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但你不會
但你不會
歌是順利給出去了，洛藝的心情卻沒輕松多少。
剛剛和魏司展在一起才消散的陰霾，這會兒又朝他籠了過來，時刻需要警惕的感覺并不好受，一直持續到收工回宿舍。
洛藝坐在後座閉目養神，完全不理會前面幾人在說什麽，直到手機突然震了震，傳出一聲消息提示音。
[設備到了]
語氣看上去很像魏司展，剛想回複就看見備注上的“項陽陽”，心裏那點期待突然落了空，又想起剛剛林落匆匆離開的模樣，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好的，魏先生晚上有應酬嗎？]
[嗯]
這說話方式簡直就是魏司展，洛藝皺着眉退出聊天界面，往下翻很久，才看見他和魏司展的聊天框還停在考核前洛藝借住休息室那裏。
正納悶着，對面又發來一條消息：
[有事找他？]
[沒有，記得給他擋擋酒，別讓他再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洛藝收起手機，看向前方有說有笑的尚安寧和岳風，車內的氣氛輕松融洽，卻和洛藝格格不入。
帶着一身刺活着到底是好是壞，洛藝也不知道。
手機又震動一聲，屏幕亮起，是魏司展發來的消息：
[在哪？]
洛藝騰地坐起身，差點撞到頭不說，動作大到前面幾人都一臉疑惑地回過頭，“你咋了？”
“沒…沒事。”
等幾人回過頭，洛藝才穩下心神打字回複，還沒編輯好，對面又發過來一條：[晚上有安排麽？]
[我在回宿舍的路上，晚上沒有安排的。]
[十分鐘，項陽陽去接你。]
洛藝找借口溜出來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結果剛拉開車門就看見魏司展也在。
“魏先生晚上好！”
魏司展合上筆記本偏頭看洛藝，雖然他平時也一副面癱臉，但這麽明顯的面色不悅很少見，洛藝一愣，舉起的手也一僵，“怎麽了？”
“坐。”
坐下後半天魏司展也不說話，只是低頭盯着平板，搞得洛藝一頭霧水，怎麽也想不出來哪裏惹到他了。
“魏先生。”“洛藝。”
兩人同時開口，語氣卻截然不同。
洛藝總算松了口氣，“魏先生說吧，一聲不吭的吓死我了。”
聽見這話，魏司展的表情緩和不少，但還是有些嚴肅，“聽林老師說，你把歌送給其他人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
昨天洛藝還在魏司展面前信誓旦旦，說他自己的歌自己唱，轉頭就把歌給出去了，不知道他想釣魚的話，還真的是說一套做一套。
“魏先生放心，我只給了幾秒的音頻片段，本質不能算是我寫的歌。”
魏司展遞了個略顯懷疑的眼神，洛藝笑笑繼續解釋，“我寫的完整版都有存檔，我有一個D站賬號，只不過都設置僅關注可見。”
“所以為什麽給？”
“一方面是不喜歡公司給的商業歌曲，另一方面，我也不想真的拿完整版扶貧，所以就給了一點點，剩下的寫成什麽樣都是他們自己的事，和我沒關系。留檔是以防萬一，以後他們跟我碰瓷也不怕。”
洛藝沒告訴魏司展，碰瓷是極大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魏司展微微蹙眉，“完整版？”
“對。”洛藝點開D站的一段視頻，“順便延時攝影錄了一下，歌也在這裏。”
洛藝擔心改變其他的事，也沒敢用上輩子公開發表過的歌和賬號，而是建了一個叫“loen”的小號，基本沒人能從這個賬號聯想到他。
“洛藝。”魏司展點下賬號旁邊的關注，目光依次掃過列表裏的歌名後，嘴角微微上揚，“你能在這條路上走得很遠。”
洛藝一怔，他也對魏司展說過差不多的話。
他不知道重生前魏司展有沒有帶着宏遠走遠，但他清楚自己沒有。
上輩子的洛藝，就像是強行被按下暫停鍵的，永遠并且一無所有地停止在22歲。
聽見他這麽說，洛藝鼻頭一酸，強忍着淚意轉頭看向窗外飛速閃過的夜色，壓着嗓子裏的酸澀開口：“我也希望我能走得很遠。”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不知道能走多遠，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
重生後壓抑的所有情緒，在此刻突然到達頂峰，恨不得把委屈全都倒出來給魏司展聽。
洛藝自暴自棄地抹去眼角的濕潤，沒有餘力去思考別的事情，滿腦子都是上輩子的自己。那個在一片黑暗的舞臺上獨自舞蹈，獨自唱歌，最後死在二月陵江江水裏的洛藝。
可是這些東西都只能爛在他肚子裏，一輩子。
“魏先生。”
洛藝掩蓋不住說話時的哭腔，但仍舊執拗地不轉過去看魏司展，“如果能早點遇見你就好了。”
哪怕只是單純的利益關系，哪怕他們并不是平等地位，魏司展給他的已經足夠多了。
“早點遇見，我大概就不會那麽辛苦了。”
“洛藝。”
魏司展輕聲叫他。
洛藝不敢回頭看，只是拼命抹去眼淚，不想被魏司展看見自己這樣。
“洛藝。”魏司展又叫了一聲，聲音近了些。
就在洛藝以為是他的錯覺的時候，身後突然覆上什麽溫熱的東西。
洛藝聽見魏司展的心跳，貼着他的後背，安穩又強勁。
腰上被一雙結實有力的手臂摟着，力氣大到讓洛藝覺得它的主人快要失控。
“玫瑰會凋謝，但你不會。”
略顯沙啞的聲音在洛藝耳邊響起，富有磁性又帶着很多洛藝聽不懂的情緒，以至于他一時完全不知道還說什麽，只是愣愣地轉過頭，看着距離極近的魏司展的側臉。
洛藝笑了，閉眼的時候有一滴淚順着他的眼角滑落，最後滴在魏司展的指間。
“我會和以前一樣的，會拼了命地活下去，魏先生信我嗎？”
哪怕身處最黑暗的地方，上輩子的他，也從來沒有一刻放棄過。重來一次，也沒有任何能夠阻擋他的東西。
“嗯。”
因為覺得丢臉，洛藝沒好意思細想魏司展突然抱住他的原因，等到車在酒店門口停下才緩過神。
這麽突然，要帶他來開房嗎？
魏司展沒急着下車，只是按開頭頂的暖燈，湊近看了看洛藝。洛藝很久沒有那麽發洩性質的哭過，這會兒鼻尖通紅，說話還帶着鼻音。
“吃晚飯了嗎？”
洛藝吸吸鼻子，搖了搖頭。
“走吧。”
說着就打開洛藝這邊的車門，理了理西裝後才下車。洛藝沒動，有些茫然地看向魏司展，又看到滿臉疑惑的項陽陽，“魏先生不是有應酬嗎？”
“魏總！您可別忘了呀，今天可是XEIN公司的上市酒會，您代表宏遠集團的，可不能缺席啊。”
見項陽陽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洛藝反而納悶起來，怎麽看上去跟魏司展總放鴿子一樣？他不是工作狂嗎？
“我說不去了嗎？”魏司展斜着掃了眼項陽陽，又看向洛藝，“走吧，蹭飯。”
“啊？”“啥？”
來高級酒會蹭飯，是洛藝完全沒想到的事情。好在所有人的焦點幾乎都在魏司展身上，幾乎沒人認識他這個還沒出道的小愛豆。
好在下午正好試舞臺造型，穿了一套略顯浮誇的正裝，否則洛藝都進不來這裏。
一路上魏司展沒遮遮掩掩，洛藝也不扭捏，有人問起就說是公司快出道的藝人，反而沒那麽多異樣的眼光。
一直到魏司展借着身高優勢，擋住角落裏正往嘴裏塞小蛋糕的洛藝的時候。
“這不是魏總嗎？你在這站着幹嘛呢？”
是林落的聲音，洛藝一個不小心，差點被蛋糕表面的糖霜嗆到，憋着咳了幾聲才緩過來。
林落這才發現魏司展身後藏着個人，這下也徹底躲不住了，魏司展從服務員那裏拿過一杯喝的遞給洛藝，又朝林落偏偏頭。
“洛藝？？你怎麽在這裏啊？”
“吃你的。”魏司展側身擋住林落的視線，面色如常仿佛在說什麽理所當然的事情，“帶他熟悉一下。”
林落掃了眼洛藝，壓低聲音：“還沒正式出道，你就定下主推了？”
“嗯，還有別的選擇嗎？”
“常哲？我覺得他也不錯，努力踏實又很有上進心。不是，問題不是你這樣太随便了嗎？”
魏司展抿了一口酒，眼裏閃過一瞬的輕蔑，“話太多了。”
林落：“……”
一旁的洛藝并不知道這兩個人在說什麽，總之在林落出現的那一刻，手裏的蛋糕也不香了，喝的酒也變苦了。
按理說他和魏司展認識不到兩個月，魏司展那樣一個渾身充滿戒備和疏離的人，怎麽可能對他有那麽濃烈的情感啊。
太苦了，苦得洛藝都不願意想。
洛藝剛準備把那杯酒一飲而盡，杯口卻突然被魏司展眼疾手快地攔住，“沒噎着就別喝，這可是酒。”
洛藝：“……”能不能好好跟你白月光聊天！管他喝酒幹什麽！
“又不是沒喝過……”
洛藝小聲嘟囔一句，但還是被魏司展聽到了，後者不知道又從哪端來一杯牛奶遞給洛藝，居然還冒着熱氣。
周圍人都穿着禮服西裝的，他浮誇就算了，還喝牛奶？
這真的合适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