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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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較白允寧之前拄拐能站起、坐下，自已能走路，生活基本可以自理的身體情況，他現在只有左邊胳膊有些感覺，左手手指能來回自主蹭動幾下，整個人冷暖不知，呼吸無力，饑餓不知，排洩不知。別說走路，他身體坐都坐不住，什麽也做不了，甚至吃東西都受到了很大的影響，除了手術刀口和神經不時的抽痛強烈來襲時的明顯感受，他真的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所有控制。
沒有觸感，沒有行動力，又失去視力的話，真的時時刻刻會讓人崩潰。
睜着一只視線模糊的左眼，白允寧會想念洛星，想念兩個人剛認識的時候，她幫自已戴隐形眼鏡的溫柔和美好記憶。想念她，讓自己傾心愛戀，全然放松的和她相處。
脾氣原本很好的人，一旦發現有人在動他不能動的右手上那只手镯，他會用全力大聲叫人家滾。
過去那個乖乖仔，軟萌可愛的小少爺不見了。白允寧會因為吞咽困難開始抗拒吃東西，會因為傷口疼、導尿時間長、躺的太久了導致他神經痛發作等等一些事而發火，甚至有一次因為護士給他臉頰的傷口上藥，手不小心重了一下而開口罵人叫人家滾出去，溫柔有涵養的小少爺變得更加脆弱而厭世，他的眼睛裏，再沒有亮晶晶的神彩。
很快，白薇薇通過媒體，對外發表嚴正聲明，剝奪了程昭所有財産和繼承權。之所以會發這樣的聲明，因為警方的幾份有力證據，都證明程昭有重大嫌疑，涉嫌參與害死程宇恩。出于無奈做出絕情聲明的她還不知道，大兒子的身世他自己已經知道了。
瑞士某私人醫院，躺在病床遲遲不願醒來的，是一位東方女孩。
她長發被分別整齊的攏在臉頰兩側，緊閉的雙眼更加顯得長長的睫毛像一對蝴蝶翅膀，安靜的停留在她小巧的臉蛋上，平靜的表情好似她不是病人，只是睡着了一般。瑞士華人很少，所以這位骨骼纖細、皮膚光潔嫩滑像睡美人一樣的漂亮女孩，引起了好多醫護人員的關注，總會有護士、護工默默停留在病房，偷偷看她。
東方女孩，正是由于迷藥和外傷雙重作用，昏迷了數日未蘇醒的洛星。
還好有一直守在洛星病床邊的程昭，他冷冷的氣場趕跑了很多好奇的人。此刻程昭一邊喝着瑞士雪山泉水，一邊看手機裏BC集團發出的正式聲明，心情不能用冰寒徹骨來形容，已經是靈魂被淩遲了幾次的人，木然了。
一雙骨節分明，布滿青筋的手，捏住水瓶緊了又松，松開又握緊，暴露了主人內心的波動。
那些人，終于鎖定了目标麽？
從走出白允寧辦公室那一刻，程昭已經不再是屬于程氏的人，躲躲藏藏的生活将永遠伴随他，母親的一則聲明，直接把他推入了地獄，也宣告了他沒有未來的人生。
被母親放棄是什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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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薇薇等同于是在懷孕初期，帶着肚子裏的程昭，跟一個男人生活在一起38年，而今，母子情誼，被抛棄。
那麽程昭現在是什麽身份呢？私生子？有種從一個豪門大少跌下神壇的感覺，什麽都沒有了。
蝴蝶動了，長長的睫毛蝴蝶翅膀似的動了動，隔了幾秒鐘，又動了，洛星睜開了眼睛，看着天花板淡淡的黃色光暈，腦海裏一片空白。
看了一眼睜開眼的美麗女孩，程昭沒反應過來，再看她一眼，她還是睜着眼，程昭立刻把手機“咣當”放在圓桌上，起身向前一步，俯身在病床邊，細細的察看洛星。
洛星也看到了他，兩對黑色的眸子四目相對，驚訝喜悅對上了清澈懵懂，什麽都沒說，程昭雙手摟着她的肩，把自已身體貼向病床上的洛星，親吻她的臉蛋，虛虛的把人抱在了懷裏。
“洛星，你醒了，太好了。”貼着她的耳朵，程昭極輕聲說話，欣喜卻是由心而發。
帶走洛星後，因為用了藥的原因，他特別擔心她。以為很快會醒過來，會跟自己鬧別扭甚至哭鬧打罵的小女孩，一直到他駕車到了機場，上了飛機都沒有醒過來。
帶着她，幾經周折兩個人到了瑞士，洛星還沒有一點轉醒的跡象，一路是被程昭抱着。雖然呼吸還在，但程昭已經後悔，如果她從此醒不過來，自己豈不是又害了一個人？還是他最愛的女人。
顧不上懼怕暴露身份，程昭直接把人帶來了最好的私人醫院，詳細檢查後發現洛星之所以昏迷不醒，似乎是跟她後腦的撞傷有關。因為洛星血液中迷藥的含量和濃度，已經低的幾乎測不出來了，滿身歡愛的痕跡更不會是她遲遲無法醒來的原因。
一睜開眼，看到一位臉色蒼白，五官秀氣好看的男人在吻自己，洛星除了驚訝還是驚訝，想不出是什麽原因自己會躺在這裏，任他親吻。
“你是誰？”她問的含糊且小心翼翼，聲音怯生生的，緊蹙的眉更加令程昭心疼。
他的睡美人，居然在問他是誰？
“洛星，我，呼呵……”看到她醒過來，他急忙起身過來，心情太激動了，程昭有點呼吸不暢通，只好停止講話，扶床微微喘息，待調整好呼吸後，他才溫柔告訴她，“我是你的丈夫程昭，洛星，你不認得我了麽？”
“程昭，丈夫？”洛星臉色蒼白，氣色很不好，使勁的動腦思索，“丈夫”是什麽意思？她在腦子裏努力尋找答案。“我不認識你，你，我的腦袋裏空空的……”陌生的感覺，陌生的人，陌生的環境，她該怎麽辦？
她虛弱無助的模樣太可憐，眼睛裏的淚水馬上将要溢出眼眶，程昭看了大為心疼，完全相信她是真的不記得，絕不是在演戲。
男人的手撫摸洛星的臉蛋，耐心的哄她，“洛星，不哭，你碰傷了頭，所以暫時會有一些思維的混亂，不要怕，都會好的，我會請最好的醫生給你看病，你一定會想起來的。”大手捧着她嫩滑的臉蛋，程昭越摸越不想放手，躺在床上乖乖的洛星太可人，他已經在她昏迷的時候不知道吻了她多少次，真的永遠也不會膩啊。
最讓他驚喜的是，醒過來洛星，沒有他預想的一切不好的反應，呆萌乖巧，潸然淚下的模樣更是讓程昭疼到了心裏。
很快醫生會診得出結論，洛星的确由于腦外傷，記憶受了影響，她失去了記憶。是暫時抑或是永久，誰也沒辦法下定論。
醫生囑咐，絕不能操之過急刺激她，強迫她恢複記憶只能适得其反，一定要按時吃藥，慢慢恢複。
是他害她變成這樣，程昭說不出道歉的話來，只能把歉咎和難過藏在心裏，不敢表述出來。他不敢說的又何止這一件事？
洛星失去記憶，他心裏不只是心疼，也有竊喜，她不記得所有事，在陌生國度裏，程昭說什麽就是什麽，完全可以把深情的戲碼一直演下去。
可以出院回家，照顧過洛星的護士、護工都來跟她握手、擁抱道別，“你老公對你真的好，寸步不離守在醫院裏，從不離開，他真的特別愛你。”“你會好起來的，我的天使寶貝。”“你有一個好老公，你們會一直幸福的。”
起初洛星完全聽不懂英文，拼命回憶，慢慢的她找到了些感覺，等到完全聽懂了大家的話，她更懵了。
兩個人手挽手一塊兒上車，程昭開車帶她走了很久，直到高樓大廈消失，他們來到了一座能看到雪山的小鎮，迷人的自然風光越來越純粹質樸。
他們倆，原本就是生活在這麽美的人間仙境中麽？
為什麽看到連綿的山脈，碧綠的湖水，紅頂白牆的房子，甚至身邊扶她上下車，給她系安全帶，總是慢條斯理輕聲講話的男人，皆是如此陌生呢？
但她能聽懂他們講話，這是不是說明，她真的是生活在這裏的呢？
青青草地甘甜的空氣味道，微微的清風，洛星望着後視鏡裏漂亮年輕的臉蛋，除了努力回憶，她只好默默順從這一切。
他們倆的家居然是木頭房子，白牆，紅頂，是在大山腳下，湖水岸邊的小木屋，景色充滿了童話氣息，美得像洛星的一個夢，格外不真實。
停好車，程昭拉着她的手，邊走還邊聊家常。
“你住院好幾天了，我叫人送了新鮮的食材放在家裏，我給你做新鮮的魚湯，炖牛腩，好好補補身體，好不好？”
“哦，嗯，”沒人能拒絕這樣溫柔體貼，還很耐看的丈夫，雖然，洛星還沒在程昭身上找到親近眷戀的感覺。
脫了外套，能看出程昭有着精瘦卻健美的身材。穿着西裝褲白襯衫，卻系起圍裙給你做飯燒菜的男人，你會讨厭麽？
她真的餓了，“丈夫”做菜的手藝除了慢一些，味道真的還好。吃過飯天都黑了下來，等她洗澡出來，早備好牛奶、水果，主動幫她吹頭發又喂她吃藥的男人，什麽也沒說，像對待初生嬰兒，很快把洛星哄睡了。
洛星的痛苦是她什麽都不記得，而程昭的痛苦則在于，他什麽都知道，沒有一樣東西可以抛下。
雪山腳下小，建在了世外桃源裏的家，也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小木屋，清晨醒來，洛星吓壞了，全然的陌生，她坐在床上想了好久，記起了昨天所有的事。她，有一個丈夫，這美麗的房子和窗外的風景，是他們的家。
相對于普通人，程昭很有錢，不算瑞士銀行賬戶裏，單單他放在車裏的現金，已經足夠支撐他給洛星一個溫暖的家。
不用上班，全程陪伴洛星是程昭最重要的事，給她做早餐，喝水，吃藥，照顧她衣食起居，曾經暴躁奢靡的男人，心甘情願陪伴她，無微不至的呵護，令洛星幾乎要相信，他真的是她的丈夫。
她沒有記憶，雖然滿腹懷疑，卻面對滿眼柔情，溫柔英俊體貼，時不時會拉她的手，輕輕撫摸她長發的男人，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不知所措。
兩個人在一起吃飯，發現他給自己準備了豐富的食物，可他自己只吃最粗纖維的低脂面包，連沙拉都是不加任何佐料在吃，洛星忍不住，發出了疑問。
“你為什麽不吃？”她看看程昭，再看看牛排和海鮮，疑問再明白不過了。
看她那黑亮黑亮的眼睛漸漸恢複了神采，開始學會提出問題，程昭壓抑着輕輕咳了幾聲，心情好好，放下叉子，握住了洛星的手。
“哦，我，不是不喜歡，是我對肉，海鮮，牛奶……很多食物都過敏，不能吃。一直是這樣的，是你不記得了。”薄唇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大手把小手包在手裏，有節奏的摩擦着，對她的喜愛之情，在這些小細節裏表露無疑。
原來他不是挑食，是不能吃，所以他幾乎什麽也不吃，又吃的那麽少，難怪那麽瘦。
她原本是知道這些事的麽？可現在，對洛星來說，是完全陌生的世界啊。
吃完飯，兩個人一塊兒收拾，她剛放好一只盤子在洗碗機裏，腰，已經被程昭抱住。
“哎……”男人結實的手臂環抱着她，寬闊并不厚實的胸膛貼着她的背有些硬，洛星被吓了一跳，身體瞬間已經僵住了，她忍了又忍，終于忍住了沒有立刻扭身推開他。
可程昭接下來竟然收緊手臂，同時低頭開始親吻她耳朵，炙熱的氣息呼的撲進洛星耳朵，這個舉動終是讓她沒辦法再忍，吓得猛然蹲下身體，掙脫開他的手，從他懷裏滑走。
臂彎裏突然空了下來，親吻沒辦法繼續程昭并不生氣，他彎腰摟着她胳膊，像抱小孩子似的把洛星抱着站起來，再沒做什麽更近一步暧昧的舉動，只是無奈擡手，摸了摸她的長發。
“別怕，我那麽愛你，不會傷害你的。”男人低低的自述，更像是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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