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想先聽哪個？”一從辦公室回來，姜蘭風風火火回座位坐下，在何聽雨耳畔神秘兮兮說道。
兩個消息何聽雨都不感興趣。
依舊低頭，下一秒她改完數學月考最後一道大題的數據，滿意地合上紅筆筆蓋，神神叨叨說：“能不能在壞消息中透露好消息，同時又在好消息中暗藏壞消息。”
“……不過可能對你來說兩個都是壞消息，”姜蘭早已見怪不怪，直接開門見山，“這次月考我們學校考得不錯，隐隐約約有聽說我們班前五名可以去晨柒交流學習一周……”
“yes！揚眉吐氣！”何聽雨考得不錯，心裏第一感覺就是兩個字——“穩了”，激動地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無意間打斷姜蘭的話。
默默擡眸看了聽雨一眼，姜蘭怕她白白高興一場，畢竟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兩個往往呈負相關，伸手将人重新拉回座椅，繼續說道：“那啥……你排名第六，跟第五名總分差三分。”
何聽雨僵住了：？？？
石化的感覺怎麽樣，此時此刻的何聽雨同學最有發言權。
愣了幾秒，何聽雨猛地起身，從抽屜裏抽出物理試卷，卻在轉身之際被姜蘭突然拉住，“你去哪？”
“辦公室，找老張！”
扔下一句話，何聽雨風風火火離開教室，背後傳來姜蘭的聲音，“可馬上上體育課了。”
“記得幫我請個假，找老張處理人生大事呢。”
何聽雨口中的“老張”是高二年級的年級主任，一個四十來歲的男老師，正巧教何聽雨他們班生物。
老張集所有年級主任的特點于一身，厚厚的眼鏡也藏不住眼神的嚴厲可怕，其殺手锏就是拉着學生一通嚴詞說教，然後動之以情走溫情路線熬個心靈雞湯，最後劈裏啪啦說上個把小時，因此石岚高中的學生對他避之不及。
這次月考物理試卷，物理老師給何聽雨判錯了一道六分的選擇題，本來她覺得這六分無關緊要，物理老師知道就行了，所以并沒有在成績單上改成績，現在不一樣了，她覺得着六分重如泰山，十分有必要。
Advertisement
何聽雨屬于那種乖乖學生，對老師有着與生俱來的害怕，總覺得老師是這街上最可怕的一種生物。
在門外一陣徘徊，她捏着試卷一角深吸口氣，一跺腳，一狠心，敲門進去不帶片刻猶豫。
///
去晨柒高中交流學習安排在兩周後，何聽雨興奮過後，開始變得忐忑不安，生怕一切被自己搞砸了。
每次上課，屏幕那邊被英語老師随機點到的同學都能說出一口流利的英語，何聽雨在小縣城裏讀書，英語口語不好，為了不在直播課上出醜，她特意找了英語老師狂補音标，每天早起半個小時跟着音标錄音反複練習。
初次見面，何聽雨尋思着要不要帶點特産過去。
現在是初冬，氣溫低了下來，食物一般能放三天左右。
于是臨走前一天的周六，何聽雨硬拉着姜蘭跑遍了整個縣城，買了一些當地特色小吃。
看着滿滿兩袋子本地特産，姜蘭猶豫着要不要說出來，經過一番思想鬥争後，毅然決然決定吐槽一句：“一個市裏，特産能特到哪兒去？那邊到我們這裏開車也就兩個小時。”
似乎有點小題大做。
何聽雨思考片刻，最終放棄之前的決定，挑了幾個好吃的放進書包，一臉憧憬說：“也是，找個機會把劉知宥诓到我們這兒來，嘻嘻。”
心情就像是吃了一大口棉花糖一樣，何聽雨開始幻想着當個稱職的導游，帶着劉知宥逛遍縣城的大街小巷，對了，可以帶他去河邊的的黃桷樹下，還要挂上親手寫下的願望牌。
///
能夠去晨柒高中交流學習一周，對何聽雨來說已經很滿足了，讓她沒想到的是前端老師将她安排在了劉知宥旁邊坐着。
天哪，此時此刻，何聽雨感覺自己就是被上天眷顧的幸運兒。
有點暈乎乎的。
“你好，我叫何聽雨，人可何，‘倚樓聽風雨’的聽雨。”
“你好，劉知宥。”少年笑了笑，露出小虎牙，将椅子從桌子下面抽出來，方便何聽雨放書包。
直擊心尖的一笑，頓時讓何聽雨找不着北，愣在那裏半天也不動，不知是誰咳嗽一聲，這才将她回過神來。
尴尬地撓撓頭，何聽雨迅速坐下，趁着早自習還沒開始，對照課表把今天上午用到的課本一次堆好放在抽屜裏。
餘光時不時往劉知宥身上飄去，卻又心虛怕被她發現。
她總是很小心很心，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身子微微往後仰。
這樣就能不動聲色地看啦。
她發現劉知宥思考問題時喜歡轉筆。
五指靈巧，一支筆被他從拇指轉到小指，又從小指轉到拇指，反反複複連續不斷。
嘿，巧了，她也喜歡轉筆！
///
然而，跟劉知宥坐同桌，并沒有何聽雨想的那麽輕松。
她每時每刻都保持高度緊張，怕就怕自己哪個舉動打破劉知宥對自己的好印象。
何聽雨有個習慣，一緊張就回不停喝水，冬天杯子裏的熱水正常操作下是用來暖手的，現在倒好，一節課時間，被她全喝光了。
教室裏暖和，何聽雨自小怕冷，想到等下出去會和外面的冷氣打照面，她暗暗搓了搓手，拿起桌上的杯子正準備出教室，耳畔傳來一陣清澈的嗓音。
“我幫你接吧，自助飲水機在樓道盡頭，”劉知宥從抽屜裏拿出空水杯在何聽雨晃晃，含眸淺笑，“正巧我也要接水。”
能不能不要沖她笑，何聽雨感覺自己快要招架不住了，那顆心怦怦直跳，跟迷路的小鹿一樣，一跳就停不下來。
劉知宥屬于那種自來熟，跟誰都能聊上幾句，“食堂早上吃鹹吧，淨喝水，我第一次見有人一節課喝完整杯水，還是冬天。”
也就吃了一個紅糖饅頭，一杯豆漿。
何聽雨當然不會說是因為自己緊張，哈哈打着馬虎，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或許吧。”
把鍋甩給食堂，她心裏多多少少有些過意不去，片刻之後又補充道：“我怕冷，熱水能暖身子。”
劉知宥看了看何聽雨，沉默一陣，點頭道：“嗯，多喝水好，排毒。”
看着桌上裝滿溫水的杯子。
何聽雨心裏一陣暖流。
曾經有過換杯子的念頭，如今這個念頭徹底被扼殺在搖籃中。
她能一直用到杯子壞掉！！
///
下晚自習的時候，劉知宥在收拾書包，何聽雨糾結半天，見周圍人沒那麽多了，偷偷從書包裏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小吃，戳了戳他的手，像個怕犯錯誤的孩子一樣小心翼翼說：“我們那裏的特産。”
為了顯得自然一點，她本意是打着宣傳特産的幌子，讓劉知宥帶回去嘗嘗，誰知一緊張竟說成了這樣。
每次面對劉知宥，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打了無數遍的腹稿說出來也只有寥寥幾字。
愣了一下，劉知宥目光放在真空袋子上。
藏在桌子下面的手突然掐緊，何聽雨見他有些猶豫，怕他拒絕，急忙說：“味道一絕，特好吃！你收下吧。”
“這家店很有名的，我爸前幾天還饞他家的鳳爪。”劉知宥露出他那标志性笑容，“謝啦。”
“沒……沒有。”何聽雨耳根微微發熱，害羞地低下頭，将筆裝進筆袋，輕輕拉上拉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開始收拾東西。
手心裏全是汗，她明顯感覺道耳根開始泛紅，低頭的同時忙伸手将鬓邊碎發理順，試圖掩蓋耳根那抹粉紅。
///
晨柒高中的食堂大，開設的打飯窗口多，所以學生并不用特意去搶飯。
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她和同學校的同學結伴去食堂。
但她們不知道的是，每次她們在食堂選的座位，都是何聽雨精心挑選的。
因為在那裏，她總能看到劉知宥。
何聽雨知道了劉知宥喜歡吃蒸蛋，喜歡吃魚，喜歡在紅油面條裏加一個煎蛋，并且每餐必吃一份素菜。
二樓的砂鍋菜貌似他很喜歡吃，好幾次都見他和朋友在那裏排隊。
他好像不喜歡吃餃子，因為晨柒高中的餃子很好吃，可何聽雨一次也沒見他吃。
她悄悄将劉知宥喜歡的食物記在心裏，然後寫到一個小本子上。
小心翼翼又格外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