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周三上午。
高數課在三四節，吸取了上次的教訓，何聽雨和室友提前十五分鐘趕到教室。
進教室的時候，坐了一大半人。
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劉知宥。
他坐在教室正中間，低頭正在給做在前面的一個男同學講題。
很好，後面一排只有靠近過道那裏有人。
何聽雨走在室友前面，然後不動聲色地在劉知宥後面坐下。
“這位子好，不前不後，比第一排好多了。”許饒很滿意何聽雨選的座位。
何聽雨笑了笑，把高數書翻到這堂課要講的那頁。
憑借敏銳的嗅覺，許饒覺得何聽雨很反常，手指戳了戳她問道：“你今天話怎麽這麽少？平常誇你一句尾巴都快翹天上去了。”
一聲不吭的不像她的性子。
就有點……憂郁呢。
何聽雨歪頭，小聲開口，“說話你嫌我吵，不說話你又不自在，我沒有脾氣的嗎。”
許饒：“貌似有一絲感覺了。”
“這才是正常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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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高數老師踏進教室，正式開始上課。
“同學們，這節課我們講一下心形線……”
課間休息，高數老師一宣布休息，教室裏瞬間倒下一片補覺的人。
安安靜靜。
“聽雨，剛講的例題我咋整不明白？你懂沒？”
許饒在書上翻來翻去試圖找到解題的有用信息，但是無果，嘆了口氣，指着黑板上的例題問旁邊的人。
本來對着劉知宥後腦勺神游的何聽雨突然回過神，目光轉移到黑板上，穩穩點頭了，輕挑眉梢，“哪兒沒懂，我康康。”
害，這得意的語氣。
許饒指了一個步驟，配合着不太正宗的臺灣腔，很軟妹地回她，“這裏了啦。”
“吼，這裏有什麽不懂的啦，醬紫做萬物皆可反函數了啦……”
何聽雨埋頭在草稿本上演算，同樣用着臺灣腔。
教室裏還算安靜，後排傳來的聲音軟軟的，清晰地傳到劉知宥耳朵裏。
不用回頭看，他一下就能聽出是誰。
何聽雨平時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小，好像是在刻意壓制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溫柔中帶着一點點的內斂，偶爾有幾次還結結巴巴的。
同樣是捏着嗓子，現在不一樣，女孩說話時加了好幾個語氣助詞，還故意把尾音拖得長長。
——塑料臺灣腔。
軟綿綿的聲音，劉知宥不經意間摸摸耳朵，慢慢靠上椅背。
就……麻麻的感覺。
許饒不可置信，“這麽簡單？真是一整個被你打敗了啦。”
合上筆蓋，何聽雨配上王之蔑視的眼神，說：“啊不然你想怎樣~”
“……”許饒說：“我吐了 ，你呢。”
何聽雨笑得燦爛：“不要意思，先你一步，我已經吐過了。”
兩人做作的臺灣腔，也是沒誰了。
劉知宥唇角彎了彎，有些抑制不住想笑。
軟軟的聲音消失地無影無蹤。
突然有些口渴，他拿起杯子，發現裏面還剩一點水。
忽然想到某人好像很喜歡喝水。
他驀地起身，餘光掃到後面。
何聽雨湊到旁邊那女生身邊，看她玩消消樂。
她激動地拉着朋友的手，着急說道，“等一下！特效別用青蛙，用河馬！！”
“看吧，我說什麽來着，”何聽雨得意地笑着，“一鍵全消。”
盯着她的發絲看半晌，劉知宥嘴角展開一個笑容，然後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拍了拍室友的肩，等讓出一條道後去走廊接水。
///
周四下午沒課。
午休一覺睡到自然醒，何聽雨精神抖擻，看眼時間，快三點半了。
她伸了個懶腰，元氣滿滿起床。
從床簾探出一個頭來，何聽雨發現下面許饒正在化妝，其他兩個室友一個在追劇，一個在玩手機。
雙眼放空一分鐘後，何聽雨撓撓頭發，徹底清醒過來後準備下床。
“我的何姐啊，你總算醒了，趕緊收拾收拾出門。”
她腳指剛碰到拖鞋，許饒就開始催她。
兩人約好下午去校園拍照。
“慌啥，我不需要出境，随便塗個口紅就能出門，整那豔純屬浪費時間。”
許饒是北方人，何聽雨跟她熟了以後有時候高興了說話會帶點東北口音。
她是攝影師，只用負責把模特許饒拍得美美的。
許饒正在給右眼畫眼影，她半眯着眼睛問何聽雨：\"我們去學校哪裏拍啊？\"
“臨江操場。”何聽雨坐下梳頭發，看着桌上的發夾不知道該戴那個好，糾結一陣選了一個粉色的水蜜桃發夾。
許饒一愣：“怎麽那麽遠啊。”
臨江操場跟她們寝室隔了一個兩個教學樓和一個校園廣場，但從教學樓大廳傳過去沒不遠，标準的直線距離。
何聽雨一面戴發夾，一面回她，“因為臨江操場旁邊有江，還有柳樹，拍照首選。”
“江那邊就是小吃街，拍完照直接就過去了，食堂都省的去了。”
聽上去是這麽個理，許饒信了，選了一個微閃的亮片塗在眼皮中心，“行！”
“還真是啥啥都計劃好了，愛了老鐵。”
何聽雨哈哈笑着：“那可不是，拍完照再适當微調微調，就沖着服務态度，五星好評不用說了。”
等她弄完一切，許饒已經開始畫眼線了。
看眼時間，差四分鐘四點整。
這個點，劉知宥應該到臨江操場了吧。
///
操場的圍欄，綠色的雙杠，白色的看球臺。
何聽雨不放過任何一個道具，給許饒拍了十幾張照片。
運動風、小清新、文藝唯美一個不落。
操場旁邊是籃球場，這會兒打球有一半都是上體育課的。
站在籃球場外，何聽雨目光時不時在裏面尋找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卻又怕一起的許饒看出心思，不敢變現得太過明顯。
她有意無意間随便抓拍了兩張照片。
埋頭看着成片，她眉心微擰，“總感覺角度不對，差那麽點東西。”
許饒對攝影一竅不通，是個小白，湊過去看，其實還好，她沒看出有啥不妥的。
——好吧，是她膚淺了。
何聽雨往籃球場中間走去，端着相機，一本正經在尋找最佳角度。
果然，在靠近場外的六號球場尋到了劉知宥的身影。
額前的短發被汗水打濕黏在一起，他單手叉腰站在線外，拿着衛生紙擦汗，視線一刻沒離開打球的隊友。
許是渴了，他拿起水杯，仰頭喝水。
——卧槽，喉結殺她。
何聽雨趕緊按下快門，将這一刻定格下來。
“何姐，快看！六號球場方向！白色短袖的小哥哥！！”
許饒知道籃球場上的帥哥多，愛美之心誰沒有呢，在何聽雨拍風景的時候也沒停下來，學會用眼睛發現美好事物。
這不，美好的來啦。
擡手習慣性推了推眼鏡，許饒想起自己戴的是隐形眼睛，“……”
“诶，有點面熟，咋回事？”
“卧槽，他笑起來好好看！”
何聽雨并不生氣，反而很高興，因為她看中的人被人一頓猛誇。
挑了挑眉梢，她打了一記響子，“是不是覺得很帥！是不是覺得他身材很好！又高又瘦！”
許饒點頭。
下一秒，她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咖啡男！”
高數課上何聽雨給了他咖啡。
何聽雨：？？？
這什麽土味稱呼？？
何聽雨目光幽幽看她一眼，完美地诠釋了什麽叫做“三分薄涼三分冷淡四分無奈”。
“……下次給帥哥起稱呼時拜托想一個附和氣質的。”
許饒：“有一說一，你朋友剛才一笑讓我心動了一下。”
何聽雨知道許饒的性子，哪個帥哥不讓她心動？
典型的見一個愛一個。
許饒：“一般來說學霸不會長這麽帥，我有一個搭讪的好主意。”
何聽雨：？？？
你有事？？
“我試圖讓你朋友教我打籃球，然後我努力學好高數，作為報答我約你朋友去圖書館學習，一來二去……”許饒點頭，以一副“你懂的”眼神看着何聽雨。
“艾瑪拉倒吧你，擱那想啥你一天天的，”何聽雨覺得有一絲絲好笑，毫不客氣地給她潑冷水，“他不給你補習高數就算好的了。”
“你咋進華大的？”
“高考考進來的。”
“他，全國數學競賽一等獎，保送華大。”
許饒：“……”
牛批。
“他媽媽，大學教授，理學院的，高等數學、線性代數都教過。”
許饒：“……”
牛批牛批。
何聽雨勾起唇角，拍了拍許饒肩膀，“你覺得你的主意可行？”
“不行，很蠢。”許饒沒有感情地搖頭。
瞧一眼球場上的人，許饒轉頭盯着何聽雨，“我覺得怎麽提起他，你跟打雞血一樣，熱血高漲。”
“老實交代，你是不對人有意思。”
何聽雨瞪大雙眼回了過去，“哪、有！”
“小何同學我跟你說，喜歡就去追，光看着有什麽用，得不到越看越心慌。”
“你咋不去？”
“我要是喜歡肯定就去追了，可我不奪人奪愛。上大學不談戀愛簡直對不起我的青春，對不起我媽給的一副漂亮臉蛋。”
“……快下課了，再不去吃飯待會兒小吃街的人很多。”
何聽雨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拉着許饒就往江邊小吃街走。
她以前覺得許饒就是一個樂天女孩，可以整天看着自家愛豆嘻嘻哈哈過一天，典型的“沒心沒肺”。
可在感情這方面，許饒确實挺透的，至少能勇敢去追，這一點在何聽雨自不如她。
事實證明許饒确實說到做到，是個行動派。
她沒有勇氣去冒險，靜靜看着劉知宥其實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