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花團去各個鋪子拿了賬本回來,一回到丞相府,就聽見丞相府裏的下人有好幾個聚在一塊兒,正說着什麽。
“老爺未免也忒狠心了,三少爺好歹也疼愛了十幾年,怎麽能說放棄就放棄呢?”
“話不是你這麽說的,三少爺闖了彌天大禍,老爺自己管教總不會丢了性命,要是日後做出更大的禍事,別說是老爺跟夫人,搞不好我們這些下人也得跟着完蛋!”
“不過還是令人唏噓,那可是三少爺啊!”
“三少爺又能如何?如今的皇後娘娘是咱們丞相府的大小姐,光耀門楣!”
花團離得遠,聽不太仔細,便直接喊道:“你們幾個,湊在那裏嚼什麽舌根子?”
那幾個下人一看是蕭景身邊的花團,立馬就閉了嘴,垂着頭齊齊跟花團打招呼:“花團姑娘。”
花團柳眉一凝:“說,你們在議論什麽?”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個膽大些的,小心翼翼地對花團道:“花團姑娘,老爺要把三少爺給送回書院了,就這幾日。”
花團明了,心說蕭鏈這也是活該,不過面上還是很嚴肅:“你們幾個也不是頭一天在這府裏當差了,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們應當也有些分寸,今日你們遇見的是我也就罷了,要是被其他人聽見,仔細你們身上那層皮。”
幾個人連連稱是,苦哈哈地聽訓,花團說得也沒錯,要是被老爺和夫人聽見了他們幾個敢在背地裏議論三少爺,拿了身契打發出府去都算輕的,指不定還得挨頓板子,吃吃皮肉之苦。
“散了,該做什麽便做什麽去。”花團道。
幾人立馬散去,不敢再多舌。
花團回了潇雨院,一回來就直奔蕭景屋內,将自己聽到的消息告知蕭景。
“侯爺,丞相大人過幾日就要把三少爺送走。”花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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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詫異:“蕭鏈身上的傷還沒養好吧?天氣炎熱,路上又奔波,我的好父親這是要讓蕭鏈吃個大苦頭啊。”
花團猜測:“許是會給三少爺配個大夫,一路上也好照顧。”
蕭景“啧啧”兩聲,撫掌:“蕭鏈也有今天。”
當初他和姐姐在蕭鏈手底下受的罪,沒想到竟然是蕭授給報了仇。
果真是世事難料啊!
“花團,把姐姐送我的茶葉給我拿上一包,我去問候問候我的好父親。”蕭景一下子人就精神起來。
花團:“是。”
周允楓好奇:“你要去再加一把火?”好讓蕭鏈死得更透徹。
“非也,本公子只是去關心一下弟弟何時離開而已。”蕭景理了理衣裳,很滿意。
花團在蕭菁給的茶葉裏挑了一包品質最差的,又拿了個錦盒來裝好,捧着跟蕭景一塊去找蕭授。
蕭景基本上不會主動踏足蕭授的院子,因而蕭授聽見蕭評說蕭景來了,他都懷疑自己耳朵是否有疾,蕭景上他院子來尋他,聽着就離譜。
離譜歸離譜,蕭授還是讓蕭評将蕭景給請了過來,還吩咐了人上茶。
“父親正在忙碌,我來得倒是不巧,打擾到了父親。”蕭景一開口,仍舊沒好話。
蕭授也沒跟蕭景計較:“你怎的過來了?”
蕭景揚了揚下巴,花團會意,把茶葉送上前,放到蕭授一旁的小幾上。
“從姐姐那裏得來的好茶葉,喝不完,送給父親一些。”蕭景淡淡道。
蕭授:“……”
這逆子一天到晚也是想氣死他。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蕭授不會再對着蕭景罵了,不僅不罵,還好聲好氣道:“你姐姐給你的,你自己留着就是。”
蕭景:“給父親送茶葉倒不是第一要緊的,我過來是想問問父親,打算如何安置蕭鏈。”
蕭授狠狠地嘆了口氣,手握成拳捶在扶手上:“那個逆子!”
蕭景心道,他這好父親還真是有意思,以前喊他逆子,現在喊蕭鏈逆子。
說不定啊,是逆子生了逆子,左右他也沒見過祖父祖母,指不定祖父祖母就是被他父親這個“逆子”給氣死的呢。
這麽一想,蕭景還覺得有幾分合理。
“再過三日我就讓他回書院去,這書都沒有讀好,也不必去參加科考,平白丢人現眼。”蕭授愠道。
蕭景都想給蕭授鼓掌了,從前老愛說自己兒子在最好的書院求學,夫子們都很看重,誇蕭鏈富有見地,文章作得好,如今卻嫌棄人家丢臉,蕭授就不應該取個名字叫蕭授,端的是該叫禽獸,字不如,那簡直妙極。
“蕭鏈身上的傷怕是還沒有好吧?”蕭景裝作不知,一臉驚訝,“天氣炎熱,父親也不怕蕭鏈在路上出點什麽意外?”
蕭授:“我會找大夫一路跟随,備好所需藥材,這逆子到書院前傷自是能好。”
蕭景擡眉,還真讓花團給說中了,真帶着大夫一塊走。
只是蕭鏈如今怕不是離瘋魔不遠了,他還真擔心大夫的安危。
不如……
正好一報還一報。
“既然父親自有打算,那我也就放心了,父親一向辦事周到,我跑這一趟也是多餘。”蕭景連蕭評送上來的茶水看都沒有看一眼,也不跟蕭授告辭,說走就走。
“不叨擾父親了。”走得異常潇灑。
過了三日,蕭授說到做到,一大清早,天才蒙蒙亮,就命人把蕭鏈給送走。
蕭景愣是前一晚多番叮囑周允楓,讓周允楓務必要把自己給叫起來。
他得去送一送蕭鏈,以盡兄長之誼不是?
清晨,正是聚了一夜寒氣,朝陽未升之時,蕭景起來還感覺有點冷,遂披上了一件披風。
蕭景趕到丞相府大門時,其他人都到了,蕭授在訓話,餘氏扯着手帕小聲啜泣,蕭筝在安慰餘氏。
“喲,都在呢,我來晚了。”蕭景一撇披風,邁出大門。
蕭鏈一見蕭景,目眦欲裂:“蕭!景!”
蕭授一巴掌就甩到了蕭鏈的臉上:“混賬!豈可直呼你兄長名字?”
蕭鏈捂住被打的那一半臉,敢怒不敢言,父親已經失去了理智,非要捧蕭菁蕭景姐弟,無論他說什麽都無用。
“父親可別再打了,這出門在外的,被人瞧見不好。”蕭景手背抵了抵唇,他怕蕭鏈腫成了個豬頭,吓着人。
蕭授:“你看看你兄長還為你說情!”
蕭鏈緊緊咬住牙關,仇視着蕭景,蕭景就是禍害,當初他有那麽多機會可以殺了蕭景,怎麽偏偏就沒有下定決心動手?
蕭授不耐地揮手:“行了,該出發了,不要耽擱。”
就這樣,蕭鏈被自己父親給趕出了家門。
蕭鏈被護衛近乎拖着上馬車。
餘氏終于忍耐不住,掙開蕭筝撲了過去:“琏兒!”
蕭鏈眼神軟化下來:“母親。”
餘氏痛苦不已:“我的琏兒啊!”
蕭授:“來人,把夫人送回去歇息,筝兒,你陪着一起。”
蕭評帶着人把餘氏跟蕭鏈強行分開,蕭筝蹙着眉看了蕭鏈一眼,最終還是沒說什麽,攙着餘氏往回走。
蕭鏈望着餘氏的背影,往前了一下子,被護衛擋了回去:“少爺,莫要耽誤時辰。”
蕭鏈閉了閉眼,轉身上了馬車。
蕭授請的大夫上了另外一輛馬車,四個護衛跟随出行,名為保護,實為監視。
蕭景看完了熱鬧,也就不奉陪了,打着哈欠往回走。
起得太早了些,他得回去再睡一會兒,補補覺,否則白天定要無精打采。
回去後剛好遇上周允楓在晨練,蕭景難得早起,還是第一次看蕭景晨練。
蕭景也不急着回去睡回籠覺了,駐足觀看起來。
周允楓不愧是多年行伍出身,拳風淩厲,兇得很,跟外邊那些雜耍班子的花拳繡腿全然不一樣。
這是一位将軍在打拳。
等周允楓打完拳,立馬去了蕭景面前:“蕭鏈出發了?”
蕭景:“是啊,出發前還被扇了一巴掌,啧。”
周允楓:“他活該挨打。”
兩人離得有些近,蕭景能感受到周允楓身上蓬勃的熱氣。
更能看清周允楓汗濕的衣衫下,紋路清晰的肌肉。
蕭景莫名臉熱,別過了頭,不敢多看,周允楓此時的模樣,讓他很想……做點什麽。
“你還困不困?困就回去睡,早膳我再叫你。”周允楓道。
蕭景木木點頭:“嗯,是要去睡一會兒。”
正要往卧房走,蕭景忽然想到什麽,轉過去問周允楓:“周允楓,你手上可否還有人能用?”
周允楓抹了把汗:“有是有,你要做什麽?”
蕭景:“我出銀子雇他們幫個忙,在蕭鏈回書院的路上,找個機會,給我打斷他的腿。”差點忘了這事兒。
蕭鏈曾試圖放狗咬他,威脅他若是不在自己身上割兩刀,就放狗咬斷他兩條腿。
蕭景為了保住腿,劃了自己兩刀,那兩道刀傷,至今還留在他的身上,大腿上一道,手臂上一道,即便這許多年過去,也還留着痕。
他牢牢記着蕭鏈對他做過的一切,不該忘記一星半點兒,今時今日這賬也該叫蕭鏈還上一還。
“蕭鏈那般喜歡蹦跶,打斷一條腿怕也能像只蟾蜍似的蹦來蹦去,不如将他兩條腿都給打斷。”周允楓沉沉道。
蕭景不會無緣無故對付蕭鏈,能讓蕭景如此報複蕭鏈,那只能說明蕭鏈沒少對蕭景做過分的事情,甚至是危及了性命。
若非蕭景沒有主動提及要蕭鏈的性命,他取了蕭鏈的性命也不是什麽難事。
蕭景伸出手指,戳在了周允楓的下巴上:“周允楓,你處事越發有我的風範了。”
周允楓喉結滾了滾,低低“嗯”了一聲。
蕭景觸電般地收回手指,佯裝淡定:“做得不錯,本公子獎勵你一壺好酒。”
“那就多謝……”周允楓頓了頓,旋即笑着點笑意道,“先生。”
蕭景呼吸一窒,火速逃回卧房。
周允楓這樣是要勾誰?啊?
不要、不要、不要……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