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影子所到之處,那些拼命想靠近秦邵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下。
黑影卷住這些人的腳踝,狠狠拽在地上。
撲通撲通的聲音陸續傳來,吓得秦邵渾身抖了一下。
什麽情況?
他鼓起勇氣回頭,發現除了徐然身後還有很多病人跪在地上,一個個痛苦哀嚎。
這些病人隐藏在昏暗當中,又有徐然在前面引起秦邵所有的注意力。
如果不是還有故淵在,秦邵要真的靠近徐然查看情況,很可能被藏在徐然身後的人襲擊!
秦邵對故淵不由感激說:“好在有你,不然我肯定要受傷了,徐然後邊居然藏着那麽多人!”
而且這些人的情況都不太好,徐然的胳膊變得漆黑後,忽然就跟融化了一樣。
胳膊變成黑色的液體,一滴滴融化在地上。
徐然疼得臉色慘白,袖子變得空蕩蕩的,兩條胳膊就這樣化成黑水。
故淵說過這是屬于徐然的幻覺,跟嘴上說的不一樣,秦邵第一次親眼目睹,看得膽戰心驚,感覺自己的胳膊都要有點幻疼了。
其他人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除了胳膊融化的,還有腿腳在融化。
還有人用力抱着自己的身體,胸腹在一點點下陷,融化的很可能是內髒。
這種跟一腳踏進地獄裏的場景,饒是見過大世面的秦邵也忍不住緊張得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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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注意到那些黑影在掃蕩了這些人之後,悄悄從周圍回來。
黑影還故意繞開秦邵的位置,免得被他發現。
它們卻又喜歡秦邵,繞到他身後的影子,一點點融入。
這讓秦邵在不知不覺中,身後的影子越來越壯大起來。
故淵眼底的紅光一閃而過,嘴角微彎,含笑說:“秦醫生不用跟我道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秦邵笑了:“特異局有義務保護普通市民?”
故淵搖頭:“不,我來只是為了保護秦醫生。要讓我親自出馬,一般人還不夠格。”
秦邵一邊跟故淵調侃,一邊掃過那些跪在地上的人,皺眉問:“他們怎麽忽然都跪下了,你做了什麽?”
他說着,不由回頭盯着故淵的臉。
故淵笑笑說:“我有沒做什麽,秦醫生不是最清楚嗎?剛才我兩只手都在秦醫生身上,根本沒離開過。”
秦邵想到剛才,故淵的左手牽着他的右手,故淵的右手攬在他的後腰上。
除非有第三只手,不然故淵确實無法騰出手來對付這些陷入幻覺的人。
總不能故淵還能用嘴發暗器,吐出麻醉針之類的東西?
秦邵暗忖自己看小說多了,嘴裏含着麻醉針,哪怕真能吐出去刺中人。
那麽多人,豈不是要一連吐幾十針?
每支針含的麻醉劑不多,那麽多加起來,故淵的舌頭早就發麻打結,還怎麽說話?
但是秦邵盯着故淵臉上的微表情,這人确實兩只手都在他身上,卻也沒說實話。
“你可能不知道,自己說謊的時候右邊眉毛會高一點,眼睛會微微眯起。”
故淵聽着就笑了:“果然最了解我的人是秦醫生,不過我剛才說的是實話。”
秦邵接話說:“對,你是說實話了,就是只說了一半。”
他還想詐一下故淵,可惜被故淵察覺了,沒接茬。
真是個不好對付的人,秦邵從一開始接觸故淵的時候就知道。
這個人太聰明,而且很擅長洞悉別人的想法。
在故淵面前,很多人都猶如透明一樣,根本無所遁形。
這種實質性的壓迫感,和仿佛透視一切的眼睛,讓很多心理醫生望而卻步。
秦邵不是故淵第一個接觸的心理醫生,前面已經有人接手,卻在第一次心理咨詢後就要求換人。
如果沒算錯,秦邵應該是故淵的第五個心理醫生了。
前面幾個心理醫生,接觸故淵之後引發大規模的情緒崩潰。
比起病人,故淵更像是引誘人堕落的惡魔,總能看見別人內心深處的黑暗。
然後他會牢牢抓住這跟導火線點燃,眼睜睜看着導火線燃燒到盡頭,人跟爆炸一樣崩潰。
對故淵來說,這可能是一場好戲。
對別人來說,那真是一場沒有盡頭的噩夢。
這時候故淵卻低下頭,貼着秦邵的耳邊輕輕說:“秦醫生就沒想過,他們是因為見到你之後心生臣服,才會對着你跪下?”
秦邵看了故淵一眼,他這是說的什麽鬼話?
“我怎麽不知道自己這張臉長得跟鬼一樣可怕,讓這些陷入幻覺的人看見我就吓得跪了?”
故淵笑着伸手捏住秦邵的下巴,低頭仔細端詳:“怎麽會,秦醫生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了。”
秦邵毫不猶豫拍掉捏住他下巴的那只手:“別開玩笑了,這些人是跪下了,但是幻覺還在持續,有什麽辦法阻止嗎?”
作為醫生,看着那麽多病人痛苦哀嚎的樣子,他很難做到完全無動于衷。
故淵看着秦邵說:“秦醫生還是那麽心軟,打破幻境只有兩個辦法。一是讓他們自己察覺到這是幻覺,徹底清醒過來。”
秦邵知道讓一個人認知到幻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面前這些人更是深陷其中:“第二個辦法呢?”
故淵漫不經心回答:“第二個辦法就是找出發動幻覺的人,然後讓他收回幻覺,就這麽簡單。”
秦邵暗罵,這兩個辦法都不簡單好嗎?
故淵看秦邵的樣子就知道他在心裏罵娘,這位秦醫生表面正經,心裏的想法卻不少。
他要是能聽見秦邵心裏的想法,那肯定更有意思。
“真的很簡單,普通人對秦醫生會立刻臣服,唯獨施展幻覺的人不會。”
秦邵無語了,故淵還真要繼續這個玩笑嗎?
“所以普通人看着我都跪下了,唯獨災禍不會?”
故淵打了個響指,贊嘆說:“秦醫生的理解能力果然很好。”
秦邵信他個鬼,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了!
“那我換個問法,當初在療養院的時候,你是怎麽精準确定誰是災禍?”
“當然,如果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勉強你。”
秦邵想到故淵當時九死一生,并不是什麽好記憶,讓人回想實在太殘忍了。
故淵對他的關心很受用,笑了笑:“這事過去很久了,我沒什麽不能說的。當時的災禍是療養院的院長,他因為挪用療養院的公款去賭博,東窗事發後想要所有人跟着一起陪葬。”
秦邵皺眉:“什麽玩意兒,他這種人也配拖療養院所有人去死?”
他當時親自去考察那家療養院,只看了環境和醫護水平,誰知道院長不是個東西?
“所以說院長自己跳出來嚷嚷,你們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故淵點頭:“對,加上院長一倒下,黑域就解除了,更能證明他的身份。”
秦邵籲了一口氣,療養院的院長是個沒腦子的人渣,自己主動跳出來,這裏的災禍就未必那麽傻了:“那我們繼續往前走……”
撲通撲通的聲音不斷傳來,就跟故淵說的那樣,他們兩人經過的地方,前面都會有人突然跪下。
他們跪得太利索,讓秦邵開始懷疑人生。
難道真跟故淵說的那樣,除了災禍之外的普通人對着他都會臣服?
這些人都穿着病人服,醫護都沒在裏面。
是病人對醫生出自內心的敬畏,沉浸在幻覺裏也會害怕得跪下嗎?
秦邵伸手摸着自己的臉,他作為心理醫生,親和度一向爆表,第一次被人如此畏懼,心情十分複雜。
微型手電筒的光亮範圍很有限,只在兩人腳下一米直徑的範圍之內。
秦邵沒看見的是自己身後的黑影瘋狂在扭動延長,它們繞開了光亮所到之處,在黑暗中肆無忌憚,沖出去把周圍的病人拽着他們跪下。
跪下還不夠,病人的影子也被黑影牢牢鎖住,讓他們只能維持跪下的動作。
簡單粗暴又兇殘,沉浸在幻覺裏的病人任憑黑影擺布而不自知。
故淵身後的影子似是不甘心,慢慢壯大得跟秦邵身後的黑影一樣,然後悄悄貼了過去,恨不得融為一體。
秦邵身後的黑影拍了一下,想推開這個貼過來的家夥。
黑影忽然一頓,察覺到前面有人,跟這些動作遲緩的病人不一樣,立刻警覺起來。
兩股黑影霎時間融合起來,在秦邵身後變得更為龐大可怖。
陰沉的黑影十分不悅,發散的黑色觸覺變得尖銳,随時能沖過去把對方吞噬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