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Gentleman

Gentleman

升旗儀式,是象征着學校每隔七日循環的開始。

國歌聲中,五星紅旗緩緩上升,莊嚴肅穆,在太陽底下迎風招展。

顏以沐仰着頭一本正經的向國旗行完注目禮,站她旁邊的趙娜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服,小聲說:“以沐,你看升旗儀式也看的太認真的吧。”

顏以沐嚴肅的對她說:“這是對革命先烈們最基本的尊重。”

趙娜忍不住對她豎了個大拇指,“選黨員我一定投你一票,你太紅了真的!”

顏以沐把碎發勾到耳後,被誇的有點不好意思,“因為我爸爸是黨員啊。”

“那你果然是叔叔的好女兒,一脈相承,根正苗紅……”

升旗儀式結束,操場上的學生們有序的回到教室,路過公告欄的時候,趙娜拉着顏以沐要去看十月月考的排名。

顏以沐內心很排斥,上個月的520名讓她受到了不少同學的調侃,但架不住趙娜強拉硬拽,牽着她一路沖進人群最裏面,看到了月考排名。

“卧槽,夏大佬第二名?”

“這個年鶴聲也太牛逼了吧,竟然能把夏即昀從萬年第一的神壇上拉下來!”

“這才轉來幾個月啊?不行,我得去六班拜拜他,這種天選學神我一定要好好蹭蹭他身上的氣運,下次考試也一飛沖天……”

“以沐以沐,你考了499啊這次,進步了!”

“真的嗎?”

顏以沐順着趙娜手指的位置果然在499名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雖然進步不多只有21名,但總算回到4字開頭的名次了,她還是很開心。

趙娜的名次也有所前進,兩個女同學手拉着手高高興興的回到教室。

途中,趙娜忽然說:“剛才我看最後一名,竟然離譜的不是張潮,他這次是直接沒考嗎?”

張潮二中鬧事第一,考試萬年倒數第一,雷打不動。

顏以沐很久都沒有看到過張潮了,雖然在同一個學校,但張潮就好像從她的世界裏消失了一樣。

不再像以前一樣纏着她,她覺得挺好的。

回到位置坐下後,顏以沐笑着跟年鶴聲道喜:“年鶴聲你好厲害啊,這次又考了第一名!”

年鶴聲耳朵裏的降噪耳機沒摘,沒有回應她。

她又像以前一樣,指了指年鶴聲的耳朵,想要和他說話的意思表現的很明顯。

可她等了好幾秒鐘,對方仍然沒有摘下耳機,反而拿起筆低頭在寫試題。

可能正在做題思考要集中,所以才沒空理她吧。

顏以沐把身體轉了回去,安安靜靜的抽出馬上要用的課本,沒發出一點聲音,怕打擾到正在做題的同桌。

一上午的課程結束的很快,尤其是數學課的時候,顏以沐第一次感覺到什麽叫做光陰似箭。

因為數學老師在課上誇她了,說她這次的數學分數雖然沒有進步多少,但至少敢踴躍嘗試後面的答題,而且寫的步驟思路都是對的,只是缺少時間去檢查答案,不然分數還能更高一點。

數學老師教了她一年多,她還是頭一次受到表揚,心裏特別的開心。

但她知道這次的功勞都要歸功于年鶴聲,年鶴聲真的很會教她,而且對她也很有耐心,就算是一模一樣的題,他也會不厭其煩的給她講第二遍。

她很想親口感謝年鶴聲,可這一上午,年鶴聲除了上課外其餘時間都戴着耳機,或做題或看書。

那樣的場景,看上去就好像是拒絕和任何人交流一樣。

“小學妹!”

第四節課一下,同學們都往教室外走,而餘弋站在教室門口逆着人流沖顏以沐笑着招手,“出來,學長請你吃飯去!”

顏以沐笑着從位置上站起來,邊走過去邊問:“為什麽突然要請我吃飯啊?”

餘弋揉了揉她的頭發,“當然是因為上次運動會你随機應變,解決了小小學妹的突發事故!”

“那都過去很久了。”

“你這是在抱怨學長這頓飯請的太晚了?”餘弋哀怨,“你學長我不也是沒辦法啊,高三忙成狗啊……”

“學長你不用請我也沒關系的,還是學習比較重要。”

“那可不行,你可是我帶出來最得意的小學妹,走。”

餘弋說着就要帶顏以沐去吃飯,離開時無意間瞥到教室靠窗位置坐着的少年人,轉頭問顏以沐:“剛剛那個,就是你上次和我說被你牽連挨訓的男同學?”

顏以沐點了點頭,還說了些什麽,卻因為和同行人越走越遠,聲音也慢慢消失了。

年鶴聲側目,餘光在顏以沐和和餘弋短暫交談的地方掃了一眼,而後面無表情的擡手,将耳機裏的音樂開到了最大。

結果這一周,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顏以沐能和年鶴聲說上話的次數屈指可數。

而讓他們可以交談起來的由頭,還是因為年鶴聲幫她講題。

他講,她就只能安靜聽,或者開始寫。等一道題講解完,年鶴聲又重新戴起耳機,她想和他說話的機會又錯失了。

年鶴聲平時雖然話少,但之前他們明明也能聊上幾句除學習之外的事情,可是這幾天竟然一句也沒有。

這讓顏以沐有一種和好朋友之間距離變遠的感覺,心裏挺失落的。

不過她沒這麽容易氣餒,年鶴聲在她心目中是很要好的男同學,她說什麽下周也要和年鶴聲說上話,親口感謝他幫扶自己。

從這周末開始,因為夏蔚幫她重新續上了clear老師的拉丁舞課,她現在每周都需要去clear老師那裏學習拉丁舞。

clear是位四十出頭的英國女性,曾經是位職業拉丁舞選手,獲得過無數獎杯,在歐洲拉丁舞界享有盛譽。退役之後因為愛上了一位中國廣東籍的男性,便移民到中國,在羊城定居,一生活就是數十年。

clear開設的拉丁舞課程不像外面的那些培訓機構,她有自己的舞蹈工作室,收費高出市場價很多。但她名聲在外,想當她學生的人仍舊數不勝數。

可她很挑,開設舞蹈工作室多年,收的學生也屈指可數。

就像現下,她手底下的學生,除了一個顏以沐外,便只剩下另外一個,預備考英國聖三一拉邦音樂舞蹈學院的女孩子。

四個小時的不間斷練習之後,兩個女生都有些筋疲力盡。另外一個女孩名叫許諾言,因為要忙着去上考雅思的輔導班,先一步走了。

顏以沐還在後面慢悠悠的脫自己的拉丁舞鞋,舞鞋雖然是軟皮底,但鞋跟卻有六厘米。加上她很久沒跳了,一下子還有點吃不消。

clear笑着走過來問她:“沐沐,你就沒想過考聖三一拉邦音樂舞蹈學院?”

她中文已經很好了,但個別字音語調還是有些奇怪,不過顏以沐能聽懂。

“老師,我不行的。”

聖三一拉邦音樂舞蹈學院,那是國際殿堂級的學院,每年想考進這所學校的人都如過江之鲫,但能被錄取的卻是寥寥無幾。

“許諾言都在備考了,你為什麽覺得自己不行?”

顏以沐想了想,老實的跟她說:“許諾言從小讀的就是藝術學校,我上的只是普通學校。而且考聖三一拉邦音樂舞蹈學院,要花很多錢。”

許諾言家裏是從小把她當藝體生在培養,從小學到高中都讀的藝術相關的學校。

這一點上,顏以沐已經被拉開了很多距離,而且夏蔚能幫她付clear的課程費她已經很滿足了,如果考聖三一拉邦音樂舞蹈學院這種很燒錢的學校,她開不了那個口。

所以,她只打算以後考一所國內普通的民辦本科大學,不和舞蹈類挂鈎,費用也會便宜很多。

clear清楚她的家庭境況,有些憐愛的摸了摸她的臉,“我覺得你應該相信老師的眼光,你不比諾言差,如果只是因為錢的問題放棄這條路……老師會覺得很可惜。”

“你再好好想想吧,如果有必要,老師願意幫你和夏女士談一談。”

這個話題讓顏以沐覺得有些沉重,clear感覺到她的不安,指了指窗外,笑着對她說:“快看,你的brother來接你下課了!”

顏以沐歪頭往外一看,夏即昀正站在窗邊,還是那副不耐煩的模樣,拿起手機指了指上面的時間,意思是她怎麽這麽慢。

顏以沐不敢耽誤,和老師說了再見,拿起自己的小包就小跑了出去。

“怎麽這麽慢?”夏即昀語氣不滿,“和你一起的女孩早出來了。”

顏以沐背好包,“我又不知道你在外面等我……你來找我有什麽急事嗎?”

夏即昀眉心又蹙了蹙,“家裏停電了,阿姨做不了飯。”

“哦,然後呢?”

夏即昀忍不住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晚飯在外面吃!”

他沒怎麽收力,顏以沐被彈的淚花都快冒出來了,“你告訴我就行了嘛,幹嘛彈我……”

夏即昀看她白皙的額頭瞬間紅了一片,表情又委屈的不行,他臉色也有點不好看,“行了別哭哭啼啼的,晚飯我請客總成了吧?”

他一年裏除了過生日,難得會請顏以沐吃一頓飯。

這種等同于鐵公雞身上拔毛的事情,讓顏以沐立刻被哄好,“去哪裏吃啊?”

夏即昀随手抓了抓頭發,“天環吧……”

正值周末,天環附近連着天河城一衆商圈,哪裏都是人山人海。

肖逸文的母親明天生日,拉了年鶴聲一起來天環,臨時抱佛腳給他母親挑禮物。

剛走進一家LV店,櫃姐認識肖逸文,連忙笑着說:“請稍等,我現在去裏面拿貨。”

肖逸文點了點頭,轉頭忍不住對年鶴聲說:“Viktor,你提前一個月就把給我媽的生日禮物準備好了,怎麽不提醒提醒我??”

他年年給他母親都送LV,早被他母親吐槽過敷衍了。

年鶴聲對此沒什麽好說的的,“連自己母親的生日都記不住,你還能記住什麽。”

肖逸文被噎的啞口無言,清了清嗓,換了個話題,“這學期讀完你要轉校?因為那個妹妹仔?”

年鶴聲沒說話,肖逸文卻差不多猜透了他的想法。

多半就是察覺到自己對人家真的有好感,防止事态變得更嚴峻,壓抑自己的感情,趁早遠離對方。

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兄弟,肖逸文自認很了解年鶴聲現在的處境。

年老爺子撂攤子不管事,叔叔年丞為了徹底掌握年家大權,表面上對年鶴聲親和,實則一直在防備他。

再加上多年前年鶴聲父母慘死背後的真相還未揭開,他這個表弟身處的環境,比龍潭虎穴更加可怕。

若這個時候,年鶴聲敢表露出一點軟肋或弱點,一定會被年家人當做把柄捏在手上,借此操控他。

所以肖逸文才勸他玩玩可以,但不要動心。

一旦動心,不僅他會出事,那個沒有任何背景的妹妹仔,也會淪為被年家掌控的工具。

但肖逸文沒想到年鶴聲卻選了這麽決絕的辦法。

不過,他雖然也沒談過戀愛,但他懂人情世故啊。

轉校是見不到那個妹妹仔了,可不見面豈不是會更想見?

古人所說的分隔兩地,相思成疾,這一想感情豈不是變得更濃烈?

所以他認為年鶴聲這個辦法,完全是治标不治本。

他思考了幾分鐘,看見店外有個熟悉的女生站在門口正在朝裏面打量,靈光一現。

“Viktor,你就是和女生接觸太少了,別看平常那些女生都追在你屁股後面,但哪一個能像那個妹妹仔和你坐那麽近,每天朝夕相處?要我說,你換一個對象再接觸接觸就好了……”

什麽心動好感,多接觸幾個女生,多體驗幾次,那玩意就是個屁。

肖逸文沖着門口的女生招了招手,“進來啊!”

王麗姿本來在和同學逛街,走到LV店門口時一眼就看見坐在裏面的年鶴聲,她正想着怎麽進去和對方搭讪,他身邊的另一個男生就沖她揮了揮手。

她壓下心中詫異,轉頭讓身邊的同學先回去,而後快步走進了店裏。

“年鶴聲?好巧啊,你也在這裏。”

肖逸文想起來她是前段時間在學校後門向年鶴聲搭讪的女孩,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值得一試,便代替年鶴聲開口:“靓女你好啊,今天有空嗎?待會兒要不要一起去看個電影?”

王麗姿心跳快的厲害,眼神在肖逸文和沉默的年鶴聲身上來回飄,“是我和年……不是,是我們三個一起嗎?”

“當然,當然。”

櫃姐剛好把LV包裝好,肖逸文伸手接過,又拍了拍年鶴聲的背,示意他起身。

幾秒鐘後,年鶴聲站了起來,率先走出了店。

王麗姿豔羨的看了一眼肖逸文提着的包,而後飛快的跟在年鶴聲身上走出去。

只要她能成為年鶴聲的女朋友,這樣的包她想有多少就能有多少。

沒想到一走出去,就看見年鶴聲駐足在原地。

她順着年鶴聲身體朝向的方向看去,在人群裏裏巡視了好幾秒,這才看見了顏以沐。

商場來往都是人,人流攢動,來往皆是過客。

年鶴聲卻一眼就看見了她。

她也一眼就看見了年鶴聲,唇角弧度上翹,小鹿眼彎成了月牙,笑着正要和年鶴聲揮手打招呼,被人打斷了。

“夏即昀,顏以沐?”王麗姿走上前,“好巧啊,你們也在這裏。”

王麗姿和夏即昀同班,夏即昀點了點頭,不怎麽想搭理人。

王麗姿不以為意,繼續笑着對他們倆說:“剛剛年鶴聲約了我一起看電影,你們要不要一起來啊?”

顏以沐還沒說話,夏即昀率先替她做了決定,“不了,我們還要去吃飯。”

王麗姿一臉可惜,“這樣啊,那我們下次有空再一起。”

夏即昀沒說好也沒說好,看顏以沐眼神還想往王麗姿後面瞟,拽起她的手腕往反方向走了,“走了,發什麽呆。”

顏以沐想回頭跟年鶴聲說拜拜,被王麗姿的笑臉擋住了,最後只能作罷。

見顏以沐和夏即昀都走遠了,王麗姿才重新回到年鶴聲身邊,肖逸文也剛好出來看見了那一幕。

他狀似随口的問道:“剛才那個男生,是那個妹妹仔的男朋友?”

王麗姿愣了一下,笑着說:“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剛才我問他們要不要一起看電影,他們說要一起去吃飯。”

這種模糊了邊界的話語,聽起來就像是夏即昀和顏以沐是一對正要去約會的小情侶。

年鶴聲依舊沒開口。

肖逸文不着邊際的提議他根本沒放在眼裏,但他卻也破天荒的,産生了想試一試這荒唐方法的念頭,以此來證明顏以沐在他心中,或許根本就沒什麽特別。

那些悸動和荒唐的夢境,只是因為他和她走的太近,産生的假象而已。

年鶴聲原本還可以繼續這麽自欺下去,可就在剛才從店裏走出來,看見顏以沐的那一刻。

他發現那些荒唐都不是荒唐。

人來人往,他的視線卻只想停留在她的身上。

無法掌控自己身體的反應,這是他從未有過的。

這種感覺對年鶴聲來說,很不妙。

肖逸文附耳到年鶴聲耳畔,“既然人家都已經有男朋友了,那就算……”

年鶴聲沉聲打斷他:“還是上次的答案。”

肖逸文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上次的答案,還是要轉校?

年鶴聲卻沒再解釋,擡腳離開。

肖逸文連忙跟上,回頭對王麗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臨時有事,下次請你看電影哈哈……”

留下王麗姿氣急敗壞的站在原地。

港式冰室內,生意紅火,客人滿座。

夏即昀吸了一口手打檸檬茶後,拿起紙巾擦了擦嘴,對顏以沐說:“以後跟你那個同桌年鶴聲保持點距離。”

顏以沐正在吃一個漏奶華西多士,本來吃的還挺開心,一聽見夏即昀這句話,眉眼立刻蹙了起來,“為什麽?”

“哈?你白癡嗎?”夏即昀一臉無語,“王麗姿擺明了就是和你那個同桌在交往啊,他有女朋友了,你要是再不和他保持點距離,就不怕別人說閑話?”

顏以沐呆滞了好幾秒鐘,自言自語道:“原來他是因為這個原因……”才疏遠她的。

“什麽原因?”夏即昀沒聽明白。

顏以沐沉默的搖了搖頭,夏即昀怕她左耳進右耳出,耳提面命重複:“總之,你給我和在早戀的人有多遠離多遠,尤其是你那個同桌。”

可是,都不用顏以沐主動和年鶴聲保持距離,現在年鶴聲已經開始疏遠她了。

沒聽見顏以沐的回答,夏即昀忍不住又問了一遍:“我剛才的話你聽清楚了沒?”

顏以沐緩慢的點頭,“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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