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蘅陽在幾度的寒冷天氣裏，迎來了最熱鬧的元旦節，這天街道商場人流密集，車輛擁擠，各處燈火通明，是平常比不了的繁榮景象。
小院子門口也有人家早早挂起了大紅燈籠，熱氣飄蕩在院子上空，在歡聲笑語中盡顯人間煙火氣息。
中午，紀淑岚做了一大桌子飯菜，紀樂看她不停進出廚房，每次出來都端着沒見過的美食，咽了咽口水，“雞鴨魚肉，奶奶您這是在做滿漢全席啊。”
“元旦就是要吃好喝好。”紀淑岚将盛好的飯端給婁筵，笑呵呵地說：“小筵多吃點，争取長得比阿樂還要高。”
紀樂看婁筵接過來那滿滿一碗要溢出來的飯，小聲問他：“豬哥你吃的完嗎？”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婁筵十分沉重地搖搖頭。
他早上吃的十個大湯圓還沒消化完呢。
在紀樂家裏住的這一個學期，他起碼長胖了七八斤。
不過紀淑岚的手藝也确實不是吹的，做出來的年糕軟軟糯糯，餃子皮薄餡厚，紅燒排骨肉很厚實很有嚼勁，清蒸鲈魚鮮嫩多汁，就連普普通通的白菜做出來也能吃出清甜可口的味道，一頓下來婁筵和紀樂幹了三碗飯。
吃過午飯，紀樂就和沈嵩，胡曉峰他們開始了視頻通話，婁筵其實不怎麽想入鏡，但是看到屏幕裏有章嬌嬌，也立馬加入了通話，還和紀樂勾肩搭背。
“新年快樂啊各位。”胡曉峰搓搓手，賤兮兮地說：“我好期待明天你們給我準備的紅包啊，嗚嗚我肯定會感動壞的。”
“什麽？我沒聽錯吧？胡曉峰說要給我們五個人一人包一個百元大紅包？”沈嵩佯裝吃驚。
毛柔柔立馬接戲：“胡總新年快樂啊，胡總其實紅包不要太大，五十就夠了，當然如果你非要給我們包五百就當我沒說。”
“滾吶。”
在挂掉視頻後，紀樂收到了沈嵩的5200轉賬，他笑罵了句：“沈嵩你丫的，你要包養我啊。”
Advertisement
那頭的沈嵩夾着嗓子回答：“哎呀被你發現了~”
紀樂嘴上說着惡心，還是給他回了一個5210。
——比你多愛點，就是這麽拽，不服憋着。
——好嘞樂總，樂總霸氣樂總威武。
紀樂還沒退出微信，一條【微信轉賬】又彈了出來，是婁筵發來的。
他點開一看，好家夥9258，吓得手一抖手機差點落地。
“豬哥，你這是幹嘛啊？”紀樂碰了碰旁邊假裝沒聽見的婁筵，說：“都幹到一萬去了，你這是要我拿命還啊。”
婁筵眼睛盯着手機，沒有看他，嘴上回答：“這不還差742才到一萬嘛，而且誰讓你還了，我自願給你發的。”
胡言亂語。
紀樂一時間又是感動又是好笑，給他轉了8888過去。
“那我只好祝你一路發發發發發發發發發發了。”
婁筵這才将視線移到他臉上，停了幾秒，“哎”了聲，眼裏的情愫意味不明，笑意居多。
“你還真是……那就承你吉言了。”
列表彈出一條消息，吸引了紀樂的注意。
章嬌嬌：——新年快樂，在新的一年裏祝你快快樂樂，能忘掉過去的所有煩惱，像太陽一樣欣欣向榮。
對于章嬌嬌這麽溫柔的女生，他其實是蠻喜歡的，但是又不是愛情的那種喜歡，是想做朋友的那種，可越是這麽想，他越是覺得愧疚。
紀樂按下語音回道，“謝謝你啊嬌嬌，也祝你新年快樂，一切順順利利，考上理想大學。”
他回複完，擡頭對上了一雙黝黑的眼睛。
“你喜歡她麽？”
婁筵問的很認真，神情也認真，眼底像是籠上了層薄薄的霧氣，晦暗陰郁，眼尾無辜下墜，仿佛過一秒就要掉珍珠出來。
紀樂拇指扣住中指，對準婁筵的腦門兒就是“啪嗒”一彈，光潔的腦門瞬間紅了起來，婁筵痛得捂住額頭，這下珍珠是真的出來了。
“我操，紀樂你下狠手啊。”
紀樂舔了舔尖牙，笑得陰森，“是你逼我在元旦彈你的。”他收起笑容，“豬哥，我記得我以前就回答過這個問題了，你記憶力是退化了嗎？”
婁筵有些委屈地癟了癟嘴。
他沒忘，是他心裏特沒底罷了。
他怕紀樂會在他表白心意之前喜歡上別人。
暗戀真苦啊……他苦得蹙起了眉。
“嬌嬌人是挺好的，很溫柔很漂亮一女孩子。”紀樂搖晃着腦袋，扪心自問：“所以我也沒想明白她到底喜歡我哪一點兒。”
“喜歡就是喜歡，可能你自己不知道，但在某個時候喜歡你的人看你身上是有光的，就比如……”婁筵停頓，閉嘴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就比如我喜歡你，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喜歡上的，但每次見到你，心裏都覺得特溫暖。
“還身上有光呢，我菩薩啊。”紀樂咧嘴，随即換了種語氣，“不對啊婁同學，我還沒問你那天你說你有喜歡的人了是誰呢，說！是哪位天仙能讓我婁大少爺一晚變情聖。”
“我突然想起來衣服好像還沒洗。”婁筵生硬地轉移話題，走了沒兩步停下，帶着笑回道，“騙你的紀班長，作為三好學生不早戀，我得聽你的才行啊。”
他穿着高領黑毛衣，襯出少年獨有的清瘦高挑身材，才剃的頭發短短的，根根往上刺，側臉輪廓清晰硬朗，看着不像是高一生，倒像個大哥似的。
紀樂滿意地揚唇，“這才是我的好豬哥嘛。”
晚飯時分紀淑岚又做了很多燒烤，飯後還給紀樂和婁筵一人發了一個大紅包，讓他們拿着錢出去玩，正好八點多了，外面已經出現了鞭炮爆竹響聲，夜空中也有幾處在放煙花。
紀樂帶着婁筵到蘅陽嶼江邊逛，今晚這裏的人比任何時候都要多，絡繹不絕，廣場上五彩燈光閃爍，夜市街上擺放着各種小攤子，吃的玩的應有盡有。
他們擠進人群，選了個最佳觀賞位置，從這裏望去能完整看到整個蘅陽江邊的夜景。
天空中有朵朵煙花綻放，倒映在江面上，散發着靓麗斑斓的色彩，雖短暫卻漂亮。
周圍吵嚷和歡笑入耳，婁筵擡眼是長長的望不見盡頭的繁華景象，遠處樓房燈光斑駁，耀眼如星群。
“豬哥，你站這別動，等我一會兒啊，我馬上回來。”
紀樂剛走，婁沁就打來了視頻。
“姐。”婁筵調了後置，将鏡頭對準滿天煙花，輕笑聲傳入手機裏，“新年快樂。”
那頭的婁沁身後同樣熱鬧，她對着鏡頭，笑容無比溫柔。
“新年快樂，十七歲生日快樂，我親愛的弟弟。”
婁筵愣了片刻，再開口聲音有些啞，柔和了不少。
“謝謝姐。”
【一中精神病院】群裏面也是無數的祝福，四個人輪番用祝福語和紅包轟炸他，還附帶有不知道什麽時候一起拍的視頻。
“祝我筵哥生日快樂！在新的一年裏茁壯成長！”
“祝筵哥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朱成偉你夠了啊，錄視頻呢正經點。”
“好好好，祝筵哥在蘅陽開開心心，順利考上軍校，當上總司令！”
“草你這個祝福有點猛啊哈哈哈哈。”
在視頻最後一分鐘，四個人對着鏡頭齊聲說：“祝筵哥十七歲生日快樂！我們永遠愛你！”
“啧，真肉麻。”婁筵認真看完整段視頻，直接在群裏發了四個紅包出去。
——謝謝兄弟們，愛你們一輩子。
這麽多人都記得他的生日，唯獨那對夫妻的身影一直沒有出現，婁筵将列表一滑到底，心裏隐隐的期盼迅速往下降，直至消失殆盡。
算了，都已經習慣了。
“豬哥。”
他轉身，一大束滿天星卻簇擁着占據了全部視線。
滿天星後面，男生的笑容燦爛動人。
婁筵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周圍仍然吵雜，可他什麽都聽不見，只聽得見少年清潤的嗓音在耳邊回響。
“十七歲生日快樂。”
上空恰巧有盛大煙花綻放，無數星點四散開來，紀樂好看的眉眼迎着奕奕光亮，在婁筵眼裏漂亮得幾近讓他失語。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可嘴裏滿是鹹澀，千言萬語也堵在喉嚨裏，無法說出來。
這一剎那，他突然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那麽喜歡眼前的男生了。
哪怕知道可能是沒有結果的喜歡，仍然奮不顧身，摒棄所有無妄的念頭，只想陪在他身邊。
在十七歲生日這天，婁筵見到了最特別的人，也見到了最美的煙花。恍如隔世，曾經的自己渾渾噩噩就像個笑話，現如今才像個真正意氣風發的少年，活在肆意妄為的年齡裏，任性|愛着人，也被人愛着。
紀樂提起蛋糕展示給他看，笑着問：“現在才給你過生日應該不算遲吧。”
婁筵擦拭掉眼角的淚痕，也笑了，“不遲。”
兩個人找了塊相對安靜的角落，在一條長椅上過起生日，有路過的人投來訝異的眼光，卻在看到蛋糕時會真誠祝福一句“生日快樂”。
紀樂插完十七根蠟燭，将生日皇冠給婁筵戴上。
“豬哥快許願吧，我可是專門挑了個哆啦A夢蛋糕，實現願望超級準的。”
婁筵故意問：“許了都能實現？”
紀樂回答的極其認真，“許了都能實現。”
“好。”婁筵閉上眼睛，雙手虔誠合十。
希望一切都能得償所願。
希望阿樂以後再也不會遇到糟糕的事情，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要開心。
還有，希望阿樂也能喜歡我……
婁筵睜開眼，在紀樂的掌聲裏吹滅十七根蠟燭。
“嚯，一下就吹滅了。”紀樂豎起大拇指，“這願望是肯定能實現了。”
婁筵這一晚上笑容就沒離開過，“謝謝你啊，阿樂。”
紀樂拿起刀叉，“謝什麽，快點吃蛋糕吧，剛才就老想吃了，想了一路。”
因為晚上吃的有點多，蛋糕還沒吃兩口他們就膩了，直接放在一旁開始專心欣賞別人放煙花，還有小孩拿着仙女棒揮舞，追逐打鬧。
“你怎麽知道我今天生日？”
紀樂手托着下巴，“也就剛才吧，和你出來的時候我聽奶奶說的，她說她有天晚上不小心聽到你和你姐姐打電話的時候說過生日的事情，雖然只提了一嘴，但我奶奶記性特好就記住了，她又不想讓你難為情就假裝趁着過元旦給你過了生日，直到晚上才悄悄跟我說你生日，讓我帶你出去買個蛋糕慶祝一下。”
婁筵仔細回想才恍然發現，确實紀淑岚今天一天都對他特別熱情，早上偷偷給他塞了個大紅包不說，飯菜還都是他愛吃的。
越想他越覺得暖心，他在元旦出生，基本上每年過元旦就相當于過生日了，最多和婁沁一起出去吃頓好吃的，沒有鮮花也沒有蛋糕，久而久之他自己都覺得生日過不過沒什麽所謂。現在這樣的認真隆重讓他感到新奇，又很驚喜。
後腦勺突然挨了一擊，婁筵回過神來，“怎麽了？”
紀樂渾身上下寫滿了“不爽”兩個字，氣鼓鼓地說：“豬哥你真沒把我當朋友啊，生日這麽大的事情你都想瞞着我呢。”導致我連禮物都沒準備。
瞧他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眼睛圓溜溜的，婁筵實在沒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不經意間洩出寵溺的語氣。
“我不是故意瞞着你的，以後什麽事都不瞞你了好不好。”
他很高興，紀樂能這麽在意他的生日。
“行，看在你生日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了。”紀樂正經起來，“豬哥，新年快樂啊。”
“淩晨不是說過了嗎？”
“不一樣。”紀樂執拗地搖頭，期待地看着他。
婁筵點點頭，笑盈盈地回道，“新年快樂，阿樂。”
兩人在一起後。
婁筵：所以你現在知道9258的意思了嗎~
紀樂：咳咳，知道了知道了。
ps：別問為什麽年齡那麽大，廢話不把年齡設置大一點還怎麽早早談戀愛？！親媽苦澀無人懂（抽煙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