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
他坐在馬背上,英姿飒爽,含笑的眼掃視她,先是驚訝幾分,接着笑意更甚。
“趙質子,找我嗎?”
趙芸梨看見他回來,面帶欣喜,現在不用通報了,可以直接跟他進去。
“對,我找王爺。”
韓雲朝從馬上利落跳下,眼睛緊緊盯着他,“進去說。”
趙芸梨暗喜,咬唇偷笑下,進門時朝方才的守衛看了眼,臉上有點得意的神情,仿佛在說,看吧,就說能進去。
守護和她對視一眼,稍稍尴尬的別開臉。
這是趙芸梨第一次來王府,她跟在韓雲朝身後不停張望,內心暗暗贊嘆,還是王府奢華,質子府跟這沒法比,轉念一想,覺得正常。他可是七王爺呀,晉國的戰神,若不是他,她們趙國不至于敗的那麽慘。
趙芸梨垂頭,情緒沒剛才好,要是她們趙國也有個韓雲朝就好了,是不是就不用送質子來了?
哎,如果要平安回去,只能依靠眼前的人了。
“進來吧。”
趙芸梨擡頭,不知不覺,她就跟到了韓雲朝的書房了。裏邊燃着熏香,是他身上的香味,她聞過。
她不安的望了幾圈,眼睛一瞥,正對上男人含笑的眼,趙芸梨心一跳,沒由來的心虛緊張。
“趙質子有何要事?”
她別開臉,心髒撲通撲通跳,磕磕巴巴道:“哦,我,我是來謝謝王爺,昨天幫了我。”
韓雲朝看向她手中,眉心擰起,“昨晚不是謝過了。”
她的意圖太過明顯,他不用猜就知道。瞧着蕭庭時靠不住,轉頭就來巴結他,趙芸梨真會打算盤。
“王爺幫了這麽大的忙,怎麽能是嘴上感謝。”她把拿來的點頭放在桌面上,嘴上一邊解釋,“不知王爺愛吃什麽,就随便帶了點。”
韓雲朝從書案後起身,好笑的看着桌上的點心。王府什麽沒有,何況區區幾碟點心。
桂花糕,玫瑰糕,牛乳酥,都是甜的。
他不愛吃甜的。
背在身後的手默默收起,“有心了,放下就回去吧。”
說的很直接。
趙芸梨聽了直尴尬,她還不想回去呢,來了沒多久,她想好好表現一下。
“王爺,你現在要忙嗎?我幫你怎麽樣?”
她笑得很甜,眼睛微微彎着,明媚燦爛,澄澈的眸子水汪汪的,看得人心生軟意。
韓雲朝凝眸注視她,一字一句道:“不必了,回吧。”
趙芸眸抽動唇角,哎,就知道他沒那麽好接近,可是進來王府很難,她不能放棄。她轉着眸子,又開始想來想去。
悠然,韓雲朝攏眉,凝睇她的眼睛,問她:“你受傷了?”
她抿唇看他,茫然無辜,“沒有,我沒受傷。”
昨日回去時很安全,沒碰到三王子他們。
“怎麽了?”她困惑道。
韓雲朝輕輕吸了下鼻子,他在戰場聞慣了血腥味,對他來說,血腥味比任何味道都敏感,現在,他聞到了。
如果不是她受傷,那血腥味如何而來?
“你沒受傷,怎麽身上有血味?”
趙芸梨摸着下巴茫然,她真的沒受傷。
“我真沒有。”
話落,小腹忽的抽痛一下,接着便開始一陣一陣的抽痛,隐隐有下墜的漲感。她張唇看眼小腹,眼睛瞪大些,不會是…
她心虛的咽下口水,往後退了幾步,“王爺,你忙吧,不打擾了。”
她要趕緊走,不然真要露餡了。
她慌張的神态落在韓雲朝眼裏,一眼便知她有隐瞞,男人扯住她的後領,拉回來,“趙質子,你慌什麽?”
“沒有啊。”
被他扯住領子好難受,有種逃脫不開的感覺,就算她掙紮也無用,她的力氣和氣勢都抵不過他。
趙芸梨扭頭,瞪着圓圓的眼睛,尴尬笑,“我沒慌,王爺不是說讓我回去嘛,我現在就回去。”
她睜開韓雲朝的手,退到一旁。腹下的疼痛多了幾分,她輕輕皺了皺眉頭,随時準備跑。
韓雲朝抱着手臂,冷淡的凝視她,“府中有大夫,若是受傷別不吭聲。”
他眯着眼,眼睛直直盯着她,好似看出她有事瞞着。
趙芸梨心虛垂首,揪着衣袖的手緊了緊,她腳下不安挪動兩下,然後在他審視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告辭。”
輕輕的話語夾在微涼的風中,若不是韓雲朝耳力好,怕是都聽不見。
他壓下眉骨,冷肅的臉注視小跑的背影。
沒事嗎?
他分明聞到了血腥味,不會錯的。
錢旭墊腳在門口看,然後小心翼翼進來,笑道:“王爺,屬下知道哪裏的血腥味?”
韓雲朝看他,轉身走回去,“哪來的?”
“可能是廚房殺了一只雞,所以有血腥味。”
啪的一聲,書本重重拍在桌面上,韓雲朝嫌棄的看眼錢旭,“你心思單純,每次在戰場上不受傷,也是奇跡。”
錢旭讪讪閉嘴,瞧着他的神色,相當識趣的跑了出去。
*
趙芸梨慌慌張張的從書房跑出,偶爾回頭望一眼,見無人跟來深吸一下,寬心了。她走得很快,小腹的墜痛越來越明顯了,都怪她粗心,把月事都給忘了。
要趕緊回去,不然會弄到衣服上。
她不放心的扯過衣袍看,還好,還好。
“趙芸梨,又見到你了。”
她一回頭,猛然看見陸景安在她跟前站着,吓得她往後連退兩步。
趙芸梨驚魂未定,拍着胸口,“你,你。”
她想起昨晚他說的話,要她等他一起走,現在想來,好像是想幫她呢。
這樣看來,他跟蕭庭時他們,不是一道的。
趙芸梨吞咽下,笑着寒暄兩句,然後憋不住要走,“我還有事,先走了,告辭。”
陸景安嬉皮笑臉,擋在她身前,忽然道:“嗯,有什麽味道?”
“什麽味道?”她捂住自己,面色白了幾分。
他也聞到了嗎?
陸景安傾身,用力吸了吸,“有點香味,你不會抹了香粉吧?”
他聽說許多男人也喜歡抹香粉,她看起來就是那種男人。
“我才沒有,我是男人,怎麽會做那麽娘們的事。”本來繃着身子緊張,一說香味,她就安心了。氣勢洶洶的白了他一眼。
她氣呼呼的瞪着他,繞過陸景安要走,她的肚子有點疼,快要支撐不住了。
“诶,你怎麽走了,昨晚你沒事吧?蕭庭時有沒有為難你?”
陸景安幾句關心,她心裏是感激的,至少,陸景安是個正常人。
她臉色緩和,邊走邊點頭,“沒事了,你別跟着,我要回質子府。”
陸景安還跟着,顯然對她很有興趣,“回去也沒事做,不如在王府逛逛,王爺的後花園不錯,全是奇珍異草。”
趙芸梨沒興趣,徑直出了府門,上了馬車。陸景安叉腰,沒想跟去,他找王爺還有事,不能耽擱,遂以等趙芸梨離開,他就去了韓雲朝書房。
心急如焚回了質子府,趙芸梨趕忙拉住香華進屋,捂着肚子道:“香華,我那個,那個了。”
香華剛開始沒懂,看着她捂着肚子恍然大悟,壓低聲音問:“可是月事來了?”
“嗯嗯。”
“不妨事,小的早就準備好了。”
香華打了熱水來,給她清洗一下,一切收拾妥當後,趙芸梨便躺在榻上休息。她肚子痛得臉都白了,不想起來,大概要躺兩天。
她可憐巴巴的望着香華,輕聲道:“我能把布條拿下來嗎?”
香華想着她肚子疼,又束胸,确實難受,便點了點頭,“行,可還是要當心些,解開點。”
杏眸亮了亮,“我懂。”
她伸手進去,費了小會功夫解開布條,全身瞬間輕松了,沒了束縛感,真自在。
她長籲一聲,拉上錦衾,舒舒服服睡着了。
晚間下了場小雨,一直持續到次日清晨。青草翠綠,地面濕滑,但是空氣清新,聞着也舒适。
香華把窗打開透氣,過了會才關上。
趙芸梨側身,揉着肚子緩緩,過了一晚,肚子還是痛,香華也不敢去買藥,怕被人認出,她只好強忍着。
午時,香華忽然慌慌張張跑進來,氣沒喘勻,就恐慌道:“那個,那,聽說是七王爺來了。”
“啊?”她爬起來,結果肚子抽痛一下,立馬躺回去。
趙芸梨拉好錦衾,猜想道:“來找誰呀?”
“來看你。”
看她?
她的臉色瞬間不好了,她有什麽好看的,不會是因為昨天聞到的吧。
說起那個,她也好尴尬,想不到韓雲朝鼻子那麽靈,居然能聞到。
趙芸梨臉頰緋紅,眉眼羞澀,“你跟他說我不舒服,不見客。”
“好。”
香華點頭出去,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來人,她慌忙行禮,那句不見客,她沒勇氣說出來。
“見過王爺,我們質子…”
韓雲朝往裏看了眼,笑道:“哦,她不舒服,不見客,是嗎?”
香華沉默,餘光偷偷瞥了一眼,然後退到一旁。
韓雲朝進門,眼睛掃了一圈,跟男人的住處不同,房內略顯精致,似乎萦繞淡淡的香氣,有點好聞,但是有些娘氣。
他淡淡的收回眼,看向躺着的人,“生病了?還是受傷了?”
她縮了縮,“王爺見諒,我有點不舒服,無法起身行禮。”
“不妨事。”
他在一旁坐下,眼睛直勾勾注視她,“找大夫看了嗎?”
趙芸梨偷偷看了眼被子底下,她現在是解開束胸的,要是起身,就會被發現的,所以,絕對不能起來。
“嗯,看了,沒事。”
因為肚子疼,她的唇有點白,顯出幾分病态。
香華送來熱茶,韓雲朝喝了兩口,皺眉,不好喝,“嗯,既然沒事就起來說話。”
“啊,什麽?”
要她起來。
她不要,底下的衣裳沒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