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Gentleman

Gentleman

兩張并排放在一起的書桌,形成一條有邊界的線。

顏以沐靠過道,乖巧安靜。

年鶴聲靠窗,沉默少言。

即使是同桌,他們也幾乎很少有超過這條邊界線,跨進對方領域的時候。

顏以沐仰頭看着近在咫尺的年鶴聲,他長得高,身姿挺拔的像棵青松,此刻俯身一只手伸長按在她的書桌上,就好像張開了懷抱,把顏以沐整個人都攏入了他的懷裏。

他靠的太近,此刻的姿勢也太具有侵略性。

顏以沐眨了眨眼睛,然後伸出兩只小手抓住年鶴聲過線的那條胳膊,小心翼翼的推回去,“年鶴聲你超線了。”

不等對方回答,她又眉眼彎彎的笑起來,“你不喜歡我叫你弟弟仔嗎?那我以後不叫啦,你別生氣。”

抓在年鶴聲手上的力氣,輕的像幼貓在撓癢癢。

在她把年鶴聲的手推回去之前,年鶴聲先把手臂抽了回去。

她手裏一空,愣了一下,然後又乖乖坐回去,繼續埋頭幫年鶴聲和自己包書皮。

今天開班會,班主任李薔在課堂上當衆表揚年鶴聲,稱年鶴聲為六班全體師生争了一口氣,對其贊不絕口。

顏以沐作為年級第一的同桌,也感覺到很光榮,鼓掌的時候特別賣力,開心的連掌心都拍紅了。

直到班主任說要在六班成立學習幫扶小組,而她就是那個需要被幫扶的對象之一,跟着年鶴聲沾光的一點好心情一瞬間又跌落回原地。

所有科目的卷子都發了下來,她偏科,理科的分數都很難看,英語聽力也不好,唯一能看的只有語文。

她偷偷看一眼年鶴聲的卷子,上面的分數是她恐怕再讀一次高中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顏以沐,我們倆一組吧?”劉睿轉過來對她說,“我這次考了46名。”

他是六班的學習委員,班上除了年鶴聲,就數他排名最靠前,幫扶520名的顏以沐綽綽有餘。

顏以沐很快點頭,“好啊,謝謝你劉睿!”他們又是前後桌,到時候想問問題也方便。

年鶴聲擡眸,餘光淡掃一眼劉睿,笑的合不攏嘴,開心兩個字就差寫在他臉上。

楊盈這時候主動走過來,不像平時對着顏以沐說話陰陽怪氣,看着年鶴聲的表情還有些少女特有的扭捏。

“年鶴聲,你可以幫扶我嗎?”

年鶴聲微笑道:“不可以。”

楊盈神情一僵,她平時經常向年鶴聲請教問題,年鶴聲從來沒拒絕過,她還以為這次對方也會答應。

“點解啊?”她還有些不死心。

“有幫扶對象了。”

他語氣有些漫不經心,但楊盈卻絲毫沒有懷疑他話裏的真實性,她回了自己的座位,把不甘壓回了心裏。

不用問也知道,年鶴聲的幫扶對象,整個六班,除了那個能坐上他車的顏以沐還能有誰?

楊盈拿出手機在姐妹群裏發了好大一頓火。

又是顏以沐,從高一就開始和她不對付!現在又讓她在年鶴聲面前吃了閉門羹,她遲早要讓顏以沐還回來!

剛才年鶴聲和楊盈的對話全程粵語,顏以沐一個字沒聽懂,反倒是聽見的劉睿表情有些古怪。

不過顏以沐既然已經答應了和他組隊,年鶴聲的幫扶對象應該另有其人吧。

晚上放學的時候,顏以沐意外的在校門口遇到了夏即昀。

夏即昀單肩背着書包倚在路燈下,他長得像媽媽夏蔚,有點女相,是時下正流行的韓系美男長相,要不然也不能自進二中以來,每年都被評選為校草。

不過他性格不好也是二中出了名的,即便同校有很多女同學喜歡他,也不敢去招惹,怕被他骨子裏那股桀骜勁兒喝退。

“杵在那兒幹什麽,當門神?”

夏即昀站直了身體,沖顏以沐說道。

顏以沐連忙小跑了過去,有點受寵若驚,“你在等我啊?”

夏即昀哼聲:“少自戀。”

“哦。”

學校離地鐵站還有一段路,城市陷入夜色中,霓虹燈影熠熠生輝。

遠處的廣州塔顏色變換的抓人眼球,讓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張潮最近還有沒有纏着你?”夏即昀忽然發問。

顏以沐啊了一聲,把視線從小蠻腰上收了回來,不知道夏即昀為什麽問這個,但她還是回答了:“沒有。”

說起來也是奇怪,自從張潮那天和她道過歉之後,就再也沒有來找過她了。

“他應該是覺得他的小弟把我頭砸了,不好意思再來找我了吧。”顏以沐開始分析。

誰料夏即昀聽見後卻罵了她一句“白癡”,她精致的眉眼蹙了蹙,很不喜歡別人說她是笨蛋白癡。

“我不是。”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地鐵站,夏即昀話鋒一轉,“年鶴聲,是你們班的?”

“是啊。”

“上次帶你去醫院的那個男生叫什麽名字?”

“他就是年鶴聲啊。”顏以沐覺得奇怪,“你問他幹什麽?”

難道是覺得自己年級第一的寶座要被撼動了,有危機感了?

夏即昀刷卡進站,頭也不回的威懾她:“顏以沐,你這次只考了520名,你要是還敢早戀,我就告訴我媽。”

“你不要亂說啊夏即昀!”

顏以沐最怕他在夏蔚面前打自己的小報告,本來就是寄人籬下,她很怕夏蔚覺得她不乖。

“我才沒早戀!520也不是我想考的啊……”

“你最好是。”

他們等着地鐵進站,顏以沐站夏即昀後面被他的身體擋住,她以為這個角度夏即昀看不見自己,沖着夏即昀的背影做了個掐他脖子要把他滅口的動作。

殊不知閉合的玻璃門上,把她的動作印的清清楚楚。

一向乖順的洋娃娃在後面對夏即昀做鬼臉,那張漂亮臉蛋上的表情顯得生動又可愛。

夏即昀望着鏡子裏的顏以沐,那張不耐煩的拽臉上,唇角難得往上勾了勾。

張嘴無聲吐出兩個字:白癡。

十月中旬,秋高氣爽,二中的運動會也在這個季節拉開了序幕。

顏以沐坐在主席臺上臨時搭建的長桌前,拿着手裏二中學子的投稿,清甜如泉水的嗓音透過話筒,傳遍學校操場的每個角落。

“高二(一)班的夏即昀同學,願你在賽道上馳騁肆意,如風般迅捷,摘得第一的桂冠……”

跑道上正在備賽男子200米的夏即昀,被旁邊的競賽者吹了聲口哨:“顏以沐故意的吧,專挑我們要比賽的時候念這條,這叫什麽,夾帶私貨?給自家人開後門?”

“少廢話。”夏即昀懶得理他,但心情似乎還不錯,“終點見真章。”

顏以沐還是很公平公正的一個小廣播員,只是剛好這條稿子被人新收上來,她就順便念了。

稿子落款既沒有班級也沒有名字,字體很清秀,顏以沐猜估計是哪個暗戀夏即昀的女生寫的。

“辛苦了。”餘弋拿着幾瓶涼茶過來分發給顏以沐和別的廣播員,“大家潤潤喉,順便降火。”

羊城秋天幹燥的不行,嘴唇幹裂起皮還算普通的,嚴重起來還有可能流鼻血。

顏以沐雖然來羊城也有幾年了,但從小在氣候濕潤的城市長大,每次氣候變換身體還是适應不了這裏的幹燥,随身攜帶潤唇膏已經成為習慣了,但廣式涼茶她還是敬謝不敏。

餘弋卻特別叮囑她,“尤其是你,去年播音播着就開始流鼻血,把我吓死了,學長特意給你買了兩瓶,拿好!”

還溫熱着的兩瓶涼茶被放進顏以沐懷裏,她正要遞回給餘弋,對方把雙手往後一背,一副不收的樣子。

“新來的小姑娘,幫我盯着你學姐讓她把涼茶喝完啊,我回去上課去了。”

這學期新招的高一廣播員,聞言小雞啄米的點頭。

她叫祝珠珠,一口氣幹了大半瓶涼茶連眼睛都不眨,“學姐,你就當成是喝中藥吧,我從小生病我媽都給我喝涼茶,喝了就好。”

就是因為像喝中藥,顏以沐才不想喝。

負責收稿的同學又把新收上來的稿子拿來了主席臺,顏以沐念了半小時,祝珠珠主動接過開始念。

“高二(六)班的年鶴聲同學,希望你畢業之前都不要和別的女生談戀愛,你是我們全校女生的白月——”

話筒開關被一旁的顏以沐迅速的切斷,祝珠珠的聲音被迫中止,學生觀衆席上傳來接連不斷的口哨聲。

祝珠珠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看向一旁的顏以沐,“……學姐,我是不是闖禍了?”

顏以沐覺得頭疼,“你沒審稿?”

很多稿子的內容都是學生寫來濫竽充數的,根本不能念。

尤其早戀這個話題在少男少女之間有多敏感,哪怕一個字眼都能掀起驚濤駭浪。

“這屆廣播員真6啊,這種表白的稿子也敢念?”

“怎麽不繼續念了?我還等着聽是誰寫給年級第一的……”

“快點念啊,你們廣播站也太玩票了吧!”

祝珠珠是新人,剛才順手拿過來就念了,根本沒有審稿的概念。

現在出了事只能求助顏以沐,她欲哭無淚的說:“學姐,我該怎麽辦?”

顏以沐快速的思考了幾秒鐘,重新打開話筒,微笑着說:“高二(六)班的年鶴聲同學,希望你畢業之前都不要和別的女生談戀愛,你是我們全校女生的白月光,你優異的成績是我們追趕的目标,你漂亮的分數更是我們學習的動力……”

“讓我們在激蕩飛揚的青春裏,不負韶華,共赴高考之約,譜寫下無悔的答卷。”

一條敏感的禁忌稿,在少女含着笑音的清甜嗓音下,變成了積極向上的正能量稿件。

學生們覺得無聊不再繼續起哄了,卻也不得不為這份随機應變的業務能力折服。

祝珠珠一臉崇拜的看着顏以沐,“學姐,你好厲害!”

顏以沐掐掐小學妹的臉蛋,“以後你也可以的,但是一定記住要審稿。”

祝珠珠長了記性,接下來的播音都很謹慎。

顏以沐在旁聽了幾分鐘,覺得沒有問題,這才放下心打算回一趟自己的班級。走之前她還把那兩瓶涼茶拿起來,準備帶給班上的同學。

主席臺離各班級的看臺有一段距離,顏以沐邊錯開人多的看臺,走上了外側的大道。

道路兩旁栽種的銀杏樹像是還沒從夏日裏回過神,扇形的小樹葉一半黃一半綠,呈現出一種別樣的黃綠漸變色。

秋日微風從林間拂過,顏以沐被吹的舒适極了,玩心大起,閉上眼睛倒着走路,感受秋天的氣息。

沒成想還沒走到幾步,就撞到了人,被對方從身後按住了肩膀。

顏以沐緊張的回頭,看清來人的臉後,瞬間放松下來。

“年鶴聲,你怎麽在這兒啊?”

年鶴聲松開她的肩膀,“聽廣播。”

“啊?”顏以沐轉身正對他,“聽廣播幹什麽?”

“聽廣播裏的人叫我兩次。”年鶴聲嗓音淡淡,“廣播員想幹什麽?”

他們廣播站的失誤,在其他人面前提起難免有點丢人。

顏以沐不好意思的咬了咬下唇,這是她慣有的小表情,落在旁人眼裏就像是洋娃娃含羞帶了怯,讓人很難不想要逗弄。

“是新來的小學妹……忘記審稿了,我在她旁邊總不能不幫她吧?所以就……就叫了你的名字兩次。”

她仰起小臉,帶着點小心翼翼的試探,“我們是同桌,我叫你名字你不生氣吧?”

年鶴聲沒說生氣也沒說不生氣,“第二次叫我,是你的補救措施?”

“是啊。”

年鶴聲聞言,忽然就輕笑了一聲。

顏以沐疑惑,“怎麽啦?”

“顏以沐。”年鶴聲叫她名字,語氣少見的帶了點尖銳的發問,“我是你的白月光?”

運動會三天,學校特例讓二中學子可以穿便服來上學。

年鶴聲今天穿了一身白,上身是白色的套頭T恤,下身是白色的闊腿休閑褲。

越是這樣簡單素淨的顏色搭配,才越檢驗人的外貌和氣質。

這一身搭配若是換成別人,不一定會變成什麽樣的災難。

但穿的人是年鶴聲,柔和的白色中和了他身上的冷冽,慵懶的風格讓他比平時的優雅精致,多了幾分平易近人,整個人溫和的如同一輪皎月,就好似真的化身成了顏以沐口中的那個白月光。

顏以沐怔愣的看着年鶴聲,反應過來後連忙解釋道:“你聽錯了,我沒說你是我的白月光,我說的是你是全校女生的白月光!”

年鶴聲聞言對她挑了一下眉,她難道不算全校女生之一嗎?

這個解釋更讓人誤會了,她只好又說:“你是除我之外全校女生的白月光……”

這句話總沒問題了吧?

她偷偷打量年鶴聲的表情,對方卻忽然向她伸出手,她以為年鶴聲生氣了,下意識的想往後退了一步,年鶴聲就已經把手收了回去。

他手裏多了一片銀杏葉,修長的食指和中指掐着葉梗,剛從她頭上取下來。

“拿我開涮,好玩嗎?”

他語氣很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可顏以沐卻莫名覺得他在生氣。

全校女生的白月光這個噱頭換到別人頭上,也許都會覺得是開涮和諷刺,可是用到年鶴聲頭上……

顏以沐凝視年鶴聲的眼睛,認真的說:“如果我們剛才的話讓你不舒服了,年鶴聲我和你道歉。但我還是想跟你說,你真的是學校很多女生的白月光啊……你擔得起這個稱號啊。”

不論是每天在六班門口偷看他的,還是在女生群裏偷拍他的,還有今天寫匿名稿件跟他告白的,這不都是在證明他的的确确是大家愛慕的對象啊。

銀杏葉仍被年鶴聲捏在手中把玩,鏡片後那雙古井無波的黑眸,也不知為什麽在聽了她的話後,多了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我知道。”

既然知道自己擔得起,為什麽還要生她的氣啊?

顏以沐覺得自己更不懂他了,把手裏兩瓶涼茶都給他,“喏,我們和好了。”

年鶴聲掃了一眼黑漆漆的兩瓶涼茶,正要說話,一個女生忽然臉色蒼白的朝他們走來。

“以沐,快救救我……”

顏以沐順勢把兩瓶涼茶放進年鶴聲懷裏,沖趙娜跑了過去,“娜娜,你怎麽了?”

趙娜欲哭無淚的對她說:“我突然來那個了,還肚子疼,接下來的女子200米我跑不了了……你可不可以幫我跑啊?”

顏以沐有些為難的咬了咬下唇,上學期就是因為體測跑步,她才會被那些男生……

跑步是她心裏的一個結,而且現在還要當着那麽多人的跑。

可是趙娜是她在班上最要好的女同學,而且這還關系到六班的班級榮譽,作為班長她應該義不容辭。

200米……應該很快就能跑完吧。

“……好,我替你跑。”

趙娜感激的跟她道謝,然後看她上身穿着一件寬松的白色泡泡袖娃娃衫,好看是好看,但跑起步來肯定不方便。

“以沐,你換我身上的運動衣吧。”

顏以沐點了點頭,和趙娜手拉手去洗手間,還不忘回頭跟年鶴聲揮手,“我們去換衣服,年鶴聲你去班上等我們啊。”

她這話說的極其自然,自己沒察覺,趙娜卻覺得稀奇,“你們關系這麽好了?”

“好嗎?”顏以沐也不知道,“就還行吧……好了別說他了,我們趕快去換衣服吧。”

兩個女生火速鑽進女洗手間,關門上了鎖。

為趕時間,她們沒進單獨的隔間,兩個人在外面就互換了衣服。

趙娜看見顏以沐身材的那一刻,眼睛都瞪大了,“沐沐……平時真沒看出來,你這麽有料啊。”

顏以沐被她說的下意識的背過身,捂住胸口,“你別亂說……”

趙娜視線還盯在她雪白的背上,想起自己剛才看到的那一幕都覺得臉紅心跳,然後又摸了摸自己胸前的一馬平川,“沐沐,我的衣服你穿胸緊不緊啊?”

運動衣都是緊身有彈性的,其他地方都合身,但胸口的位置,顏以沐确實還是覺得有些發緊。

她轉回來看了一眼着裝鏡的自己,四肢和腰肢都很纖細,唯獨胸前的弧度格外突兀。

不好的回憶又在她腦海裏浮了出來,她沉默的走進隔間關上門,把原本就小了一個型號的內衣,暗扣扣到最緊的那一顆,胸口的束縛又加緊了一圈,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她提了一口氣走出隔間,趙娜關心她,“怎麽了?”

“沒事,我們走吧。”

六班臨時換人,提前到場的其他選手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

顏以沐穿上號碼背心後,笑着跟她們說不好意思。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她都這麽表示了,大家也不好抓着不放。

“各就各位,預備——”

“砰——”

随着裁判的槍響聲劃破天際,高二年級女子200米的比賽開始了。

年鶴聲站在看臺高處,看見身上穿着數字7的少女一馬當先過,很快就和別人拉開了距離。

平時看着弱不禁風的,沒想到還挺能跑。

200米的距離不過幾十秒的功夫,少女一路遙遙領先,結果顯而易見。

趙娜在終點激動的抱住了第一個沖線的顏以沐,“啊啊啊女神!以沐你是我的神!”

顏以沐很久沒跑步了,剛才完全是提着一股勁在沖線,現在上氣不接下氣,尤其是胸口勒的她快窒息了。

趙娜見她不說話一直喘氣,連忙松開她,“你等我,我去給你拿水和葡萄糖!”

顏以沐蹲在跑道旁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身邊不斷的有人經過,男生之間的竊竊私語飄進她耳朵裏。

“卧槽你們剛才沒有,顏以沐跑步的時候,那胸簡直了!”

“看見了看見了!我眼睛都恨不得長她胸上了!晃的我眼花缭亂。”

“操,她平時捂的也太嚴實了吧,臉蛋長的那麽清純,沒想到胸這麽大這麽騷……”

“童顏巨|乳啊光想想我他媽就快硬——”

“喂,你們幾個男的在說什麽!”

趙娜拿着葡萄糖和水回來,聽見一群男生在下流的讨論顏以沐的身材,氣的張口就罵,“嘴巴給我放幹淨點!”

男生們心虛,被罵立刻如鳥獸散。

趙娜回頭,發現本來蹲在不遠處的顏以沐,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

體育倉庫內,各類器材有序的擺放在陳列架上。

正對大門的牆壁開了一扇窗,陽光從這裏照進來,是倉庫內唯一的光源。

而照不到的地方,昏暗到可以隐藏住一個人。

少女屈膝坐在陽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雙臂緊緊抱着自己的身體,蜷縮的姿勢像一只被人拔除了所有保護刺的小刺猬,渾身赤|裸,無助的在原地小聲啜泣着。

虛掩的倉庫大門被人從外推開,鐵門發出沉重的聲響。

少女如驚弓之鳥一般顫抖了一下身體,而後馬上将自己抱的更緊。

不徐不緩的腳步聲卻不斷的傳入她耳畔,越來越近,最後在她面前停住。

“顏以沐。”玉石敲擊的泠泠少年音在叫她的名字,“你躲在這裏幹什麽?”

她沒動,仍舊埋着頭,細細的喘氣聲快要蓋過她的啜泣聲。

年鶴聲頓了一下,而後在她面前蹲下來,有些強硬的把她的頭擡起來。

平時白皙的臉龐紅到快充血,俨然一副快要呼吸不上來的模樣。

“呼吸。”年鶴聲蹙眉,“你要把自己憋死嗎?”

顏以沐感覺整個腦袋都暈乎乎的,眼淚卻還在克制不住的流,視野裏印着年鶴聲模糊的臉,她像是找到了宣洩的口,極難的發聲。

“我已經……我已經很努力了,為什麽他們還是要這麽看我?我做錯了什麽……”

年鶴聲眉心蹙的更緊,“你在說什麽?”

顏以沐繼續自顧自的說下去:“我也不想胸長這麽大啊……我也覺得很難受啊……可是他們為什麽還要在背後那麽難聽的議論我的身材啊……”

這些問題壓在她心裏太久,直到今天終于到了臨界點,她承受不住了也壓抑不住了,她渴望有一個對象能傾聽她的煩惱和痛苦,無論那個對象是誰,她都極度渴望對方能對她感同身受。

年鶴聲沉默的注視着面前的少女,梨花帶雨的漂亮臉蛋上寫滿了傷心和痛苦,燦爛明媚的笑容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好像陷入了絕境,如果現在沒人再能拉她一把,她不知道以後會變成什麽樣。

年鶴聲的目光下移,來到讓少女痛苦的根源。

緊身的運動衣緊緊的貼在她身上,将衣下被勒出的輪廓形狀,描繪的清清楚楚。

年鶴聲找到少女呼吸不均的原因了。

他松開捧住少女臉頰的手,薄唇輕啓:“把兩只手臂擡起來。”

顏以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腦子裏也暈乎乎的,一時根本反應不過來他在說什麽。

年鶴聲耐心的重複一遍,“手臂,擡起來。”

她呆了幾秒鐘,然後乖乖的照做,把兩只手臂舉高過頭頂。

年鶴聲單膝半跪在地上,忽然傾身靠近她。

她整個人的反應都慢了半拍,只感覺一股熟悉的冷香帶着極度強烈的侵略性進入她鼻息之間,而後感覺冰涼的指腹穿過她的腰側,來到她後背的肌膚上。

倉庫裏安靜極了,刺目的日光從窗口灑進來,顏以沐看見細小的浮沉在空氣中飄啊飄啊飄。

金屬挂鈎從小扣裏被人解開,衣料與衣料之間發出極輕的摩擦聲。

下一刻,顏以沐感覺束縛她胸脯的力量一松,禁锢她的那股窒息感消失的無影無蹤。

年鶴聲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背。

他問:“舒服了嗎?”

舒服了嗎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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