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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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他,叫,叫救護車,”丁叔心急到快崩潰,還是記得告訴司機不要碰白允寧,趕快幫忙叫救護車,他自已的手已經抖得不成樣子,拿穩手機很困難。“還有,報警。”

等待救護車的過程,丁叔覺得自已一定老了很多,心裏的難受勁兒比當年剛知道白允寧受傷,程宇恩把他托付給自已照看時,更加的痛苦數倍。

沒人知道洛星去了哪裏,大樓安保提供不出關于20樓,21樓和專屬電梯的監控視頻。能幫助白允寧的,只有警察和醫生。

醫生趕到的時候,白允寧已經氣息微弱到快不能呼吸了。眼睜睜看醫生拿小型呼吸機,原地給他無創插管,幫助恢複呼吸功能時,丁叔緊張到自已幾乎都忘記了呼吸。

“傷者頸椎重傷,影響了呼吸功能。家屬在麽?我建議現在切開氣管,可不可以?”醫生看白允寧狀态是傷了頸椎,現場做出了基本的判斷。

“不,不,我,我問問……”他怎麽能替程氏夫婦做這個主?

他打給白允寧的主治醫生,醫生聽了他的描述後當機立斷,不用氣切。

後來丁叔打給程董事長,因為找不到派人去尋,才撞破了董事長被害的案發現場。

接下來固定頸椎,再安全的把人擡走送往醫院,整個過程十分緊急,失去意識的白允寧還不知道,父親程宇恩已經在這棟大廈裏被人害死。

骊城最好的醫院裏,最好的醫生,已經被緊急召集起來,給白允寧會診。

BC集團的夫人,甚至沒有第一時間趕來醫院看望兒子,因為她得到了比小兒子受傷更為嚴重的消息,丈夫程宇恩被發現死在了自已的辦公室裏。

大廈傾倒似在一夜之間,這一夜,也不知道有多少警察、醫生、車輛湧入這座大廈。

BC集團董事長,離奇死在了自已的辦公室裏,集團第一繼承人,大少爺程昭不知去向,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小兒子也是在集團公司大廈內被發現,被人毆打至重傷,有頸椎癱瘓跟眼睛失明的巨大風險。小兒子的女朋友,也在同一時間,無緣無故消失,不見了蹤影。

被打的創口太多,尤其白允寧的頸椎和眼睛,必須要手術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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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允寧頸椎摔傷了十年,手術植入鋼板沒有取出,是因為植入後恢複效果很好,而取出來,是有非常大風險會影響他當時的身體狀态,甚至,會導致癱瘓情況變得嚴重。

例如,如果再次手術取鋼板,不小心傷害脊髓神經的話,會由不完全損傷,發展為完全性脊髓損傷。所以,當時國內外多位醫生的診斷結果都是,不取出鋼板。

今夜,這塊被呵護了十年之久的頸椎舊傷,因為內置鋼板處被外力毆打移位,而使手術治療增加了不可估量的風險。

手術成功率很低,但是必須要做。

“我們把小寧送去國外吧,小寧他,不能再有事……”面對相熟的主治醫生,白薇薇不加掩飾,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

“去什麽國外?最好的醫生就在骊城,夫人請選擇相信我們,一定會給小寧最好的治療方案。”醫生的話更直接、更不客氣,面對質疑,十分霸氣。

“好,好,好,先做頸椎手術麽?”

“對,先做最緊急的手術,肺部受傷也必須馬上手術,眼睛有視網膜外傷和脫落,我們會盡快安排在第二次手術。”

白薇薇是個女強人,也受不了接二連三的打擊,聽到兒子受這麽重的傷,她當場落淚,再沒了咄咄逼人的氣勢。

“小寧不可以再有事,小寧他……”老公意外去世,大兒子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找不到人,她再堅強,面對一身傷病的小兒子,也忍不住傷心難過。

“再晚送來一些,恐怕他會沒辦法呼吸,夫人請堅強一些,很多事,需要您。”醫生看得出,白允寧的傷不是意外,傷情夠得上刑事案件了,必然要詳細的調查取證,他作為醫生,有不可推卸的提供醫療證明的責任。

專家雲集的手術室外,丁叔從白允寧那裏聽來的只言片語,還有警方目前能夠提供的線索,所有疑點都指向已經認罪自首的元溪和乘私人飛機帶走洛星的程昭。

想到自己老公的死和元溪還有大兒子有關,小兒子這麽重的傷也可能是大兒子打的,而大兒子帶走洛星則已經被證實,白薇薇不但氣瘋了,心也直墜崖底,徹骨冰寒。

手術沒有結束,各路媒體關于BC集團(程氏)大廈內的一系列殺人、傷人、失蹤案已經開始報道。

風光幾十年的大家族,一夕之間被由內部打垮,究竟是為了什麽?争産?情仇?

疑雲重重,在官方消息出來之前,一切都只是奪人眼球的猜想。

夫人白薇薇穿高定禮服坐鎮喪禮,愛了一輩子,她必然要優美又體面的送走老公。

不久以後,這件事會變成,如果她不說,沒人敢公開的秘密——她和別的男人生的兒子,害死了她的老公,她最愛的男人。

孽緣希望下一世不要再有。

父親下葬的時候,白允寧甚至還在昏迷,他頸椎手術後,待在重症監護室裏,依靠呼吸機等儀器維持生命,他能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

除了知道洛星被帶走,白允寧什麽也不知道。不知道父親去世,不知道自己右邊眼睛視網膜脫落幾乎失明,更不知道醒過來之後,等待自己的是身體高位癱瘓,不可逆的重傷結果。

警察受理案子困難重重,20層和21層辦公室內和專屬電梯內皆不設有監控系統,但大樓內安保系統還是清楚拍攝到了程昭從地下停車場專屬車位上樓,和他抱着洛星駕車離開的畫面。

在天網恢恢的年代,人其實是沒有秘密的。

私人飛機飛往歐洲,起起落落,最後竟然查不出程昭和洛星在哪裏下機,才是案子最難辦的一個難點。

關于洛星是否遭遇了強奸或是綁架的問題,因為重要證人白允寧一直病危昏迷,無法問口供,只能擱置。白允寧在自己辦公室,因為什麽原因,是被什麽人重傷致殘,更是無從下手調查,只能等待他本人蘇醒。

昏迷中的白允寧,被很多護士、護工照顧,他躺的十分不安,意識沒恢複過來的人,偶爾卻會從受傷的眼睛裏流出眼淚來。傷眼流淚,該有多疼啊……可他似乎對疼痛沒什麽反應,似是在夢中惦念着什麽事什麽人,想起就會令他傷心流淚。

除了丁叔穿着無菌衣服,日夜不休息的守在白允寧病床旁,徐千程和主治醫生也日夜輪守,時刻關注他的術後情況。

趙馨雅來探病,主要是看看白允寧的傷,也順帶見了見自家男友。

“是小寧麽?是他麽?”抓着徐千程的手,趙馨雅隔着大玻璃看了又看,真的沒看出來躺在那裏,臉和身體被包的嚴嚴實實的人是誰。

“是,等他出來你就能看清楚了。”

“什麽時候出來?今天可以麽?”

“……不知道。”徐千程心裏很不舒服,面對重傷的好友,無能為力。

“已經做過手術了啊,你不是醫生麽?為什麽不知道?”雖然是男友,但趙馨雅對他的回答立刻表達出了不滿意。

“雅雅,小寧頸椎原本就有傷,現在是新傷舊傷都在折磨他,他情況很不好,過幾天,情況會慢慢穩定,會好的。”語氣裏滿滿的無奈和心疼,白允寧的傷需要神經外科、骨科、康複科三科會診,徐千程作為康複科醫生,目前還起不到什麽太大作用,暫時束手無策。

趙馨雅眼淚立刻流了出來,“他們倆究竟怎麽回事啊?洛星去了哪裏?小寧還會不會好了?”

“雅雅,別哭……”心疼的抱着女友,徐千程恨自己不是神經外科醫生,更恨自己不是警察,不能夠馬上把壞人繩之以法。“我們一定要找到程昭,想辦法把洛星救回來,小寧,他會好起來的。”

“好,我找我大哥幫忙。”說找就找,趙馨雅立刻開始打電話求助。

終于等到“重傷員”各項指标不再岌岌可危趨于平穩,白允寧終于可以回到普通病房,讓身邊人不再穿着無菌衣服守着他。

徐千程每天所有空餘時間都守在白允寧病床邊,還不斷的鼓勵,“小寧,你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已經消腫的嘴巴還是有傷口未愈合,白允寧塞着呼吸機管子笑不出來,他心裏是在無奈苦笑的,“你,騙我,我,看不見,可我,又不傻。”斯斯拉拉還帶些骨骼顫音的發音,徐千程聽懂了,白允寧是叫他不要無腦哄自已。

除了脖子後面一陣一陣的巨痛和頭部間隙性的疼痛外,他知道胳膊腿兒應該都還在,可除了過去很好用的左手有些遲頓不聽話的感覺,右邊胳膊有時他能感覺到胳膊在,有時又完全感覺不到自已還有右手。

腰腹、雙腿更是一點感覺也沒有,仿佛身體只有脖子以上是存在的。雖然截癱了十年,但這種恐怖的消失感,對白允寧來說是全然陌生的。

丁叔的寸步不離,惹來了白允寧的不滿,“叔,去,你去,星星……”原來他是心急,叫丁叔去請人找洛星,洛星被虜走,心是白允寧心裏最大的痛。

沒人敢提程董事長去世的事兒,只好安慰他,滿口答應他,已經在找洛星了,全世界在找,請白允寧安心養病。

進入普通病房的第二天,白允寧做了視網膜修複、複位手術。術後,程宇恩的依舊不出現,使得他變得煩燥起來,任大家說什麽,聰明的他也不再相信。

父親心髒病發,被元溪發現而不救,元溪自首承認自已見死不救這件事,疑點重重,需要調查取證的節點太多。

親眼看着哥哥強奸女友,白允寧被程昭打傷,這件事出于太多太複雜的原因,白允寧一直對警方的人避而不見,不願意開口配合調查。他太心疼洛星了,不知道洛星自已的意願是想報警或是不想報警進而被調查;而程昭是自已的哥哥也是媽媽的親生子,二十多年親情,白允寧始終無法放下,恨有多少,顧慮和愛就有多少。

洛星是無辜受害人,白允寧又何嘗不是心靈和肉體都受到了此生最嚴重的打擊。

警方并不吃素,即便白允寧這位重傷的當事人一直以傷重、意識不清無法做證為由,不願意做證。但從視頻和現場取證,警方已經掌握了程昭是第一犯罪嫌疑人的數項鐵證。例如,白允寧受傷時的身上多處留有程昭的血跡,現場還有帶有白允寧指紋和程昭血跡的拆信刀,做為程昭在場的證物。

一天之中,原本完整幸福的家庭遭遇前所未有的變故,程夫人白薇薇是這樣對警方說的:我是愛程昭這個孩子,但小寧也是我兒子,我怎麽可能允許他們倆自相殘殺?

癱在病床上,處在術後恢複期,目前只有幾根手指能動的白允寧,看到父親遺囑後,才完全懂了為什麽程昭會那麽瘋狂。哥哥原來是媽媽跟別的男人生的孩子,然而,父親居然十年前已經知道了真相。

外傷致視網膜脫落,如果及時做手術,是有很大機會恢複大部分視力的。

但白允寧眼睛本身高度近視,玻璃體已經有些混濁,眼睛想完全恢複視力,比較普通人真的難上加難。靠一只眼睛,他躺在床上,自已已經失去對身體絕大部分的感知控制能力,現在視線範圍又小了數倍,看東西變得更加吃力,生理和心理都面臨前所未有的毀滅時刻。

親情、愛情,對于白允寧來說,缺失了幾大部分。哥哥還是哥哥,又不再是哥哥;和女友的感情從未改變,卻在濃情蜜意時在眼前被生生分離。目前,洛星的安危沒有人知道,他自已則癱瘓加重,感知平面到了鎖骨位置,長此以往,人生真的了無生趣,沒有希望。

我會盡快把手裏的存稿修好,早日完結。

請相信我,都會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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