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槍打出頭鳥
槍打出頭鳥
隔天早上,依然是統一集合送去樟木林。
但到達樟木林前的時候,卻發現已經有人在了,大約五六個,圍坐在一起烤火。
正是昨天沒來得及搭上車的那些人,個個都是形容狼狽,渾身泥濘,滿頭滿臉的包,看樣子沒少受罪。
在這種潮濕的地方,蚊蟲叮咬是很令人頭痛的事情。
他們見大隊伍到來,臉上并沒有興奮的表情,反而還很氣憤——不過是稍微晚了那麽十幾二十分鐘,竟然都不多等他們一下!
但要跟軍方的人尥蹶子,卻沒有那個膽量,就算有氣也只能憋悶在心裏。
這些人上交了樟果,拎着自己的背包工具,打算回歸到各自的隊伍去,卻被幾個士兵攔住。
緊接着慕容正走來了,他上下打量一番,似笑非笑:“你們的運氣不錯。”
幾人都是一愣,似乎還沒聽懂是什麽意思,慕容正卻突然變臉,吼道:“所有人!如果天黑之前,不能從樟木林裏出來,後果自負!”
“昨天誰用了槍!自己站出來!”
當兵打仗的人,自帶了一股微威勢,發火的時候,還是很能唬人的,更何況他本來就長了一張嚴肅的臉。
阮魚離得近,被震的耳根疼,不動聲色的後退了兩步。
裴銳湊上來,低聲的:“怎麽了?”
“...沒事。”
她心底裏有點不待見這個慕容正了,聲線平兩聲,就要起高調。
好好說話很難嗎?
昨天開槍的人很快被找到了,那只隊伍今天失去了繼續參與任務的資格,被強制帶回去接受處罰,而剩下的隊伍,依然是跟下餃子一樣的進了林子。
288隊伍因為昨天的意外,收獲的很少,所以今天是鉚足了勁兒的想要多做。
報酬可觀,誰會不想要積分呢。
隊伍一共有七個成員,分坐在兩只筏子上,但是統一行動,效率着實有些低——大都把時間浪費在了找尋上。
艾紀嚴在這一點上很堅持:“為了安全起見,我們不能分開。”
作為隊長,他總得為成員們的安全考慮,如果是以往,也就罷了,但現在是在不甚熟悉的地方,且有那麽多失蹤的前例在,便不怎麽敢掉以輕心。
在這種情形之下,收獲少點就少點,總比發生什麽意外要強。
兩只筏子飄飄蕩蕩前行,一邊探索道路,一邊采摘樟果,不多時,就已經積攢下不少。
走了一陣,阮魚突然道:“那邊有人在向我們靠過來。”
衆人也都看過去,但只看到一片化不開的濃霧。
丁符瑞笑道:“小魚,你看錯了吧?興許是奇形怪狀的樹幹?”
阮魚篤定的:“他們馬上過來了。”
就在衆人懷疑的時候,果然,霧裏出現了一個模糊的影子,然後逐漸清晰。
靠過來的是一只皮筏,上面有四個成員,都是alpha,濃密的絡腮胡子,肌肉虬結,看上去就是很強勁的隊伍。
對方主動打了招呼:“你好,我們是編號200隊伍的,我們的方向儀掉在水裏沖走了,請問你們還有多餘的能借給我們用用嗎?”
艾紀嚴:“有,送你們一個。”
他從背包裏摸了個,隔着水扔過去。
這玩意兒不值錢,四五十積分就能買一個,通常為了保險起見,隊伍裏都會帶上個備用的。
而且288隊伍裏有徐采實,這東西幾乎用不上。
對方一把接住,爽朗道:“謝了兄弟!”
又誠懇的建議道:“對了,你們可以往那邊走走,前面更密一些,果子也長的低,這邊太費力氣了,果子稀稀拉拉。”
“好,謝謝了。”
大漢們拿了方向儀,很快劃着筏子走了,消失在濃霧裏。
而288隊伍得了指示,便也朝着那個方向走了一陣。
的确,這邊的林子更加茂密,長勢旺盛,果子也更多,有的都低壓壓的沉着到了水面上,筏子停下來,衆人都動手開始采摘。
但很快也就發現,這邊雖然果子多,地勢卻更不好走些,比如水裏會有很多小石頭,尖尖銳利的朝上,一不小心就會撞上去。
平靜的水流緩緩帶着皮筏前行,越是往深處,林子裏霧氣更加濃郁,迷迷蒙蒙的看不清道路,寂靜的過頭,顯出幾分無端的鬼魅。
裴銳伸手去探水面,慶幸的道:“——幸虧水流不急。”
否則萬一撞在什麽尖銳的石頭上把皮筏戳破了,那就更加得不償失了。
這種情形跟恐怖片的場景也差不多了,北薇薇有點害怕,往身邊人靠了靠,試探的道:“隊長,要不我們還是在外圍活動吧,太吓人了。”
艾紀嚴也皺起了眉頭。
正在他決定是不是要原路返回的時候,又一次看到了200小隊的四個壯漢alpha。
對方很友好的打了招呼:“你們怎麽不進去啊?裏面有的是果子。還有麋獸群。我們都出來一次了。”
艾紀嚴笑道:“不了,我們沒什麽劃船的經驗,裏面的路況也不太熟悉。”
對方哈哈笑起來:“嗨,說什麽經驗,誰不是頭一次呢,只是提醒你們要趁早,後面發現這好地方的人多了,可就沒我們什麽事兒了!”
他們擺擺手:“回頭見。我們第一趟的果子太多,都去送下一次了——先走了啊。”
說完,就又一次紮進了迷霧中。
有的隊伍人多,就是如此分配的,留下一組固定守在一處,負責看護采摘回來的果子和獵殺的麋獸,這樣也省的隊友拖着許多果子行動不便。
高收入的确很誘人,但288小隊向來穩妥為先。
他們選擇原路折返,在安全的地方摘果子。
傍晚集合清點的時候,288小隊的收獲是果子兩百三十顆,麋獸零只。
大多數隊伍交上來的都只有果子,也偶爾有隊伍捉了麋獸,但是每只卻能兌換兩千積分——還有個隊伍捉了只活的,用繩子捆着,扔在地上。
那獸看着個頭小,脾氣卻兇悍,一嘴的尖尖獠牙,朝着人群嘶鳴。
裴銳感慨道:“早知道這麽值錢,第一天無論如何也要捉住幾只。”
阮魚看人家兌換積分,心裏也羨慕:“多的時候那麽多,找不着的時候,一只都不見。”
衆人也深以為然。
又想到第一天時候被麋獸踩踏的狼狽樣子,心裏更加不平衡了。
這些小獸不僅害他們丢了果子,還在衆人身上踩踏一通,實在是恥辱。
就算是為了出氣,也得捉上幾只。
......
雖然早上被慕容正那麽吓唬,但六點半歸隊清點的時候,依然有隊伍沒有出來。
且數量還不少,保守估計,至少得有七八組的皮筏子。
不知道是不是逆反心理發作,偏要跟慕容正對着來,還是真的耽誤了時間,或者沒及時找到方向,所以才耽擱了。
但也無所謂,大不了就是在外面過夜嘛,但凡是有經驗的獵人小隊,在外面過夜也是很尋常的事情。
至于蚊蟲叮咬,最多就幾個包,誰怕這個。
但288小隊卻是很守規矩。
不得不說,艾紀嚴作為隊長,在這方面做的很好,這也是為什麽這個隊伍綜合實力不算頂尖,但卻一直平安無事,且能争取到名額的重要原因。
......
今天的成績不錯,連帶着大家的心情也很愉悅,在食堂吃晚飯的時候,艾隊長還自掏腰包刷了飲料來請客。
是吃食堂沒錯,但并不跟軍人們一起,而是單獨開辟出的區域,菜只有兩個,炒的豆芽和叫不上名字的魚,每人一份菜,但主食是管夠的。
這水平已經相當可以了,對于大飯量的獵人們來說,“管飽”兩個字相當的誘人。
吃完飯之後,就是回宿舍休息,在軍隊這種地方,并沒有什麽娛樂,且也不允許做出什麽嬉笑打鬧等喧鬧的事情。
晚上十點鐘,已經到了該睡覺的時間。
但隔壁卻很吵鬧,板房沒有什麽隔音的餘地,此起彼伏的吵嚷,似乎是打牌,聲調越起越高,恨不得把房頂掀翻了似的。
艾紀嚴無奈的:“我去提醒一下吧,這樣大家都沒法休息。”
北薇薇有些擔心:“算了吧,隊長,隔壁是個大隊伍,十幾個人呢。”
裴銳鯉魚打挺的從床上跳起來:“我去吧!”
阮魚睜開眼睛,看着他:“怎麽,你更抗揍嗎?”
北薇薇:“......”
裴銳笑笑:“哪能,就是去提醒一下,不打架。”
便出去了。
他出去之後,隔壁安靜了一小會兒,然後突然爆發了更激烈的沖突。
“混賬,真以為我不敢揍你嗎!”
“狗東西,我今天非要教訓你不可!”
然後就是摔打的巨響,噼裏啪啦陣勢極大。
衆人對視一眼,都以為是裴銳鬧出的事,立刻沖了出去。
走廊上已經彙聚了許多人,不得不說,在看熱鬧這方面,國人還是很有天分的,雖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有利的地形已經被占據,且擁擠的水洩不通。
而裴銳并沒有像他們以為的那樣挨揍,他站在邊上,跟看熱鬧的一起,人擠人的挨着。
艾紀嚴擠過去,拍拍他的肩膀,低聲道:“怎麽回事?你跟他們起了沖突?”
裴銳:“不是我。”
是兩撥人玩牌賭.博,因為是否公平和出老千的問題吵了起來,進而打了起來,他剛要敲門就被堵了出來,話都沒來得及說一句。
阮魚本來也在站着看,突然覺得後頸一疼,伸手摸過去的時候,發現自己的信息素貼紙被人撕下來了。
屬于omega的清香氣息蔓延,周圍聚集的人也都不自覺的把目光投過來。
阮魚皺眉,看向始作俑者:“你幹什麽?”
那人是個alpha,個子很高,嬉皮笑臉的十分輕浮:“你這個貼歪了,我好心幫你正一正,沒想到這麽容易就撕掉了,哈哈哈——”
他還沒笑完,就發出了一聲慘叫,整個人幾乎是飛了起來,攔腰撞到牆上,又砰的一聲掉在地上,捂着肚子呻.吟。
裴銳一拳将人打飛,然後撲了上去,揪着他的衣領左右開弓。
力道毫無保留的結實。
他力氣大,下手狠,一點沒留情,待對方的人想要拉開的時候,那人的臉已經腫的像豬頭一樣,五官都不清明了,耳朵鼻子裏都滲出血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有人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總之是混戰了起來。
确切的說,是一個人對一群人的混戰。
本來丁符瑞也要往裏沖,但是阮魚伸手攔住了他。
“不用。”她道:“他能打贏。”
丁符瑞:“...真的假的?”
一個人打一群人,他是神仙嗎?
他本來還有所懷疑,但看了一陣,就默默的沒出聲了。
一對十幾,裴銳竟然還占了上風。
這還是人嗎?
他又想起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裴銳單殺變異種的場景——這些天相處中,這人實在和善且友好,差點忘記他出色的身手。
話說,他到底什麽來歷?
普通人家的孩子,能長成這樣的資質嗎?
他再看向對方的時候,目光不自覺帶了憐憫——這還打什麽呢?人再多,能跟變異種相提并論嗎?
不到十分鐘,走廊上的人倒了一大片,統統都是哀嚎不止。
裴銳四處望了望,找到最開始的那個人,扯着對方的領子,單手拽起來,拎到阮魚面前,沉臉喝道:“——道歉!”
那人許是緩過來了,鼻青臉腫卻猶自嘴硬:“呸,讓老子給個omega道歉!想的美!她自己貼歪了,就是想勾引alpha啊——”
話音未落,又是嘶聲慘叫,因為裴銳一腳踩在了他的臉上。
“道歉!”
“啊——”
“快道歉!”
阮魚突然出聲:“差不多得了。”
裴銳想也沒想的拒絕:“不行!他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又低頭,呲牙:“道歉!道不道歉!”
北薇薇弱弱的:“...你踩着他的嘴,他說不出來。”
衆人:“......”
裴銳一想,是這麽個道理。
但又不想善罷甘休,便提出狡辯:“我從眼神裏,看出他還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