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紙黑字

白紙黑字

宿舍生活偶爾會讓洛藝感覺回到了上輩子那段短暫的美好時光,卻又要時刻保持警惕,因為其他人的感情到底幾分真幾分假,洛藝一點把握都沒有。

只是這條“魚”好像已經蠢蠢欲動了,自從洛藝開始有意無意提起自己開始寫歌的第二天,常哲就開始試探着問他。

洛藝只是聳聳肩,“随便寫寫。”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了大半,每天的日程都排的很滿,除了每周一次的心理咨詢,洛藝基本見不到魏司展,只是從項陽陽嘴裏聽說,總公司又給魏司展安排了不少工作。

一直到出道舞臺彩排這天,洛藝剛站上舞臺還有些惴惴不安,卻突然注意到觀衆席第一排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段時間他們做過一兩次脫敏,效果好不好洛藝不太清楚,總之他倒形成了條件反射,在舞臺上看見魏司展就會安心不少。

洛藝腦子還沒轉過來,心裏倒先樂起來了,剛舉起手想給魏司展打個招呼,身後就有人叫了他一聲,洛藝也同時注意到臺下魏司展旁邊坐着的人。

尚安寧:“幹什麽呢洛洛?诶?那不是魏總和林落老師!”

洛藝立馬反應過來,瞬間放下手,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餘光看見臺下的林落笑着和魏司展說話,後者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洛藝:“我伸個懶腰。”

臺下的魏司展見洛藝轉過身,不易察覺地一笑,“是。”

“是???”旁邊的林落笑容瞬間消失,一臉震驚地轉頭看魏司展,“你聽清楚我剛剛說什麽了嗎?”

“他是不是挺招人喜歡的,是,”魏司展倒神色坦然,“陳述事實而已。”

林落擡頭看向臺上的洛藝,又轉頭看旁邊目不轉睛的魏司展,然後收回視線,一臉懷疑人生地搖了搖頭。

因為是出道舞臺,整個場地并不算大,但好在一直沒出什麽問題,洛藝也從最開始的局促不安到逐漸熟練起來。

只是偶爾看見臺下,總覺得魏司展的表情柔和不少,看上去心情還不錯,旁邊的林落一直笑着,洛藝莫名有些不是滋味,視線刻意躲開了兩人。

出道舞臺有很多需要互動的地方,洛藝靠着自己精湛的演技強行營業,餘光卻注意到魏司展的臉色越來越黑。

就連尚安寧也忍不住小聲說道:“為什麽魏總板着臉啊,好吓人……”

魏司展确實心情很差,尤其是在洛藝和常哲說笑的時候。

在沒人看見的地方,魏司展的拳頭緊握,因為過于用力指節都有些發白,眼神卻越來越落寞。

重來一次也沒什麽用,他本來就不應該試圖把洛藝圈在身邊的。最開始他只是想讓洛藝平安快樂地度過這四年,可距離越近,他卻控制不住自己。

洛藝每一次別扭的反應他都看在眼裏,那些看似無意的動作都是成心的,引人遐想的話也都是故意說的,每一次都提醒着自己适可而止,可在看見洛藝的反應後又忍不住變本加厲。

可洛藝怎麽想,他從來沒有問過。

他只是知道洛藝的結局,不願意看見這朵小玫瑰最後凋零而已。

可是洛藝還是那個洛藝,不會喜歡上一個突然出現在他生活中的人。

走完一遍後的休息時間,洛藝剛拿了瓶水,就看見觀衆席的魏司展和林落突然站了起來,魏司展扣好西裝後擡眼掃了臺上一眼,和林落并肩離開了。

洛藝視線一路跟随兩人頗為般配的背影,心情更加複雜了,只是這種複雜并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兩人走到出口時,魏司展理了理袖口,完全沒有要主動開門的意思。

不僅如此,林落開門後,魏司展就不疾不徐地走出去,也一點沒有要等林落的意思。

就這樣對白月光?能追到才有鬼了!

默默吐槽的洛藝,完全忘記兩人第一天見面時,所有門都是魏司展親手拉開讓他進去的。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只剩下每個人的單獨表演舞臺。

洛藝已經準備好了,于是主動提出先排,助理見時間不早,就準備帶其他人先回去。

常哲:“洛藝,我陪你一起吧?感覺你狀态不太好。”

洛藝還沒來得及拒絕,不知從哪兒竄出來一個項陽陽,故作不耐煩地催促道:“走了走了,趕緊先回去洗漱休息,待會兒我再來接洛藝。”

常哲面露難色,但并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轉身離開舞臺。洛藝看着他的背影,心情有些複雜,還以為自己已經把不安隐藏得很好了,沒想到常哲還能看出來。

不過洛藝沒多想,只是專心致志地排練,溝通好走位後又自己跳了幾遍,這才停下舞步。

無意間往臺下一看,發現不知何時,魏司展又坐在第一排觀衆席,微微低着頭看不清表情,但好像在對旁邊的項陽陽說什麽。

沒過一會兒,項陽陽就氣喘籲籲地邁上舞臺,湊到洛藝身邊小聲說道:“已經清場了,魏總晚上有應酬,喝的有點多。”

說完就匆匆跑下舞臺,也不知道幹嘛去了。

洛藝拿着話筒在舞臺邊緣坐下,看着臺下的面無表情的魏司展,随口輕聲哼了兩句歌。

現在的觀衆席空空蕩蕩,遠處燈也滅了,看上去一片黑暗,但奇怪的是,洛藝一點也不害怕。

也許是因為有魏司展在。

魏司展的坐姿比平時要随意一些,神色也有些莫名慵懶,微微仰頭看向洛藝,“solo舞臺?”

洛藝搖搖頭:“不是,就是單純給魏先生唱歌。要看我的舞臺嗎?已經編好了。”

魏司展沒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又拿出兩個手機。

洛藝拍拍屁股起身,朝魏司展鞠了一躬,笑着開口:“魏先生好,我是洛藝。”

魏司展半眯着眼看他,聽見這句話時有些意外,但并沒有說話,只是點開手機裏的壁紙,又把屏幕亮度調到最高。

臺上的洛藝專心致志地跳舞,魏司展一手舉起一個手機,把屏幕那面朝向洛藝,跟着旋律輕輕晃着。

洛藝跳完舞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全場只剩下他頭頂那一盞射燈,而臺下卻不是一片黑暗。

在距離他最近的地方,亮着兩個不大的電子屏,上面寫着“洛藝”兩個大字。

簡簡單單,沒有任何裝飾,甚至不能稱之為燈牌,但一直輕輕晃動着,告訴着洛藝他并不是一個人。

洛藝有些鼻酸,站在原地不動。

當初他簽下合約的時候,從沒想過魏司展會關心他的心理健康,雖然總是冷着臉,但做事卻細致入微。

重生後能碰見魏司展,是洛藝最開心的事情。洛藝舉起話筒,想謝謝他這段時間所做的一切,可仔細一想,魏司展其實什麽也沒做。

但洛藝感謝他給的所有溫暖,不管是不是有意的。

魏司展仍舊坐在舞臺下方,微微仰頭看着他,沉穩卻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音量不大但卻清晰地傳入洛藝耳中,“洛藝,要關燈了。”

不等洛藝反應過來,頭頂上方唯一那盞射燈就熄滅了。

“魏先生!”

洛藝心裏一急,直接喊了出來,那兩個手機屏幕成為這個空間唯一的兩束光,只是現在不動了,像是被放在了原地。

不等恐懼襲來,洛藝就被緊緊擁入一個微涼的、帶着濃重酒氣的懷抱。

這種被緊緊抱住的踏實感很久沒有出現過,洛藝有些恍惚,剛擡手想安撫性地拍拍魏司展的背,就聽見他用氣音說了什麽,瞬間僵在半空。

魏司展叫了一聲“洛洛”。

魏司展從來只叫他大名,這個也許并不是“洛洛”,而是林落的落。

魏司展喝多了,眼裏壓抑着些洛藝看不懂的情緒。

但洛藝能明顯地感受到,魏司展并不是在看他,而是在透過他看別的什麽。

剛剛想說的話都卡在喉嚨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洛藝放下懸在半空的手,微微垂下頭,卻聽見魏司展清晰有力的心跳聲。

魏司展拉開距離,眼神稍顯迷離,卻始終落在眼睛的位置,又緩緩下移,停在他的唇瓣。

離得這麽近,洛藝一擡頭就能吻上去,可是腦中控制不住地想,他們到底算什麽關系?

合同上白紙黑字,明明白白擺着是包養和潛規則,洛藝簽字的那一刻就默認了這一點,默認把自己“賣”給了魏司展四年。

可魏司展從來不碰他,甚至連接吻都沒有。

魏司展做的所有事目的不明,合同上面寫的理由并不算充分,這種單方面的付出讓洛藝覺得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又要用感情來履行乙方的義務。

“魏先生。”洛藝微微仰頭,兩人唇間相距的距離又縮短了些。

魏司展沒回應,只是定定地看着他,那雙向來冷漠的眼裏,此刻卻像是包含着複雜的感情,洛藝看不明白,但卻明白這些感情都不屬于他。

可是下一秒,洛藝被他吻住了。

沒有淺嘗辄止,只是在确定被吻住的人并沒有抗拒後,毫不猶豫地将這個吻加深,舌尖糾纏,又長驅直入。

而洛藝愣愣地睜大雙眼,怔怔地看着魏司展緊蹙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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