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随着天氣的逐漸炎熱，籃球聯賽也進入到了高潮階段，即将迎來總決賽，觀衆席人山人海，歡呼聲與尖叫聲此起彼伏。
婁盛橋坐在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目光始終直直朝向打得熱火朝天的賽場，尾随那個靈活穿梭的18號。
旁邊杭雲一中副校長高超指着賽場說：“老橋，你兒子婁筵的籃球技術又厲害了不少哇，有你當年的幾分風範了，果然是虎父無犬子。”
随着哨聲落地，18號又進了一球，聽到四周猛烈的喝彩聲，婁盛橋的嘴角邊揚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語氣仍然不鹹不淡：“就那樣吧，比起我當年還是差遠了。”
“哈哈哈哈，是是是，你婁盛橋是誰？當年可是我們籃球隊的最強主力呢，咱學校的傳奇人物。”看着眼前的賽場，高超似乎回憶起了曾經的熱血歲月，臉上掩不住的笑容，又禁不住感嘆：“一晃這都多少年過去了。”
是啊，一晃都幾十年過去了，兩個孩子都成大人了。
婁盛橋斂目，不大的尖叫聲和吸氣聲傳入耳中，他稍微松懈的身體突然緊繃起來，徑直往前傾。
裁判哨聲尖銳響起，賽場上突然圍起來了一堆人，剛才的18號此刻倒地不起，被人攙扶着試圖站起來。
“我操|你大爺！你他媽故意的是不是？！”看着婁筵彎腰捂着臉，方晁兩眼都充血了，揮舞拳頭就要沖對面的22號狼尾砸去，但是被寧若寒一手擋住了。
“我不是故意的……”22號慌亂解釋：“我，我沒想砸他臉……”
看着被攙扶到休息區的婁筵，寧若寒臉色陰沉得可怕，冷冷說：“自己違規自己承擔。”
突然出現的插曲讓比賽瞬間進入到了一個緊張的狀态，尤其是蘅陽七中這邊，一個個恨不得把杭雲一中的人吞進肚子裏，架勢都變了，進攻猛得讓對手招架不住，本來處于劣勢的分數很快就要追上了。
不過杭雲一中的實力還是不容小觑，最後以兩分之差取得勝利。
梁然讓他們不要灰心，接下來比賽還得繼續，他們還有機會入圍前三，把隊員們安撫好他才回到房間去照顧婁筵。
婁筵半躺在沙發上，仰着頭，走近能明顯看到左眼下面有一大塊又腫又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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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已經塗過藥了。”
婁筵聽到聲音睜開眼睛，身側的沙發凹陷下去，梁然擔憂的眼神傳過來，仔細看了看他臉上的傷，胸中的怒氣未消，“幸好沒傷到眼睛，那個22號一看就是故意的，操，盡都防着你。”
婁筵沒坑聲，通過手機屏幕看到自己的傷勢，眉頭皺了皺。
這他媽得多久才能消啊，要是被紀樂知道了該怎麽辦？會不會被吓到？
媽的，就是因為22號那個孫子，害得他今天都不敢給紀樂打視頻了，生怕被看到傷讓他擔心。
梁然當然不知道他擔心的居然是這個，還以為他在擔心接下來的比賽該怎麽辦，連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別擔心，接下來的比賽我們能應付的過來，你就好好養傷吧，別再上場了，以後咱有的是機會打比賽，不差這一次。”
“我又沒瞎咋不能上場了，”婁筵想以開玩笑的方式讓梁然放下心裏的擔憂，“你放心吧，這麽點傷沒問題的，好不容易挺進總決賽了，怎麽也得讓我參與一下吧。”他話鋒一轉，“不過你千萬別讓紀樂知道，我不想讓他擔心。”
來酒店住的這段時間梁然發現婁筵只要一到休息時間就會給紀樂打視頻電話，一打就是兩小時起步，比他跟女朋友煲電話粥還久，而且婁筵臉上還總是蕩漾着幸福的笑容，如果對方不是一個男生的話，他都要以為他偷摸着談戀愛了。
“行。”梁然點點頭，想起了什麽，說：“對了，你跟那個什麽寧若寒以前有過節嗎？今天上場的時候他就一直盯着你，我總覺得那眼神充滿了恨意……”
過節倒是沒有，就單純一個誤會。
婁筵氣還沒嘆出口就聽到門鈴響了，像是有預感，他把梁然按住了，自己起身去開門，透過貓眼對上一雙銳利眸子，他心裏一沉。
果然。
門被打開了一條縫，婁筵語氣不善：“你他媽可真牛逼，夜闖敵軍陣營，幾個意思？”
寧若寒還是喬裝打扮了一番，戴了口罩和帽子，一身黑，如果不是那雙标志性的丹鳳眼，完全看不出來是誰。
寧若寒不跟他廢話，直接吐出兩個字：“出來。”
婁筵沒動。
寧若寒也沒動。
兩秒鐘後，婁筵面色不悅地跟着他走了，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酒店外面。
月色朦胧，夜空沒什麽星星，偶爾吹過的風帶了絲絲涼意，周圍寂靜無人，斑駁的樹影在地上舞動。
寧若寒一屁股坐在了花壇邊，擡頭示意婁筵在他旁邊坐下。
婁筵剛坐下，懷裏就被塞了一瓶什麽東西，借着路燈看，是一瓶雲南白藥噴霧劑。
寧若寒清冷的聲線穿透風，顯得比平常要低沉暗啞，“今天的事情，我替我隊友跟你道個歉。”
婁筵點點頭，算是接受他的道歉了，“所以你喊我出來就為了這個事兒？”
寧若寒沒說話，沉默了一會兒，他才開口：“婁筵，你……”
“馮子昂沒渣你妹妹，他壓根兒就沒跟你妹在一起過，”婁筵沒看他，視線望向遠處，淡淡說道，“我知道你疼你妹妹疼得緊，但馮子昂的為人我最清楚不過了，他丫根本就不敢做那種事兒。”
“其實……”寧若寒在賽場上的氣焰全無，此刻如同霜打過的茄子有氣無力，“其實你們幾個離開籃球隊以後我就知道了這可能是個誤會，”
“？”婁筵瞪大了眼睛，“操，那你他媽？”處處針對我幹什麽？
寧若寒低頭繼續自顧自說：“你知道我從小父母離異，他們都不想要我和妹妹，所以我和妹妹被交到了外婆手裏養大，從小相依為命，我妹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最親的人，所以我很寵她……當時我知道她喜歡馮子昂的時候我他媽直接氣炸了，”他咳嗽了一聲，“是，我就是看不來那小子，整天吊兒郎當不好好打球，仗着你的氣焰到處撩妹子，家裏人還進去過，你說我怎麽能讓我妹妹喜歡這麽一個人？”
婁筵一直都知道他和馮子昂互相看不慣，在籃球隊的時候就經常發生矛盾，他作為兩個人的共同好友算是被煩透了，每次都要去進行兩邊調解，還不能偏心。
不過馮子昂确實沒有渣過寧若寒的妹妹，他妹妹對他算是單相思，一直各種明示暗示他，但是他對人家不來電，一直都是拒絕的，後來他就交了個女朋友，結果被寧若寒妹妹知道了，哭得差點上不來氣，直接跟寧若寒告狀說他渣了她。
寧若寒這人就是純純的無腦寵妹狂魔，再加上本來就對馮子昂有意見，這下子更是火氣蹭蹭往上漲，直接搖人打了馮子昂一頓，馮子昂莫名挨了頓打憋屈的不得了，也找了人去籃球隊鬧。
他知道了這個事後覺得馮子昂确實冤枉，就讓寧若寒道歉，結果寧若寒脾氣大得很，甚至想連他一塊兒打，非得讓他做出決定選誰。
結果當然毫無疑問，他選了馮子昂，跟着幾人就退出了籃球隊。
從此之後，他們就結下了仇。
不過這仇沒結幾天就中考了，婁筵也離開了杭雲一中。
“總之我無條件相信我妹，就算我讓馮子昂白挨了一頓打又怎麽樣，反正打了都打了，”寧若寒直視婁筵，語氣也變得認真起來，“但是婁筵，我不想跟你再有這樣的誤會了，我們和好吧。”
婁筵盯着他久久未說話，發出一聲嗤笑，“行啊，不過你得先跟人馮子昂道歉。”
“……”寧若寒的表情有些難看，“一定非要跟他道歉麽？”
“對，你先不分青紅皂白打了人就是你的錯。”婁筵漆黑眼眸在夜裏顯得十分沉寂，如古井無波，說出的話也是輕緩的，卻不容置辯。
“當初我讓你道歉如果你道了歉我們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你知道麽？你一直都是這樣我行我素，其實有的時候你的隊員們都不怎麽服你，之前很多次沒跟我們商量就自己做了決定，不怪有的時候馮子昂他們抗議……而且你妹真該好好教育了，不能這麽無節制的寵下去，不然遲早有一天她會因為亂說話而惹禍上身。”
“……”寧若寒若有所思，最後長嘆一聲氣，“行，我只聽你的筵哥，等我比完賽就去跟他道歉。”
婁筵伸手攬住他的肩膀用力拍了拍，算是解除誤會了。
男生之間的友誼有的時候就是這麽簡單，往往只需要一句話一個舉動，很多事情都不用過多說，就能徹底釋懷。
夜已深，婁筵起身，“好了我回去了，咱明天都還有比賽，早點休息吧。”
“行。”寧若寒給他散了根煙卻被拒絕了，他訝異詢問：“你戒煙了？”
婁筵笑了笑，“對啊，不然跟對象親嘴會被嫌棄死的。”
“……操。”寧若寒哭笑不得，“你還在蘅陽處了個對象呢，這日子他媽過得不錯啊，怪不得都不怎麽回一中了。”
“還好還好。”婁筵低調回答，沖他揮了揮手，“走了。”
寧若寒站在原地目送他進酒店，擡手拿下了鴨舌帽，眼中的笑意再也掩蓋不住。
他長呼一口氣，心裏的結算是終于解開了。
婁筵剛回到房間就接到了紀樂的視頻電話，他手慌腳忙将攝像頭調了後置，一接通還沒看到人就聽到紀樂的聲音穿過屏幕，意外的平靜。
“婁筵，把鏡頭調回來。”
“……知男朋友莫若男朋友啊。”婁筵無奈調回來了，面對着紀樂的臉，兩人大眼對小眼。
紀樂看到他眼睛下面的傷，眉頭緊鎖，眼底的心疼都快溢出來了。
“怎麽傷成這樣？塗藥了沒？還疼不？”
婁筵乖乖回答：“意外，塗了，不疼了已經。”他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你怎麽知道我受傷了？梁然告訴你的？”
“學校貼吧裏看到的，實時播報，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
婁筵比了個6，對紀樂說話語氣都軟了，“寶貝兒你別擔心，我沒事的，這麽點小傷根本不放在眼裏，你好好學習啊，過兩天我就回來了，給你帶禮物好不好。”
紀樂露出了一個标準的八齒微笑，“行，等你回來嗷，要傷口留了疤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婁筵忙捂住半張臉，“嘶，突然有點疼，估摸着親一口就好了，就不會留疤了。”
紀樂先豎了個中指，又隔着屏幕親了他一口，“我說真的豬哥，別再受傷了，今兒心疼死我了。”他摸着胸口做出了個痛苦的表情。
婁筵點頭如蒜，舉起手發誓：“我保證，接下來的比賽盡量不受傷，不過一點兒都不受傷應該不太現實，挂點彩可以吧？”
“少挂點，不然我該下不去嘴了。”
跟紀樂打完視頻後婁筵就去洗澡，結果洗頭的時候忘了臉上有傷，沾到水疼得他眼淚都差點出來了，兩三下洗完出來噴藥，正準備吹頭發就有人敲門，他一手拿着毛巾擦頭發去開門。
門外服務員端着一盤子消炎藥消腫藥，面帶微笑說：“您好，這些是一位先生讓我轉交給您的。”
“嗯？”婁筵思索了片刻毫無頭緒，驀然，腦袋裏突然冒出一個人的名字，給他吓了一跳。
不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