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蕭景好說歹說讓周允楓給哄出了門,周允楓也說到做到,一路給蕭景扇風。
乞巧節是屬于年輕男女的節日,街上往來的人還真不少,常能看見一男一女結伴同行,幾乎都是有意于彼此,出來培養感情來了,偶爾也能見到兩名男子舉止親昵,那其中必有一方是難得一見的小哥兒。
蕭景對外邊這些男男女女都不感興趣,他已經快被熱禿嚕皮了,馬車本就不透風,要在裏面坐上許久也是不易。
等抵達河邊時,倒是覺着涼爽不少,一是太陽已然落下,熱氣不會再增多,二是河邊有河風吹來,也比岸上涼快。
蕭景扶着周允楓的手下了馬車,眼睛叫燈火給迷了一會兒。
他還真是許久不曾出門玩耍了,都有些不習慣夜裏的張燈結彩。
“跟我來。”今天周允楓做東,也就由他帶路。
周允楓走在前面開路,給蕭景開出一條不會被行人擠到的道來。
錦繡跟在蕭景身後,也避開了熙熙攘攘的行人。
一路行至碼頭,那裏立着一個青衫執扇的男子,那男子見到周允楓,振臂高高揮舞:“老周,這兒!”
周允楓瞧見了人,便領着蕭景過去。
“這是我好兄弟褚飛航。”周允楓先給蕭景介紹了一番,“從遠方回來的。”
遠方自然指的是邊關,看來是關寧軍的人。
褚飛航很是有禮,見了蕭景主動問禮:“在下見過侯爺。”
蕭景微微點頭回應:“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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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先上畫舫,老褚,帶路。”周允楓道。
褚飛航擡手:“随我來。”
蕭景眼角餘光将畫舫掃了一眼,這畫舫不算大,看來今晚要見的人并不多。
“老王和老薛他們都到了,采苓也在。”褚飛航一邊說着,一邊領着人上了畫舫,推開其中一個包間的門,走了進去。
“各位,老周帶着侯爺來了。”褚飛航出聲提醒道。
包間內的兩男一女立即站了起來,先是對着周允楓抱拳,喚了聲“将軍”,然後又朝蕭景也拱手行禮。
蕭景回了禮,只是沒說話。
也不知周允楓為何要帶他來見關寧軍的人。
“先入座吧。”褚飛航笑道,“大家肚子都還空着呢。”
周允楓給蕭景拉開座椅:“老褚,何時能上菜?”這都過了蕭景平時用晚膳的點了,蕭景早該餓了。
褚飛航目光一閃,笑起來:“都備着呢,很快就來。”
周允楓颔首,示意自己知曉,接着給蕭景介紹起這一屋子的人來。
“褚飛航是我們關寧軍的軍師,智多星,他腦子裏有不少奇思妙想,往往能夠出其不意。”
蕭景彎彎唇,看得出來褚飛航是個聰明人,畢竟……他在某些事情上很敏銳,而另外三個人卻沒有表現。
“這個是王柯海,這個是薛天,都是關寧軍的将領,我最開始就是和他們二人見的面。“周允楓道。
蕭景懂了,這兩個人就是在京城裏為周允楓辦事的。
“還有采苓,采苓就是我同你說起過的那位藥師。”周允楓又介紹了唯一一個女孩子。
采苓捧着臉:“侯爺果真是天人之姿,我還以為将軍是哄我們的呢。”
周允楓一臉無語:“你崩搭理她,這丫頭有點花癡,看見好看的就走不動道。”
蕭景倒是挺喜歡采苓這姑娘:“謝謝你誇我好看。”
周允楓介紹完了自己的人,蕭景也介紹了一番錦繡:“錦繡是我的心腹,主要幫我操持外事。”
今天是私下聚會,也不分什麽主仆上下級,錦繡見過了衆人,就在蕭景旁邊的位置落座。
很快就有人送了菜上來,蕭景略略掃了一眼,發現有不少都是他愛吃的,精致小菜,跟關寧軍長期以來在邊關形成的風格全然不同。
蕭景頓時心裏就舒坦不少。
“侯爺。”薛天端起茶杯,“起先我對侯爺誤會至深,以為侯爺真是那等不明是非,胡作非為之人,在此我以茶代酒,向侯爺道歉。”
王柯海也端起了茶杯:“沒錯,我們兄弟倆實在是對侯爺誤會良多,理應賠罪。”
要不是周允楓勸阻暗示,他們指不定真會去套個麻袋将蕭景給揍一頓出氣。
蕭景彎彎眼睛:“這說明我的戲演得還不錯。”
他舉起茶杯,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也讓薛天和王柯海不必放在心上。
三人同飲茶水,這件事就算這麽過去了。
褚飛航嫌棄道:“你們兩個大老粗,也就是侯爺不計較,多大的人了,行事還是這般沖動。”
周允楓:“幸好你們聽明白了我的暗示,不然釀下大禍,有你們好果子吃。”
薛天和王柯海都不約而同地縮了縮脖子,是啊,幸好。
“大家都動筷子吧。”采苓眼巴巴地瞅着一道蒸雞肉,湯汁金黃,灑着些枸杞,又擺在了采苓的面前,讓她饞得不行。
周允楓扶額:“吃吧吃吧。”
蕭景不禁笑意濃郁起來,周允楓的身邊,有一群很好的人啊。
那他就放心了。
衆人都動了筷子,吃了起來。
這一桌子菜是特意找了大師傅做的,味道極好,就算是蕭景也挑不出來錯處。
周允楓時不時的就往蕭景的碗裏夾點菜,蕭景的碗裏就沒有空過,基本上剛吃完就有別的菜銜接上。
褚飛航時刻關注着,見狀,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對了将軍,之前不是讓我們注意着勤國公府背後有沒有城陽公主的影子?”薛天吃飯吃着吃着想起來他還沒有同周允楓彙報最近的消息。
周允楓:“你們查到了什麽?”
“嗐,也不能算完全查到,剛摸到點情況,就被抹得幹幹淨淨。”王柯海道。
周允楓凝重,看來城陽公主的手,伸得比他想象的還長。
“我們一路追查,發現勤國公府的那些刺客,并非是黃寧自行培養,而是在一個刺客堂花高價買回來的,而這個刺客堂的前身,本是城陽公主尚未和親南狄時,她出銀子辦的善堂,專門收容家境貧寒的小孩,教他們一技之長。”薛天道。
只是人們以為教窮苦小孩謀生手藝的善堂,暗地裏是用來給城陽公主培養爪牙的,入善堂的小孩年齡都比較小,不知事,等他們明白之後,早就和善堂密不可分,想走走不了,即便是能走,他們也不可能走,因為他們的身家性命、全家老小,都被善堂掌握着。
除非能夠舍下全家人的性命,否則誰敢走?就算是走了、逃了,也會被追殺,善堂絕對不容許背叛善堂的人活下去。
“後來城陽公主和親南狄,善堂明面上沒有了出資的人就解散了,連曾經的房屋都被廢棄,成了乞丐流民的安身之所,但是暗地裏,善堂轉為了刺客堂,并且規模不容小觑。”薛天又道。
蕭景默默地聽着,在心裏重新估算城陽公主的勢力。
他忽然覺得,皇帝最近迷上追求問道修仙,這裏面說不定也有城陽公主的手筆,畢竟皇帝一日不死,城陽公主一日不能歸朝。
也不知如今皇帝情況如何,他這段時間沒有入宮,不過想來形勢還算好,不然姐姐也坐不住。
城陽公主這個素未謀面的人,難對付啊。
“我們還在順着刺客堂這條線追查,只是目前還沒有什麽收獲。”薛天慚愧道。
“城陽公主遠在千裏之外,卻能掃尾得如此利落漂亮,想來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接着查便是,能查出來多少是多少。”周允楓并未責怪他們辦事不力。
勤國公府失去了利用價值,自然該扔掉就要扔掉,能夠查到刺客堂已經很有成果了,蕭授都還沒有查到這一步。
當然,這也是由于蕭授壓根就沒有城陽公主這麽一個直觀的方向,只能慢慢來。
“勤國公府是廢了,可這京城裏勳貴大臣多得是,只要觀察着就好。”蕭景慢條斯理地用手帕擦了擦嘴,悠悠道。
“今天可是出來聚會的,你們能不能不要每個人都愁眉苦臉的?”采苓鼓了鼓臉,“瞧着你們這表情,還以為天要塌了呢。”
蕭景被逗得一笑:“采苓姑娘講的是這麽個理兒。”
酒足飯飽,蕭景因吃多了,坐在椅子上消食兒,采苓喜歡蕭景得不得了,做了香囊送給蕭景,正在挨個給蕭景介紹這些香囊的作用。
褚飛航給了周允楓一個眼神,周允楓會意,兩人到了外邊去說話。
“将軍,恕我直言,你對侯爺很是不同。”褚飛航手把着欄杆,“我就沒有見過你這個樣子。”
周允楓背靠着欄杆,面向房間:“什麽樣子?”
褚飛航一字一句道:“賢、妻、良、母。”
周允楓:“……”
“你皮癢了是不是?”胡說八道些什麽呢?
褚飛航:“我可沒有胡說,你真的對侯爺特別好,而且你看侯爺的眼神都不一樣。”
周允楓轉過身,也像褚飛航那般,手抓着欄杆,只是他用的力道比褚飛航大得多,他自己也不曾發覺。
“蕭景于我,不僅僅是救命的恩情,待他好是應當的。”周允楓說道。
褚飛航:“那你怎麽解釋人家錦繡姑娘在那兒,你搶着給侯爺夾菜倒茶?”
周允楓飛他一眼:“這不是很正常?”
褚飛航笑:“你何時給我們添茶倒水如此殷勤過?不都是一句‘自己沒長手’嗎?”
周允楓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不自在地用手指摩挲着畫舫的欄杆。
“将軍,你扪心自問,你對蕭侯爺,真的只是感激之情?”褚飛航直接點明。
周允楓心跳漏了一拍,他望着微瀾河水,陷入沉思。
“将軍,你真明白,自己的心意?”
快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