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Lady
Lady
書房裏安靜了數秒,顏以沐将碎發勾到了耳後,臉頰上的微笑淡了幾分。
“年先生,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年鶴聲從椅子上站起來,繞過書桌一邊向顏以沐走來,一邊用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
沒有了鏡片遮擋,他那雙狹長的鳳眸,即便帶着笑意,也不會讓人覺得溫和,反倒是裏面那幾分讓人無法忽視的邪氣,侵略性強到讓顏以沐忍不住垂下了視線。
好像再多看年鶴聲一眼,身心就要被他捕獲占據。
黑色金絲絨的睡袍只到他小腿,他邁開腿行走的時候,顏以沐無意瞥到他左小腿內側有一條很長的傷疤,還沒看清模樣,年鶴聲已經走到了她身前,睡袍衣擺遮住了他的腿。
顏以沐搭在肩膀前的一縷長卷發被年鶴聲用手指勾起,他放在兩指之間輕輕揉搓,“這是我的真誠建議,顏小姐好好考慮……”
顏以沐往後退了一步想把頭發扯回來,年鶴聲卻像是把玩她頭發把玩的上瘾,跟着她前進一步,還把另一只手撫到她頭發上,五指貼上她頭皮,再用指尖從她發端慢慢順到發尾,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重複。
好像對她的這頭卷發,愛不釋手。
顏以沐躲不掉年鶴聲的觸碰,擡頭看向他,“你就這麽喜歡卷發?”
年鶴聲雙手穿進顏以沐的發絲裏,将她整張臉捧起來,“喜歡。”
所以的确是對卷發情有獨鐘。
顏以沐兩邊唇角往上勾了勾,莞爾道:“年先生,我已經不是十七歲了。”
年鶴聲挑了一下眉,似乎不理解她為什麽要提年紀。
書房門這時候被敲響,“年總,該動身了。”
年鶴聲嗯了一聲,用指腹摩挲掌心下柔軟的臉頰,“bb陪我一起去公司?”
“我不去你公司。”顏以沐蹙眉,“我也不是你baby,不要這麽叫我!”
這麽親昵的稱呼,四年前叫也就算了,現在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女朋友,年鶴聲憑什麽還能這麽叫她。
年鶴聲輕笑了一聲,食指忽然順着顏以沐的臉一路下滑,來到她那節天鵝頸上,點了點,“你要不是我baby,怎麽身上有我的吻痕?”
顏以沐低頭,角度看不見自己的脖子,更看不見上面有什麽痕跡。
年鶴聲被她歪着頭拼命要找自己脖子上的動作取悅到,忍不住再次捧起她的臉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bb,你還是這麽可愛。”
他把顏以沐抱進懷裏,“不喜歡bb,那我們換個別的叫法?”
“以沐bb,沐沐bb……”
“寶貝……還是甜心?”
年鶴聲的嗓音比少年時期變得更醇厚了一些,成年男人抵在顏以沐耳畔,故意用那口惑人的嗓子,叫那些親密的昵稱,女孩白皙的雙頰克制不住的染上緋紅,也不知是氣憤還是害羞。
“我都說了我們已經沒關系了……”顏以沐覺得自己還是和四年前一樣,對年鶴聲的手段依舊招架不住,她選擇認輸,“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能放過我?”
書房內旖旎的氣氛一瞬間被打散,男人眼中的笑容漸隐。
敲門聲再度響起,年鶴聲收斂了幾分情緒,放開顏以沐。
顏以沐立刻後退,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
“就這麽想和我一刀兩斷?”
他語氣淡,聽不出什麽情緒,但顏以沐知道這是他要生氣的前兆。
被強行帶來這棟別墅的是她,被強吻的也是她,顏以沐覺得該生氣的那個人該是自己,年鶴聲憑什麽生氣?
她不示弱的說:“我覺得以我們從前的關系,現在沒有必要再有任何牽扯。”
年鶴聲聞言,面無表情的看了她片刻,“顏以沐,我們之間不可能斷。”
他說完便轉身離開,留下顏以沐一個人站在書房內。
她在原地駐足了好半晌,才從年鶴聲那句話裏緩過神來。
來港城是個錯誤的決定,或許,她連回國都是錯誤的。
港城入夜,中環CBD卻依舊燈火通明。
面朝中環海港的年氏大樓頂層,年輕的掌權人處理完一天的事務,站在落地窗邊,俯視着窗外的海港。
他手中端着一杯威士忌,被澄澈酒液包裹的冰球,在裏面一點一點融化,窗外霓虹燈影照進來,映入他眼眸,那顏色卻依舊漆黑不見底。
“年總。”
助理吳重進來交待明天的工作議程,年鶴聲沉默的聽完,只問了一句:“她在家裏怎麽樣?”
“顏小姐一共試圖逃跑三次,一次大門,一次後門,還有一次翻窗。”
年鶴聲回頭,眉心蹙起,“翻窗?”
吳重連忙說:“家裏的傭人和保镖及時攔了下來,顏小姐沒有受傷,傭人和保镖現在都寸步不離的守在顏小姐身邊。”
年鶴聲随手晃動着酒杯裏的冰球,沒說話。
吳重說完事後還沒退出去,年鶴聲這才掃他一眼,“還有什麽事?”
吳重從身後拿出一個檔案袋,從裏面拿出幾張照片和一張內存卡,“有家報社的新人不懂規矩,偷拍了您和顏小姐,那家的主編現在把內存卡和照片,全都送了過來。”
年鶴聲從中抽出一張照片,拿到眼前一看,随後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說:“讓他們曝出去。”
吳重愣了一下,随即從年鶴聲手中接過照片和空了的酒杯,聽他繼續吩咐道:“還有那個滬城的訪談,也替我一起接了。”
“是。”
法拉利驅車駛離中環,回到港城半山區的別墅。
年鶴聲進到屋內,将外套脫下遞給傭人,“她人呢?”
傭人引他到庭院。
夜色的玫瑰園裏,女孩倚靠在躺椅上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明媚的臉看起來安靜又乖巧,讓年鶴聲有一瞬間恍惚回到了四年前。
但她面前的小餐桌上,擺放的精致甜點原封沒動,杯裏盛滿的紅茶也涼的沒了熱氣。
女傭人在身後小聲說:“顏小姐不肯吃。”
年鶴聲将傭人揮退,放輕了腳步,但他一靠近,椅上的女孩還是馬上睜開了雙眼。
她睡的并不安穩。
顏以沐緩了幾秒鐘,才看見面前站着的年鶴聲。
她立刻說:“我要回家。”
年鶴聲不語。
顏以沐仰頭去看年鶴聲,庭院裏的燈光有些昏暗,年鶴聲逆光站着,讓顏以沐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她将身上的毯子放到一邊,從椅子上站起來,打算跟他正面對峙。但一天滴水未進的身體,讓她一站起來就覺得頭暈眼花,腳步虛浮。
年鶴聲扶住她,将她一把打橫抱起,往屋內走,“明天讓你回家。”
顏以沐掙紮的動作一頓,有些驚訝年鶴聲竟然會這麽容易松口。
夜風四起,将年鶴聲身上的一點酒味吹進了她鼻尖裏。
喝酒了,醉了所以好說話?
顏以沐胡亂的想,她沒再掙紮,怕又把年鶴聲惹的酒醒了,反悔放她回羊城,難得乖巧了一次,任年鶴聲抱着。
接下來吃晚飯她也特別乖,年鶴聲給她夾什麽她就吃什麽,最後是真的吃不下去了,她才用手遮了自己的碗。
“我很撐了……”
年鶴聲把夾到一半的筷子收了回去,轉頭吩咐傭人帶她進房間,自己起身去了書房。
被帶進客房時顏以沐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還沒忘記昨晚年鶴聲是怎麽抱着自己睡的,今晚他居然會退讓這麽多?
包包和落在酒店的行李箱原封不動的放在牆角,顏以沐也顧不得揣測年鶴聲的心思了,先拿了手機跟家裏人取得聯系報了平安。
翌日,送她回羊城的車早早的停在了別墅門口。
年鶴聲沒有出現。
顏以沐上了車,心想他不出現也好。
四年前她不告而別,天之驕子如年鶴聲,被她一個小女孩棄如草芥,在人前丢了面子,也許才會耿耿于懷四年。
現在重逢,見到了她強硬的态度,這兩天他也将她折騰夠了,覺得是時候該放手了。
挺好的,這一次換他不告而別。
顏以沐和年鶴聲,誰也不欠誰,還是扯平了。
三小時後,顏以沐抵達了小區,沒讓司機送她到家門口,自己拖了行李箱回去。
司機在後方眼見她進了小區後,撥通了老板的電話,“年總,顏小姐平安到家了。”
電話另一頭的男人淡聲問:“她有沒有話留給我?”
司機如實說:“沒有。”
男人沉默了幾秒鐘,挂斷了電話。
顏以沐回到家的時候,夏即昀和夏蔚意外的都還在家裏,今天是工作日,他們沒去公司和醫院,反而母子兩人都臉色不好的坐在客廳。
她察覺到氣氛不對,笑着緩和:“蔚姨夏即昀,出什麽事了?”
“沐沐回來啦,累着沒有啊?”夏蔚過來拉着她進屋,“沒事,就蔚姨公司的事情,你別擔心。”
夏即昀夾槍帶棒的說:“夏蔚,你四年前就因為脾氣壞差點讓整個公司都破産了,現在你還沒學會收斂,你是想讓你公司幾千號人陪着你一起喝西北風嗎?”
顏以沐一聽感覺事态好像有點嚴重,“到底怎麽了?”
夏即昀看她一眼,“沒你的事。”
“夏即昀說話就是難聽,沐沐別理他,蔚姨自己知道怎麽處理。你過幾個月不是還要回英國參加比賽嗎?休息好了好好練舞,家裏的事不用你操心。”
夏即昀岔開話題,“對了顏以沐,昨天江亞恩打你電話沒人接,托我跟你說,讓你回羊城了記得聯系她。”
顏以沐眼睛瞬間亮起來,立刻翻出手機,找到陌生的來電記錄,“夏即昀你快幫我看看,哪個是亞恩的號碼!”
夏即昀瞥了一眼,點了一個撥通。
顏以沐以為他是随便點的,結果另一邊很快接通,響起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女聲。
“以沐?”
她們三言兩語便敲定了見面的地點,顏以沐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打車奔向見面的地點。
學生時期熟悉的茶餐廳門口,站了個穿着黑色職業裝的女性。
利落幹淨的齊頸短發,西裝褲下踩着一雙灰色的高跟鞋,右手夾了根細支的女士香煙,姣好的容顏上化着精致的妝容,整個人看上去飒爽無比。
和顏以沐記憶中的江亞恩判若兩人,還是對方先認出了她,冷淡的臉上瞬間勾起了笑容,“以沐!”
這聲呼喊,一下子拉回了顏以沐的所有記憶,她小跑着上去,張開雙臂将江亞恩抱住,熱淚盈眶的說:“亞恩,你不叫我我都不敢認你了……”
江亞恩把手裏的煙丢進了一旁的垃圾桶內,回抱住顏以沐,哭着笑道:“我變了很多是不是?可是你一點都沒變啊,我一眼就認出你了!”
兩個女孩街頭相擁,引來路人側目。
江亞恩拉着顏以沐進旁邊的茶餐廳,這是她高中時打工的那家,不用點餐,老板就知道要給她們上什麽。
她們面對面在餐桌前坐下,顏以沐一臉期待的想問江亞恩這些年都發生了什麽,就看見江亞恩從包裏摸出一張卡,推到她面前。
“收好。”
顏以沐怕戳痛到朋友的自尊心,想了想措辭才說:“亞恩,我現在事業還不錯,經濟也算自由了。我不着急要這筆錢,你想什麽時候再給我都行。”
他們是同一屆,正常來算江亞恩也才剛大學畢業,八十萬對于一個應屆畢業生來說可不是個小數目。
“巧了,我現在事業也還不錯,經濟也自由了,有家小規模的公司,每年能賺個幾千萬吧。”江亞恩微笑着說,“以沐,你借給我的那八十萬在我看來,就是我創立公司的啓動資金,你是我的股東,這張卡裏,是這些年公司你該拿的分紅。”
言下之意就是,這張卡裏不止八十萬。
江亞恩繼續說:“好好收着這張卡,每年年底,都等着我們公司的財務把分紅打你賬上。”
顏以沐呆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我怎麽感覺你這像是要養我一輩子啊亞恩……”
江亞恩不假思索,“我就是要養你一輩子。”
“沒有顏以沐,就沒有現在的江亞恩,這張卡你必須收下。”
把她從那個黑暗無望的世界裏拉出來的人,值得江亞恩用所有的好去對待。
顏以沐拿起那張卡,“好吧,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江亞恩點頭,“收下。”
閨蜜成了女霸總,還讓顏以沐當股東拿分紅,這感覺不要太美好。
顏以沐眉眼彎彎的笑的像月牙,“亞恩,我真的沒想到你居然會自己創業開公司,而且還是在羊城。”
“大學在外省讀了四年,一直在創業,後來突然想都是創業,回故土說不定更吃香。”江亞恩講述這些年的事情,“在故土又有一些認識的資本家人脈,能有些助力,便用上了。”
顏以沐一聽資本家三個字,表情微變。
江亞恩看懂了,“不是年鶴聲,是肖逸文。我之前一直在他家的酒吧打工,後來又在附中給他當了一年小弟,用用他很合理吧?”
顏以沐忍不住笑出來,然後說:“合理啊,人脈不就是拿來用的嗎?”
江亞恩望着顏以沐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以沐,你也變了。”
“人嘛,哪有不變的。”顏以沐拿起檸檬茶吸了一口,“不然還會像個笨蛋一樣被人耍的團團轉……”
“我後來才知道你是為了幫我才和年鶴聲在一起的。”江亞恩笑容淡下來,“我欠你一句謝謝和對不起。”
顏以沐一愣,“誰告訴你的?”
“你四年前走了之後,年鶴聲找肖逸文來問我你的去向,肖逸文說漏了嘴。”
熱騰騰的蜂蜜西多士上了桌,顏以沐用叉子叉起來一個,咬了一口,甜蜜的味道能撫平她的所有壞情緒。
“亞恩,這些事情都過去了,以後你也不要再提了。”她甜甜的笑起來,“就像你說的,人脈不就是拿來用的嗎?”
“年鶴聲嘛,我就把他當成能讓我成為你股東的工具人好了。”
江亞恩啼笑皆非,“年鶴聲如果聽到你說你把他當成工具人,他應該會瘋吧?”
顏以沐笑容明媚,“誰管他。”
兩人又在一起講了這些年自己的見聞,從白天聊到晚上,還覺得意猶未盡。
最後還是江亞恩公司有事,她才不得不抽身離開。
顏以沐起身抱抱她,“我的女霸總,雖然我等着你賺錢養我,但你也要照顧好身體不要太辛苦。”
“好,等過兩天閑下來,我帶你到公司去看看。”
江亞恩要開車先送顏以沐回家,顏以沐要拒絕,江亞恩卻堅持送她。
車開到一半,遇上例行檢查,江亞恩把車開到旁邊停車道上,等着交警過來。
兩個人的手機同時響了一聲,江亞恩和顏以沐對視一笑,顏以沐問:“你是什麽消息?”
“微博推薦。”
“我也是。”
閑得無聊,兩人都打算點開看看又是誰的八卦,顏以沐頁面還在跳轉,手機一下子被江亞恩按住。
“以沐,你還在和年鶴聲交往?”
“沒有啊。”
江亞恩有點緊張,“那你還是別看了。”
頁面已經跳轉到推薦的熱搜裏,顏以沐狐疑的抓起江亞恩的手,去看屏幕,“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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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上報紙誇張的繁體文字,還用了紅色加粗,标題之下,更是大幅的照片。
場景是夜晚的港城深巷裏,穿着西裝的年輕男人,正把懷裏的粉裙女孩,抵在牆上放肆的索吻。
勁爆!今天去醫院低血糖犯了,人差點就過去,還好有醫生發現我不對勁,扶到病床給我吃了糖才緩過來,最近身體真的很差,我盡力在寫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