,安安穩穩和她談心。
她這樣,姜彌是比較累的,她并沒有和她話家常的打算,尤其是在公司裏。
只是姜彌不會顯露不耐煩,秦思問什麽她答什麽。
終于切入話題,秦思問姜彌:“你會不會覺得,我太狠心了。”
“這個問題,您問您自己其實更合适。”姜彌笑着回答說。
“如果現在的您覺得很暢快很解氣,那說明您做的事沒有任何問題,陳董對待您是怎樣的,您就如數還給他。“
“如果會有一點不舒服,那就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您心軟,顧念夫妻情分,一種是陳董對您做的事,沒有您現在做的過分。“
“我作為一個外人,是不可能了解您的真實想法的,所以,一切都由秦總決定。“
她太客氣了,一口一個您,恭恭敬敬一點水分都不攙,秦思聽着有些不順耳,可好像也沒錯。
“你要這麽說的話,我現在覺得很暢快。”
姜彌颔首道:“那就好。”
秦思不再提及陳展言的惡行,姜彌清楚的,何必再三重複。
她就是,想來跟人說說話。
秦思不希望,自己連一個同行的人都沒有,雖然這想法過于冠冕堂皇,可她真的有點讨厭孤獨,即便互相利用也可以。
“對了,小林,以後還是留在展思吧。”
姜彌眸光微微閃爍。
“我知道,你對她不太滿意,可她這種人,還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比較穩妥。”
意思就是,她不怕自己做的事被別人知道,但能把不好的風評控制住,為什麽還要讓它往外流傳呢,人在自己身邊的話,怎麽管控都是方便的。
“你放心,我不會讓她礙着你什麽,陳展言離開,以後也不會有人再說什麽不好的話。”
她現在是老板,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好了。
雖然不太舒服,姜彌也沒有介意小林介意到太過分的地步。
“我知道了。”
“對了,明天的董事會,和我一起過去吧。”
姜彌微愣,董事會,現在的她可沒資格參加。
那群董事不好對付的。
秦思看穿了她的想法,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就當作是我的秘書吧,也算是給他們打個預防針。”
秦思有一大堆算計,但是答應姜彌的事,她會做到的。
副總,股東,董事,一步一步來,她會讓姜彌知道,她比陳展言靠譜得多。
找人同行,總得有些誠意。
姜彌下班時,已經将近十二點。
她揉了揉發酸發澀的眼睛,電腦和燈全都關了以後,坐電梯下樓時,感覺身體都立不住。
這樣辛苦的日子,還要過好長一段時間。
過分勞累,導致她上周最車的時候,都沒說幾句話。
沉默地扣上安全帶,調整下坐姿,到徹底舒服的位置,姜彌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周最不打擾她,路上車開得很穩,一路勻速,一點颠簸都沒有。
街上已經沒什麽人了,車輛還是有的,畢竟還有許多人有自己的夜生活。
霓虹燈明亮,偶爾刺到姜彌的眼睛,她擡手擋一下,或者幹脆換個方向偏頭。
困,但是不怎麽睡得着。
眯一會兒也行。
整個人放空以後,身體都輕下來。
下車還是周最提醒的她。
姜彌睡眼惺忪,慢悠悠解開安全帶,包交給周最,下車時意識都還分外模糊。
周最現在給她拎包已經拎得很順手了。
他看她那狀态不像樣,怕她摔着,幹脆過去拉着她往前走。
姜彌嘟囔道:“我好困。”
“一會兒就到家了。”
“說好的夜宵,有嗎?”
看來也不是那麽困,還惦記吃的呢。
周最:“回去你先睡,飯做好了我叫你。”
“嗯。”
說罷之後,姜彌抱住周最胳膊,頭靠在他肩上,閉着眼,全靠他往前面拖。
“你就這麽困?”幾分鐘也忍不住。
“嗯。”
“姜彌,看路,你這樣不安全。”
“嗯。”繼續被拖行。
“有臺階。”
“嗯。”
周最想了想,算了,就這樣吧,他的言語其實影響不了姜彌什麽。
早該習慣的。
就是等電梯的時候,遇見挺年輕的小孩兒,大概在外面玩,現在才回來,他好幾次瞥向一同等電梯的姜彌周最,最多看一眼,然後視線就不知道該往哪放。
公開場合,有點過于親密。
周最提醒過姜彌了,但是沒用。
還掙紮什麽呢。
好不容易進家門,姜彌撲到沙發上去,似乎沒有進房間休息的打算,周最也不管她,收拾收拾去廚房做飯。
這個點了,往小區裏一看,沒幾盞燈亮着。
夜深人靜,家裏也顯得空落落。
周最做了好幾個菜,有些挺費時間的。
他不怎麽困,因為姜彌提前跟他說過,他做好了熬夜的準備,下午就已經睡過覺了。
現在精神還處于一個比較飽滿的狀态。
廚房的動靜不算大,姜彌昏沉沉睡過去,也不覺得冷,四月初春的天,對她來說氣溫還是可以的。
等到周最過來叫她,她睜開眼,看見周最蹲在她身側,距離很近。
周最其實大多數時候都挺溫柔的,家裏什麽事都能處理的好,兩人都和氣時,溫聲耳語也常有,不同的情況不同的相處模式,他們現在也掌控的恰到好處。
姜彌搭在前方的手緩緩擡了擡,她捧起周最的臉,額頭抵住他。
她很喜歡這樣的動作。
“飯好了嗎?”
“好了。”
“有獅子頭嗎?”
“有。”
“粉蒸肉呢?”
“有。”
“嗯,小龍蝦。”
“也有。”
“姜彌,你放心,全是葷的。”
姜彌聽這話可開心了,她親親周最臉頰,道:“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就這一次了。”周最壓下上揚的嘴角,姜彌這種時候說話還是很好聽的。
“起來了。”他起身拉了一把姜彌。
她現在頭發短了,發質硬,偶爾下面會翹起小尾巴,就那麽一縷跳起來,看着怪礙眼的。
周最捏了捏,想給按下去。
“這個壓不下去的,我明天用夾板夾就好了。”
姜彌把他手挪開。
她有一大堆工具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總的來說,頭發短了也好,洗頭方便了很多。
周最表示贊成,“你掉的頭發都格外少了。”
再也不是以前一拈一大堆的日子。
“……”
姜彌黑着臉拍了他下,這人永遠讓她順眼不過三分鐘。
礙眼也只有三分鐘。
在看到那一桌子豐盛的宵夜之後,姜彌眼睛都亮了。
全是葷的,全是她愛吃的。
她這會兒胃口很好,周最看着她吃飯,覺得自己胃口都比平時大不少。
“你晚上沒吃飯嗎?”
“随便吃了點。”晚上一大堆事在一起,跟秦思談話,給陳展言接機,把他送走,再回去應付爛攤子,還要跟各種甲方合作方打交道。
她就是吃得再多也抵不過消耗。
好在姜彌平時做人比較地道,哪怕合作方那邊氣得要死,對她也沒發什麽脾氣,不存在遷怒,要不然她真該一頭撞死了。
說起工作上的事情,姜彌也不像以前那樣心煩了,人都是磨練出來的,次數多了,習慣就好,畢竟掙紮也沒太大用。
周最說了句:“你能想開就最好。”
姜彌怕麻煩,身體狀況也不怎麽樣,自己單幹二十四小時連軸轉她來不了,給人打工就是受氣多,自己不跟自己過不去,煩惱就會少很多。
“周最,你做獅子頭還挺好吃的。”
姜彌放掉工作,開始品評周最的廚藝。
“我做什麽不好吃。”
姜彌一噎,“你說的也是。”
“誇你你還挺不謙虛的。”
“這是事實,我要謙虛什麽?”
姜彌嘴角上揚道:“那你争取把所有的事都做到最好,這樣我就可以每天誇你,你也可以心安理得的翹一下小尾巴了。”
這是個什麽形容。
周最忍不住蹙眉:“你指哪方面?”
“你自己想。”
周最想不通,但是姜彌好像沒有告訴他的打算。
懶得猜了。
這段飯吃完,姜彌揉了揉肚子,好像也不怎麽困了,就站在陽臺上消消食。
她仔細觀察了下,周最的月季花苞,好像真的長大了點。
跟他下午比劃的差不多。
果然,鏡頭是有問題的。
“周最,我喜歡海棠,你可以養嗎?”
“沒時間。”
“那你教我怎麽養。”
“我沒養過海棠,不會。”
“我看你養月季就挺好的,我以前養花全都死了。”
“你說我适合養什麽呀?”
姜彌也想給自己找點樂子了。
她發現自己的視力好像有點下降,看東西開始有些模糊,姜彌把這歸結為長期熬夜看手機的後果,她要稍微戒一戒電子設備。
姜彌很喜歡自己漂亮又清晰的眼睛,她想要好好保養。
周最想了想,洗完碗出來,跟姜彌建議道:“你把家裏的綠蘿和吊蘭看好就不錯了。”
“那是你養的,我接手沒有成就感。”
“……”
養個植物還扯到成就感了。
“你養多肉吧,這個好養活。”
“我覺得行。”
姜彌正打算上網搜搜品種養殖方法之類的,想起來已經很晚了,說了要戒手機,只能明天再看。
“我們睡覺吧。”
兩人躺下時,已經淩晨兩點。
姜彌打了好幾個哈欠。
“周最,我好撐。”
“誰讓你吃那麽多。”
姜彌啧了聲,不悅看向他:“說了不愛聽你講風涼話。”
“嗯,過一會兒就好了。”
聽得出來敷衍的意味。
“算了,撐就撐吧,大概以後也吃不上你做的夜宵了。”
周最馬上要去恒達了,估計比她還要忙。
周最沉默良久,半晌,他翻了個身,側對着姜彌。
“我是去上班,不是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這是你說的,我可沒這個意思。”
“姜彌,你明天還要上班的,你不困嗎?”
“現在還好。”
姜彌也蠕動着,側身對向周最,眨眨眼睛,說道:“你要是之後比我忙的話,我可以過去陪你吃飯。”
“不敢勞你大駕。”
“我說真的。”
恒達跟展思離得還是比較近,路上不費太多功夫。
“姜彌,你怎麽開始黏人了?”
“怎麽,你不喜歡,那就算了。”
不知道又說錯了哪句話。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睡覺。”
周最一把扯過被子,蒙住兩個人的頭。
熬夜的後果就是,姜彌早上的黑眼圈根本遮不住,起床時天旋地轉的,周最拉都拉不起來。
“姜彌,你要遲到了。”
也不知道她以前怎麽過來的,反正結婚以後,感覺什麽都要他催的樣子。
又當老公又當媽的,周最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把姜彌拉起來之後,塞到洗漱間去,周最又連忙去看廚房的火。
面條都要煮化了。
他跟姜彌一起睡過頭,要不是他有生物鐘,還不知道兩個人要睡到幾點去。
這樣一個糟糕的早晨,兩個人都是蔫巴巴的。
姜彌今天的事還比較多,化妝來不及就帶了一大堆東西,等上了周最的車,那些化妝工具全拿出來,直接在車上化,手穩得出奇。
因為趕時間,姜彌到公司停車場以後也沒跟周最膩歪什麽,随便說句話就立馬走人,穿着高跟鞋也能健步如飛。
好在沒有遲到,她踩點進了辦公室,收拾收拾準備參加董事會。
這會兒外面也已經變天了,各種新聞頻出,展思股價動蕩的沒眼看,高層都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得亂轉。
秦思早就過來坐鎮了,有人聽到風聲,也開始想應對方法。
董事會召開之前,一個兩個都不知道談過好幾輪了。
姜彌和秦思一起出現時,明顯看見有幾個董事臉色不太好,看她們的眼神,像帶了刀子。
這關頭誰又是傻子,知道陳展言的事或多或少跟秦思有關,現在姜彌站在她身邊,那擺明是成了叛徒。
在座的董事不少都是陳展言那邊的,怎麽還能忍住。
場面話大家都不想說,直接切入主題就好。
常務董事們都看着秦思,叫她給一個說法。
秦思并不怵,大大方方的說出重新選舉董事長的提議。
“眼下陳董陷入輿論中心,外界對于展思的一舉一動都十分關注,相信各位也看到了,展思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我作為陳董的太太,展思的董事,在這個時候,怎麽能退縮呢。”
争論一直沒停歇,陰陽怪氣的人也不少,最後還是選擇投票表決。
結果也挺讓人意外的,平票。
展思的總裁姓柯,一直都是陳展言那邊的人,此刻看這局面,臉色十分難看。
他瞥了一眼對面的劉總,眼裏攙着幾分火氣。
他是真沒想到,這麽多人都被秦思收買了去。
“看來秦總這段時間下了不少功夫。”
秦思笑了笑,說:“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比我清楚,我不想叫場面太難看,一切還是等陳董回來再說吧。”
“等,等到股票跌停嗎,那我們這些人,幹脆都去喝西北風好了。”
這麽有攻擊性的話,姜彌沒想到竟然是從劉總嘴裏說出來的。
老好人也有脾氣啊。
柯總振振有詞:“就算要重新選舉董事長,也會有更好的選擇,我說秦總,您都退居幕後多少年了,這些年擔着虛職,展思的具體情況,你了解多少,憑什麽叫大家相信你?”
秦思笑容不改,只是眼裏的暖意一點點消失。
她雙手合十,從容不迫說道:“就憑展思的思,是秦思的思。”
一句話,擲地有聲。
姜彌從來都清楚秦思的野心。
夫妻聯手創業,自己卻被踢出局,她不會一輩子居于男人之下的。
該是她的,誰也別想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