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空蕩蕩的客廳裏只有婁沁一人坐在沙發上玩手機。APP裏琳琅滿目的商品入眼，婁沁反複滑動，認真地挑選着給婁筵的十七歲生日禮物。
送鞋還是衣服？今年十七了，要不送點別的……
她低頭蹙眉，卷曲的長發滑落下來，只見半邊精致的面龐，英氣眉眼和婁筵至少有八分相似。
牆上的古老鐘表“滴答滴答”地響，時針緩慢從十一點往十二點挪動，寓意着今日的結束明日的到來。
手機屏幕被老媽的視頻通話邀請霸占，婁沁點了接通。
“寶貝女兒，新年快樂！”任何蓮的笑臉出現在屏幕上，旁邊隐約能看到婁盛橋的身影。
“我和你爸現在在紐約呢，買了機票過幾天就能回家了。”
“新年快樂，親愛的爸爸媽媽。”婁沁将頭發往後撩，看了眼鐘表，問：“爸媽，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麽事？”
任何蓮臉色有些尴尬，口頭上還挺誠實：“國外不是有時差嘛，我一下給忘了，不過剛才又突然想起來了兒子的生日到了，放心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他說他過得挺開心的，還祝我們新年快樂呢。我已經讓你爸打錢到他卡裏了。”
“又是打錢？”婁沁面朝天躺在沙發上，将手機高高舉起，即便是和他們打了二十幾年的交道有時還是會對他們的行為感到無語。
“就不能買些實際點的禮物嘛，比如他感興趣的喜歡的？你知不知道心理學上說父母的愛和關心對孩子一輩子影響有多大……”
“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任何蓮受不了似的打斷了她的話，婁盛橋湊過來解釋：“你媽剛才問過他了要什麽禮物，車他現在還沒到年齡開不了，在蘅陽買套房子他又不樂意，我們有什麽辦法。”
看他們夫妻倆還一副自己什麽也沒做錯的表情，婁沁更無語了，“小筵現在不愛搭理人都是你們作出來的，他都快成大人了你們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錯。”
任何蓮笑了笑，語氣中透着很多無奈，“小筵不能理解我們，你還不能理解嗎，我和你爸也想一家人在一起開開心心的玩啊，但不是還有很多工作沒做完嘛，你爸公司那邊的事情，我還有很多采訪很多會要開，你倆聽話點，等我們忙完這陣馬上回去陪你們過年。”
婁沁深吸口氣，做出讓步，“行，到時候你們把能推的行程都推掉啊，我想放寒假我們一家四口出去旅游。”
Advertisement
“好嘞，都聽我寶貝女兒的。”
挂掉視頻，任何蓮坐在床上想了半天，最後問婁盛橋：“橋哥，你說我們要不要早點退休啊，我想早點回去陪陪孩子們。”
“嗯？”
任何蓮揉搓着自己酸痛的太陽穴，那張保養的很年輕漂亮的臉上此刻也有些松弛，眼角的皺紋隐約可見。
“小沁說的其實我都懂，她還好，她出生的時候我們還沒那麽忙，有時間陪在她身邊，但小筵都17了我們在他身邊陪伴的日子屈指可數，他現在疏離我們我都是看在眼裏難受在心裏。”
每次看到婁筵對自己冷漠的态度，她就會覺得無比心酸，又不知道怎麽去彌補，他們對他的陪伴少了整整十七年，是用什麽都彌補不了的。
婁盛橋在她旁邊坐下來，将她溫柔摟在懷裏，硬朗嚴厲的五官此刻也柔和下來，展現出了作為一個父親的苦澀。
“行，都聽你的。”
蘅陽七中在期末考試的同時也迎來了第一場大雪，雖然不及北方漫天飄雪壯觀，但還是能讓南方的孩子歡呼雀躍，一考完試就跑去跑道上溜冰。
紀樂和婁筵他們當然也坐不住，下樓加入了溜冰隊伍。
“誰要和我一起打雪仗？”
胡曉峰手凍得通紅還堅持去收集欄杆上堆積的雪，然後捏成冰坨找到目标就往人脖子裏塞，同學們都害怕得離他老遠了。
胡曉峰見周圍沒人可禍害，将注意打到了才從樓上下來的紀樂身上，嘿嘿壞笑朝他滑過去。
“班長！看我的巨無霸冰爆術！”
紀樂穿的鞋子不防滑，還沒在滑溜溜的跑道上站穩，後背就遭到了胡曉峰的偷襲，吓得他踉跄兩步，一個重心不穩臉直直朝地面撲去。
“我操！”
幸虧旁邊的婁筵眼疾手快，立馬将他抓住，不然他得當場毀容。
紀樂死死抓着婁筵的胳膊，驚魂未定，“我他媽還以為我這張帥氣臉蛋不保了。”他轉頭朝胡曉峰咬牙切齒吼道，“胡曉峰你要死啊！你給我等着。”
“別別別，班長我錯了。”胡曉峰吓得連連後退，讪笑着跑開了。
紀樂艱難走動了幾步果斷放棄，“算了豬哥，我還是繼續抓着你吧。”
片片潔白的雪花飄落在松軟的黑發上，卷翹濃密的睫毛上，吐出的薄薄霧氣仿佛浸濕了眼珠，黑潤潤的，暗紅色圍巾襯得整張臉唇紅齒白，比平日裏還要好看。
看得婁筵眼底灼熱，喉結滾了滾。
“抓胳膊不方便，抓我手吧。”
紀樂被他清越磁性的嗓音撩得渾身不自在，歪頭笑道，“不妥吧帥哥，其他妹妹可盯着你呢。”
婁筵沒有跟他開玩笑，一把抓住了他松開的手。
滾燙的溫度讓紀樂冰涼的手一顫，然後感覺到被強行擠進了指縫，十指相扣。
沈嵩仰頭享受雪花飄在臉上的涼意，不小心瞥到靠着欄杆的紀樂和婁筵兩人，眉頭皺得極高。
“不是你倆擱那兒談戀愛啊，靠那麽近。”
期待已久的寒假終于到來，這一天七中校門口停滿了車輛，家長們全都守在外面等自己孩子出現。
沈嵩也終于可以回家了，他将大包小包的行李全塞進後備箱裏，對前來幫忙的紀樂說：“阿樂寒假要來我家玩啊。”
沈雲超走過來，笑呵呵地附和：“到時候叔叔帶你去吃好吃的。”
紀樂點頭回應，“好嘞，一定。”
沈嵩坐上車還不忘腦袋伸出窗外，用飽含深情不舍的眼神望向紀樂，嘴皮顫動，“阿樂，我走了……”
紀樂一秒入戲，帶着哭腔說：“嵩子你要幸福，嵩子……”
在路人異樣的眼光裏，他朝緩緩開動的車伸出爾康手，聲嘶力竭地喊：“嵩子沒有你我可怎麽辦啊嵩子……”
“……我操。”
早已看呆的年輕保安目瞪口呆。
車一開走，紀樂就恢複了正常，插着兜從兩個保安面前離開。
原先的保安咽了咽口水，拍着年輕保安的肩頭說：“不瞞你說，我開學見他的時候也跟你現在一樣的心情。”
下午婁筵也要回杭雲了，紀樂送他到馬路邊上車。
天空霧蒙蒙的，幾片雪花在空中打轉，緩緩飄落，街道兩旁的樹光禿禿的只剩下幹癟的枝桠，上面纏繞着彩燈。
紀樂将行李箱的把手遞給婁筵，埋在圍巾裏的下巴揚起，桃花眼裏滿含笑意。
“豬哥，下學期見咯。”
婁筵盯着他，咧嘴笑了，呼出的霧氣擋住了少年暗藏情愫的雙眸。
雖然兩個人站在一起差不多高，但已經能看得出婁筵要比紀樂高個兩厘米了，何況婁筵還剃的寸頭。
他擡手揉了揉紀樂的頭發。
“下學期見，阿樂。”
“別老摸我頭發，形象都沒了。”紀樂拍開他的手，然後張開雙臂，沖他笑，“來，抱一個。”
婁筵愣了愣，渾身的血液在奔騰，他深吸口氣，往前邁一步将男生狠狠擁進懷裏。
嘴唇與圓潤的耳垂厮磨，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根，耳後一大片皮膚因為敏感迅速泛紅，癢得紀樂偏開腦袋想躲。
婁筵卻一手扣住他的後腦勺，輕笑：“紀樂。”
“哎。”
“記得想我。”
紀樂答應：“好的豬哥，我一定天天想你，想不死你。”
上車的時候，婁筵回頭看紀樂，突然冒出一句：“下學期我就長得比你高了。”
“啊？”
“所以我可以随便揉你頭發。”
沒等他反應過來，婁筵已經坐上了車。
看着小車逐漸遠去，紀樂挑眉，仍然有點懵。
什麽鬼邏輯，比我高就能随便揉我頭發了？而且我也還在長呢。
婁筵的掌心揉過頭發的觸感仍然在，紀樂摸摸自己的胸口，那裏在發熱。
怪了。
他也不是沒有被別人揉過頭發，怎麽一到婁筵這兒，心就跳的這麽快。
“啧，吃人的妖怪。”紀樂總結道，再深深望了眼小車離開的方向，轉身慢悠悠地回家。
婁筵坐上車後很快收到了紀樂的消息。
——打開黑色的背包看看，裏面有我送你的生日禮物。
還有生日禮物？
婁筵眼睛頃刻間亮了起來，迅速将黑色的背包提起來，拉開拉鏈，一張小紙條闖入視線。
豬哥17歲生日快樂！
後面還畫了個小豬頭，婁筵将紙條小心折疊好揣進兜裏，拿出了下面的大盒子，打開裏面是一雙鞋，白面藍邊，灰色點綴，是正牌的aj4。
他欣喜不已，感動之餘又想起紀樂自己都沒怎麽買過大牌的東西，平日裏也不亂花錢，卻會給他買名牌鞋子，心裏酸酸漲漲的，什麽滋味都有。
紀樂在回家的路上收到了婁筵的語音。
“阿樂，謝謝你送的禮物，我特別特別特別特別喜歡。”低笑聲伴随着一股電流傳入耳中。
“你都做到這份上了，我也只有以身相許了。”
本質互攻啊，在前期婁筵偏攻，後期紀樂開竅很瘋的，可以期待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