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随着知了聲從嘹亮綿長變得時斷時續，在炎炎烈日灼燒中，學校重回昔日熱鬧，一個個活躍的身影迎合着滾燙的夏風，為白牆綠樹留下新鮮的耀眼的光影。
牆上的時鐘緩緩轉動，意味着新的學期開始。
八班新班主任楊興承是資歷深厚的老教師，頂着張慈眉善目的臉，日常比學生還擺爛，開學來幾乎就沒怎麽管過他們，全權把發書等事情交給了一衆班幹部。
原七班人馬還是很給力，通過投票紀樂仍然擔任班長一職，婁筵也留在了數學課代表的位置上，甚至還多當了個物理課代表，是物理老師親自選的，畢竟期末考試婁筵物理依舊穩定發揮，以滿分的成績排第一。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婁筵的态度比上學期還要差，臉色總是陰沉沉的，除了在面對紀樂時，面對其他人即使是老師，他也一副煩得很的表情，再加上貼頭皮的勞改犯發型和與年齡不符的強大氣場，吓得班裏新同學完全不敢和他有半點接觸，對他竊竊私語的聲音也最多。
風扇呼呼旋轉削弱夏天的燥熱，從窗簾縫隙透進來的光打在婁筵臉上，導致他怎麽也睡不着，卻沒有轉移方向，而是手半撐着腦袋，黑眸緊盯旁邊人的後腦勺。
紀樂睡覺有個很細節的點，可能除了婁筵，其他人就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
那就是喜歡摸耳朵。
兩指夾着粉嫩嫩的耳垂，細長的手指關節好似也染上了層薄粉色，指甲蓋修剪幹淨整齊，看得出主人良好的生活習性。
紅色線繩從手腕滑落，在細膩皮膚上劃過一道淺淡陰影。
婁筵的眼底欲漸深沉黯然。
離紀樂生日的那天越來越遠，可那天每一幕場景都深深刻在他腦海裏，時不時就會浮現出來，難受得他翻來覆去睡不着覺。
姚臻是第一個問他表白怎麽樣，成功與否的人，他當時一宿沒睡像是把腦子給熬沒了，暈乎乎地回道沒來得及表白。
他想說的話，全都被紀樂的話堵住了，堵得死死的。
可後來反複回想，紀樂是不是早已知道他的心意了，那些話其實還有第二層含義，他确實是被拒絕了，只不過被拒絕的很委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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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拒絕了，那又怎麽樣呢。
在屋外站了一晚婁筵也徹底明白了，至少他知道紀樂現在還沒有喜歡的人，他可以陪着他實現他的目标，無條件站在他身邊為他遮風擋雨。
可如果，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喜歡上自己，或者喜歡上了別人，如果變成那樣的話，他會放手嗎？
一縷細光撒向紀樂手背，雪白牆上倒映的一只清晰手影停在紀樂的頭頂上方。
婁筵無聲輕笑，眼底閃過被壓抑許久的瘋狂的執念。
怎麽可能。
手機備忘錄裏。
追人的百種技巧第18條：【找個特殊的日子跟喜歡的人表明心意】
四個粗體黑字被打在了後面。
——再找機會。
一覺醒來，紀樂發現婁筵居然在做題，看姿勢應該是做了很久了，湊近再一看還是英語題，他驚訝開口：“我去豬哥，防不勝防啊，趁我睡着偷摸卷我呢？”
“是啊。”婁筵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我早說過了，年級第一遲早都會是我的。”
他要變得更加優秀，優秀到讓紀樂只能把目光投在他身上，再也看不見別人。
紀樂眯起眼睛，“嚣張，月考來一決勝負如何？”
“贏了答應對方一個要求？”
“行啊。”紀樂點頭，又說：“違法的我不做啊，我他媽才成年呢可不能被關進去了。”
婁筵笑了笑，“你就算想進去我也第一個不讓啊。”
“喲兩位大佬在打賭下次月考誰第一嗎？”後桌的李木凡聽到他們的話，立馬舉手：“讓我倆來當見證者咋樣？”
他同桌伍舒穎接腔：“蛙趣要成為見證歷史的第一人了嗎？”
“行啊，記得在蟬聯第一歷史裏把我說的再帥氣一點。”紀樂嘆了口氣，“畢竟這可是我最不值得一提的優點了。”
“草哈哈哈，牛波一。”李木凡自從坐在紀樂後面嘴就一直沒合上過，對紀樂的認識越深就越覺得慶幸高中生活能結交到一個這麽有趣的靈魂。
長得帥成績好不說，性格還如此幽默，這他媽誰見着誰不喜歡啊，他算是明白為啥就連婁筵這種桀骜不馴的人都能心甘情願被紀樂順毛了。
下午第一節是楊興承的數學課，本來大家才睡醒還有些迷糊，以為又要度過一節枯燥無味的課，結果剛上課老楊就給他們提了個醒。
“我們班轉來了一位新同學，請大家掌聲歡迎啊。”
楊興承說完，一個女生就走了進來。
一聽說有新同學全班嘩然，一看到新同學是女生長得還挺漂亮，男生們手掌都拍爛了。
“嚯這新同學蠻漂亮的。”
“皮膚好白，長得好甜美啊，嘶有點心動。”
女生瘦瘦小小的，黑長發利索紮起，臉蛋小巧白淨，看着很乖的樣子，說話大方自信，更添了幾分反差感。
“大家好我叫溫恣意，溫柔的溫，姿态的恣，如意的意，從白渠縣撫嶺小鎮轉來的，所以普通話不标準，往後希望大家多多關照。”
楊興承看了圈剛好第一排有個空位，因為那個學生之後要出國留學大概率也不會來學校了，就将溫恣意安排在了那兒，而且班長也坐在後面，可以幫他多關照一下新生。
有人一看新同學後面坐着的是誰，都不覺議論起來：“怎麽坐婁筵前面了啊？笑死。”
“這不得認真聽講才怪哈哈哈，動彈不了一點，怕被眼神刀死。”
“你們怎麽這樣啊，不知全貌……”有女生側頭看了眼，被滿臉不爽的婁筵吓得立刻換了語氣，“還真不好評，祝她成功吧。”
女生很活潑，一下課就跟同桌聊了起來，只是旁邊的女生很安靜不怎麽愛說話，她也不好意思過多打擾，轉後去試圖跟婁筵聊天，不過她找錯了人，後桌眉目冷峻，看着就害怕，倒是他旁邊的帥哥很友善，笑起來跟太陽似的暖暖的，還很耐心回答她各種問題。
溫恣意笑着說：“謝謝你紀班長，你人真好，我才來這裏就只覺得七中好大啊，跟我們那裏的高中完全兩個樣。”
紀樂擺擺手，“你要是怕迷路等會兒大課間我帶你到處逛逛，圖書館體育館的位置挨挺近的，對了宿舍後邊還有一片湖，旁邊栽的果蔬千萬不要碰，碰了校長得跟咱拼命，別問我是怎麽知道的……對了，你為啥會轉來這裏啊？”
“爸爸工作被調到了這裏，我就跟媽媽一起搬來了。”溫恣意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沒怎麽來過大城市，覺得一切都好新鮮。”
“其實也就那樣，我聽說你們白渠縣風景很好啊，還有五a級景區是吧。”
“嗯嗯，等放假你可以來我家鄉找我玩。”
“好。”
上課鈴聲響了，溫恣意還有些依依不舍，在轉過身時觸及到紀樂同桌的眼神，心頭莫名顫動了下。
她回了個甜甜的微笑，轉頭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圓溜溜的杏眼裏滿是狡黠，跟剛才在紀樂面前乖乖女的模樣大相徑庭。
有意思。
大課間紀樂信守承諾帶她四處逛了一圈，溫恣意邊感嘆學校的建築好美，邊說：“紀班長我都有點怕了，這學校這麽好同學們的成績肯定都很好，感覺壓力好大啊。”
“慢慢來嘛，有壓力才有動力。”
紀樂笑不下去了，扯扯強行插在兩人中間的婁筵的衣服，低聲說：“你跟着來幹嘛？一句話也不說，當大爺啊。”
婁筵目視前方，慢悠悠回答：“班長在外面還能管我不成？我不過是好奇，平時也沒見你這麽愛多管閑事啊。”
溫恣意走在前頭聽不到他們的對話，紀樂“嘿”了一聲，“你炸什麽毛？我班長啊老楊才跟我說要多關照點新同學，要不這個班長你來當，我看你怎麽拒絕老師的請求。”
“紀班長，圖書館怎麽走啊？”
紀樂被喊走了，婁筵停下腳步，看着他和溫恣意靠近的背影，插在兜裏的手放出來，早已捏成了拳頭，五根手指頭泛白，過了會兒才緩緩松開，無力下垂。
天氣這麽熱，為什麽他卻感覺這麽冷呢，跟他媽寒冬似的。
開學典禮當天天氣熱得出奇，藍天白雲綠樹成蔭，在校方口中是難得的好天氣，但在學生眼中就宛如酷刑，熱得一個兩個滿頭大汗還得被迫聽領導滔滔不絕的講話。
紀樂作為優秀學生代表外加校史上蟬聯整整一年的年級第一，在典禮上大放光彩，讓新生老生全都對這位神一般的存在加深了印象。
婁筵被刺眼的陽光擋住了視線，可他還是仰起頭，透過萬丈光芒，看向臺上的少年英姿。
光圈在紀樂身上深深淺淺過渡，點綴了明媚笑容，一板一眼的藍白校服被他穿得格外好看。
聲音裹挾着清風，拂過耳畔，掀起心中無限波瀾。
婁筵看得忍不住彎起眉眼，旁邊女生的低語傳入耳中，才柔和下來的面容轉瞬陰雲密布。
“紀班長好帥啊，有點喜歡了怎麽辦。”
輪到頒發上學期優秀學生獎狀時，溫恣意看到身側婁筵快步走上去，穿過其他人徑直走向紀樂，然後親密摟住他的肩膀。
在按下快門的一剎那，他略微擡起下巴，像是故意又無意似的，朝這邊瞥了一眼，眼裏全是漫不經心的，又不容忽視的占有欲。
溫恣意想笑，但周圍人很多，不能毀了好不容易包裝出來的乖乖女形象，她只能癟嘴憋住笑，直直盯着準備下場的婁筵，歪了歪頭，喃喃自語。
“怎麽辦，好像更喜歡另外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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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不要臉提一嘴，昨天我19歲啦，很高興可以在青春的年齡裏書寫着青春的故事，很高興認識你們，希望我以後也能寫出你們心中的意難平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