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交換◎

離婚是個挺常見的詞, 或許有很大一部分人的父母,在吵架時都會說這樣一句話:過不下去那就離婚吧。

話語說了千百遍,真正走到離婚那一步的卻沒幾個。

為了家庭為了孩子為了顏面, 總有一個理由讓他們可以忍下去。

遙遠又相近的一個詞, 一件事,周最沒想過, 它真的會發生在自己的家庭裏。

聽到何聖如的話,周最起先愣怔,嘴唇翕動,情緒纏成一團亂麻卻無從說起。

父母多年争吵,他心裏有數,總是默默想着, 将來有一天分開,對他們來說也許是好事, 可能是念的次數太多, 如今變成了現實。

沒有一個孩子會希望自己的父母感情不好,人人都想生在健全美滿的家庭裏。

周最忍不住想,他也過過父母恩愛,一家和諧的日子的。

在他上中學之前,何聖如同周延感情不錯。他們的婚姻按部就班, 父母介紹認識, 相處一段時間後覺得彼此合适, 談了段短暫的戀愛,沒多久步入婚姻的殿堂,接着有了周最。

他們的婚姻如世俗大多數人認識的一樣, 度過熱戀期, 漸趨平淡。

他們不再讨論風花雪月, 日常交流只有柴米油鹽。

但是有了孩子,兩人之間的紐帶連接,日子也好過了些。

結婚并不是兒戲,不管怎麽樣,他們是願意撐起這個家的。

周最幼年時,何聖如和周最陪伴他的時間很長,工作忙碌也不會忘了接送他上學回家,周末會帶他出去玩,一家人從外面回來,可能還會在樓下的炸雞店吃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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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那時候住的房子地理位置還可以,附近有很多店鋪,小吃店偏多,周最那時候饞嘴,何聖如會一邊告誡他不可以多吃,一邊算着時間帶他過去吃,讓他過過瘾。

周延偶爾也會帶周最出去打球,父子在球場上恣意開懷。

他們關心周最的學習,因為他聰明,他們從來都是誇獎。他們會關注周最的健康,變天時叮囑一大堆,生病了第一時間帶去醫院,兩個人都陪着。一家三口,理當這樣。

那是一段很美好的日子,周最以為,全天下的父母都是這樣,他們家一定會永遠幸福和樂。

轉折點出現在搬家以後。

那年周延跟何聖如雙雙升職,家裏換了套更大的房子,搬進新家時,周最剛剛小學畢業。

一個偶然的下午,他在房間裏看電視看得太專注,沒聽見父母回來的動靜。

他們一進家門就開始吵架,各種難聽的話往外冒,歇斯底裏到好像和對方有什麽深仇大恨一樣。

周最第一次聽見他們争吵,他不知道該怎麽辦,默默聽完一切,然後打開房門,站在門口看着他們。

兩人完全沒想到他在家,以為他是和朋友出去玩了。

一瞬間什麽怒火都消失,何聖如勉強擠出一抹微笑,說道:“周最你在家裏啊,怎麽都沒動靜,你吃飯了嗎?我去給你做飯啊。”

周最看見,他母親眼底蓄着淚。

明明才結束一場争吵,卻還要為家庭勞碌。

周最起初以為,那是個意外。

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久了就是會有摩擦,這很正常,他不停安慰自己。

随着他歲數增長,父母的争吵一天多過一天,他們不會再有恩愛的樣子,當着孩子的面,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小心翼翼的照顧孩子的情緒,盡可能不讓大人的事情影響到孩子。

他們很努力了,可是,同在一個屋檐下,什麽樣的變化都會分外明顯。

他們大概也記不得,有多久沒有帶周最出去玩過,有多久三個人沒有一起開懷大笑,家裏剩下的,永遠只有沉默。

哪怕三個人坐在一處,也不會有像以前那樣什麽都可以談論的日子了。

周最的性格在這種沉默中一點點變化。

後來認識他的人,都覺得他沉穩,寡言,有那麽點脾氣。

也許只有他自己還記得,他以前是生動鮮活的。

沒有愛的家庭,養不出明媚燦爛的花。

這麽多年,周最已經習慣這種相處模式,他可以理解何聖如離婚,她一輩子都耗在了這個家裏面,離婚對她來說是解脫。

只是,他需要點時間去适應。

周最沒問緣由,實在過不下去忍到了極點也好,其他亂七八糟的原因也罷,他在這個家,已經坐不下去了。

“我們先回去了。”

他起身要走,姜彌和他同步,朝着何聖如示意後,兩人一同出了家門。

一桌菜還剩殘局,何聖如面無表情地開始收拾,端菜、洗碗、擦桌子,她和往常一樣,十幾年來做着同樣的事情,仿佛這已經是她生命裏的一部分。

無論工作或者不工作,她都逃不開這些。

只要她看到,她就忍不住想去做。

周延期間說了好幾次:“先放着吧。”

何聖如不理會他,等到徹底清理完畢,她坐在沙發上,深深松了口氣。

“周最回家的次數不怎麽多,我想着,等實在瞞不住了再跟他說我們離婚的事,沒想到他自己先知道了,既然這樣的話,以後你就不用過來了。”

他們離婚有好長一段時間了,周延是過錯方,淨身出戶,房子車子都留下,把他的一些東西帶走後,這個家就跟他再也沒關系了。

今天是知道周最要過來,何聖如通知周延,兩人做出了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

他們裝得都很辛苦。

“剛才兩個孩子都在,我不讓你難做人,你和她藕斷絲連這麽些年,現在戒指也買了,婚也離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以後,就別再來煩我還有孩子了。”

何聖如覺得自己成長了許多,年輕時還會為這種事難過心碎,現在想想,其實也沒什麽。

周延低着頭,目光顯得複雜。

“不管怎麽說,周最是我的兒子,以後該留給他的,我不會少,我們也還可以常見面。”

何聖如忽然冷笑道:“在一個家裏面沒見你對他多熱絡,現在開始裝慈父了?我兒子有出息,不需要你給的家産,你離他遠一點,不要帶壞了他。”

何聖如這話說得很不客氣,已經完全撕破臉,還好聲好氣幹什麽。

她可以不希望孩子們的婚姻出什麽差錯。

何聖如不知道這麽多年自己是怎麽忍下來的。

外面的那個女人,是周延的初戀,因為出身不怎麽好,二老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周延是孝子,只能乖乖分手。

何聖如最開始知道這件事,她沒有過于在意,誰年輕的時候沒個喜歡的人,這太正常,過日子和愛情有時候是兩碼事。

婚後的生活還不錯,她覺得維持那樣平淡安穩的狀态很不錯,周延為人謙和,對她溫順和氣,兒子聰明乖巧,在父母眼前長大,格外懂事,這也不失為幸福的狀态。

她怎麽也沒想到,搬了新家後,周延會在附近遇見那位初戀,還多有關懷。

餘情未了,哪怕他不是真的出軌,落在何聖如眼裏,就是過錯。

她開始和他吵架,他狡辯是照顧老朋友,她質問為什麽不保持距離。

這樣雞飛狗跳的日子過了許久,何聖如也覺得自己快瘋了。

她每天都活在丈夫精神出軌的陰影裏,無暇顧及孩子的成長,婚後她跟何聖元的關系變得一般,父母去世很早,因為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家庭,沒有時間社交,她失去了朋友。

在她最難過的時候,一個陪她說話的人都沒有。

何聖如有了離婚的念頭,古板封建的公婆認為離婚是奇恥大辱,堅決不同意。

他們甚至拿孩子來壓她:“你離婚,你要周最怎麽辦,他還那麽小,馬上要高考,你要毀了他嗎?”

多麽沒道理的話,可對于一個母親來說,分量太重。

何聖如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去調解自己的心情。

她不再鬧,也不提離婚,工作已經變成一團糟,她選擇辭職,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周最身上。

她終于發現周最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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