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立夏之後,天氣越來越熱了。白小楓因為懶得送飯的麻煩,所以已經把做飯的地點由家裏改到了何司朗那。
他做飯的地點也已經從何司朗家院子裏的那個小廚房發展到了主樓裏面的大廚房。
大廚房裏的鍋臺竈具都很新,還有一個很大的雙開門冰箱,就跟白小楓從前家裏的廚房很像。
白小楓特別喜歡買一大堆食材把大冰箱塞得滿滿的,然後每天早上醒來再根據當天的心情決定一日三餐做什麽。
而何司朗也顯然已經習慣了白小楓的陪伴,他對白小楓說話的時候越來越和顏悅色,雖然脾氣還是很大,但也斷不會像往常一樣動不動就對着白小楓喊“滾出去”了。
院子裏養的小雞崽也茁壯成長,沒有遭遇什麽可怕的雞瘟或是傳染病。何司朗竟也真的就像他承諾過的那樣,每天都會主動地承擔起給小雞崽準備食物的工作,并且做的很好,有的時候甚至都不用白小楓操心。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白小楓甚至已經想到了再過幾個月他就可以帶姥姥到市裏看病,然後小雞崽也順順利利地長大、拿去賣錢或者留着生蛋,再然後就是他跟何司朗坐在家裏數錢……
每每想到這些,白小楓就覺得心情好的不得了。
豔陽高照的一天,白小楓大清早起了床就告別姥姥跑到何司朗家裏做飯去了。
早上的溫度不高,但因着這灼人的烈日,也曬得人覺得燥熱。
白小楓本身穿着一件棉質的白短袖和洗的發白的牛仔褲,但在院子裏的小廚房做飯做了一會兒就覺得熱,便跑到院子的陰涼裏一邊喝水一邊挽褲腳。
正自己忙活着,何司朗操縱着輪椅從裏屋出來了。
因為現在白小楓有鑰匙,所以每天都是他自己進屋來,想幾點來幾點來,不用擔心會影響到何司朗休息。
而何司朗也已經習慣了白小楓的早到,他每天早上起床之後自己洗漱一番操縱着輪椅出到院子裏的時候,總能看到已經在忙碌的白小楓了。
“起來了?”白小楓看見何司朗,便笑着跟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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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何司朗應了一聲,視線不由自主地就瞄向了白小楓挽起褲腳之下的、白皙細瘦且修長的兩條小腿上。
那是一雙十分白嫩和纖細的腿,白小楓身上的汗毛很淺很稀,所以那雙小腿上幾乎就看不到汗毛,只看到白嫩的肌膚和細細的骨骼。
……還真是挺、好看的……何司朗在心裏忍不住想,白小楓這樣大大咧咧的性格,怎麽會長得如此清秀可口?總感覺他骨子裏應該是住着一個不修邊幅的高大男人……
……草,我為什麽要用可口這個詞……去形容……
何司朗腦子一團混亂地想着,眼睛就有些心虛地不敢再去看白小楓,只能逃難似的移向了自己面前的地面上。
白小楓挽好褲腳坐直起來,恰看到何司朗神色不太自然地将視線從自己的腿上移開,他轉了轉眼珠,還以為何司朗是看到自己天熱挽褲腳、然後聯想到了自己受傷的腿,不由心下一軟,溫聲道:“你熱不熱?”
“……還好。”何司朗別開了臉。
“你确定嗎?”白小楓不信,“看你脖子根都紅了哎,耳垂也紅了,肯定是熱了!”
“……”何司朗無語,只好含糊地承認,“啊,有點吧,一早上太陽就這麽大……”
“其實家裏就咱們兩個人,”白小楓湊近了些,将身子轉到何司朗的面前,逼着他直視自己,“天也越來越熱了,你要是不想穿長褲、可以不穿的啊。”
何司朗愣了一下,沒想到白小楓居然是在說這個,當即臉色便有幾分冷了。
他一點也不想在任何人面前展露自己殘缺的身體,哪怕那個人是在他心裏有幾分好感的白小楓,他也做不到現在立刻把褲子挽起來,讓他看到自己殘缺的身體。
“我還沒那麽熱。”何司朗有點沒好氣地拒絕,“我夏天都是這樣穿的。”
“行行行。”白小楓看何司朗又要鬧脾氣了,便趕緊攤了攤手,做出一個投降的動作,“你自己舒服就行,我就是、就是想讓你知道,在家裏、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希望你是最舒服的狀态。”
“……”何司朗的脖子根和耳垂更紅了,他連答應都沒有答應一聲,就直接操縱着輪椅跑回屋裏去了。
白小楓站在原處,看着何司朗幾乎稱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不解地擡手撓了撓後腦勺。
日子過得充實又忙碌,白小楓賺了兩個月的工資,手上有了點閑錢,就趕緊在網上預約挂號了市裏面大醫院看白內障比較權威的主治醫生。
為了挂這個號,白小楓每天淩晨0點準點抱着何司朗給他的舊電腦一遍遍地刷新着醫院的挂號網頁,愣是刷了半個多月才被他幸運地撿到了一個號,只可惜這個號已經排到了兩個多月之後。
白小楓心裏是有點郁悶的,但他也只能安慰自己像這樣能挂上號就已經非常不錯了,自己應該珍惜。
姥姥知道了之後一直在擔心花錢太多的問題,她總說自己已經老了,不應該再花太多錢了,應該把錢留下來給他的寶貝孫兒将來娶媳婦兒用。
可白小楓卻叫姥姥不要擔心錢的問題,只說先去看看也花不了多少錢,來回還可以趁着白大壯的順風車,完全不會影響将來娶媳婦兒……
姥姥最終這才勉強答應跟着白小楓去看看。
天氣越來越熱,白小楓換上了短褲短袖,他現有的衣服都偏大,穿在身上逛逛當當的,更顯得他單薄又瘦削。
何司朗的頭發長了,白小楓幾次說要給他剪剪,何司朗都質疑白小楓的手藝,然後就自己寧願長着。
白小楓沒法,只好去小賣部買了幾根女生紮頭發的黑皮筋兒給何司朗,讓他把腦後已經長到了肩頭的黑發給紮起來。
何司朗嗤之以鼻,剛開始的時候說什麽也不紮,可是後來随着天氣的漸漸變熱,就默默地自己給自己紮上了。
這一天,白小楓照例一早來到何司朗家裏準備做早餐。一進門,就看到何司朗膝頭放着一個裝滿了雞食的盆子,正坐在雞棚前面一本正經地喂雞。
他的神色嚴肅又正式,就好像他現在正在做的,是一件多了不得的大事業。
何司朗側身對着白小楓,所以白小楓幾乎是一下子就看到了他腦後紮着的、像小兔子尾巴一樣的一截短短的、圓圓的小辮子。
白小楓沒有防備,捂着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何司朗斜了白小楓一眼,涼涼道:“笑吧,笑開心點。”
“哈哈哈哈……”白小楓想忍沒忍住,索性就順着何司朗的這句話放聲大笑了起來,“不是,你……哈哈哈,昨天不是還說那個黑皮筋兒是女孩兒用的,哈哈哈……”
何司朗大概是真的熱急了,也顧不上白小楓無情的嘲笑,繼續黑着臉轉過去一本正經地喂雞。
白小楓自己笑了一會兒,才覺得這樣子不太好,有嘲笑別人的嫌疑,便“咳咳”地清了清嗓子,然後走到何司朗身邊,笑嘻嘻道:“哇,這麽厲害,司朗,你做的雞食真是看起來越來越香了!”
何司朗心裏窩着火,眼皮也不擡一下,繼續喂雞,嘴上沒好氣地回道:“你怎麽知道越來越香了?你吃了?”
“嘿嘿,我看這些小雞崽都長得黃黃胖胖的,肯定就是你整天喂得好嘛!”白小楓才不會在意何司朗故作惡劣的态度,嘻嘻哈哈道,“你看小黃都快長成大黃了,再過幾個月就能拿去賣咯。”
何司朗還別扭着,也不搭腔,繼續悶頭喂他的雞。
“好了,別氣了啊。”白小楓擡手捏了捏何司朗的小發尾,寵溺道,“我給你做好吃的,你看,我今天帶了姥姥腌的醬黃瓜,再給你炸個小油條,打個黑豆豆漿,再放點蜂蜜,好不好?”
何司朗的身體肉眼可見的僵了一下,他感覺白小楓那只細白的手抓的不是他的頭發,而是他蓬勃跳動的心髒。
幸好白小楓只是松松地捏了兩下就松了手,在何司朗還沒來得及心跳加速地露出破綻的時候就松開了手,笑嘻嘻地朝正房裏的廚房走去了。
何司朗看着白小楓歡快瘦削的背影,內心湧起了一陣莫名的情緒,他雙手緊緊抓住了盆子的邊緣,抿緊了嘴唇。
天氣有些熱了,吃完了早飯,白小楓就坐在院子裏蹭何司朗家的WiFi玩手機,而何司朗則坐在門廊前的小桌子上,對着自己新買的筆記本電腦忙碌着。
何司朗的左腿有些不舒服,這些天熱,他穿戴義肢的時間有點長,所以接受腔與皮膚相貼的地方就起了一層密密的濕疹,又癢又疼的。
以往他一個人的時候,像這種熱天便不會再穿戴義肢了,可現在白小楓一天裏一大半的時間都在他家裏陪他,他又不想在白小楓的面前露出自己的殘腿,所以便咬牙硬挺,一天到晚地穿着義肢和長褲。
何司朗沒忍住,彎腰揉了揉自己的膝蓋附近——他腿傷的地方。
白小楓剛開始沒注意,直到何司朗揉了第三回的時候,他才發現不太對勁,便把手機往下一扣,問道:“司朗,你怎麽了?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