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男将軍vs.女将軍
男将軍vs.女将軍
夜色沉寂,營帳裏的篝火燃燒發出哔剝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慕容繹終于放開她,雙手不再控着她,而是改為虛抱着她,慕容繹似乎是極累,擁着她一歪頭靠在了她的肩上。
他身上有淡淡的松木氣息,是無法讓人忽視的存在感。司徒靜看着他臉上淡淡的神色,開口又問了一遍:“慕容繹,你真的沒事嗎?”
慕容繹沒有回答她,只又圈緊了她一點,“讓我抱一會兒。”
行軍打仗時時刻緊繃的狀态,朝中遭人彈劾的壓力,好像只有遇到她的時候才會被他忘記一些。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女人是他夜航時待歸的港灣,是他戎馬倥偬時的慰藉了?
良久,慕容繹松開她,“吃過哺食了嗎?”
司徒靜點點頭。
“是現在走?還是吃點地瓜再走?”
似是對她終究要離開這件事早已接受,慕容繹此時的話裏有種接受一切的平靜。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在司徒靜看來,這平靜卻讓她莫名有種淡淡的心疼。見慣了他嚣張霸道的樣子,這樣的平靜讓她覺得揪心。
“吃個地瓜吧。”司徒靜為自己找了個蹩腳的理由,“外面天氣太冷了。”
慕容繹聞言點點頭,拉着司徒靜在篝火邊坐下。
他從篝火中挑出一根樹枝,從火堆裏撥出兩個圓圓的地瓜來。他用樹枝将地瓜串起,不大的營帳裏,頓時香氣四溢。
司徒靜見到已經烤熟的地瓜驚呼起來,“慕容繹,你營帳裏是随時都有烤熟的地瓜嗎?”
司徒靜剛說完這句就見慕容繹擡起頭來望着自己,一雙墨眸漆黑湛亮,好似能把所有的光都吸進去。
從前他倆在一起都是他比較聒噪,他是尋找話題的那一個,如今他變得安靜起來,反倒是司徒靜顯得更加活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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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繹将手裏的地瓜遞給司徒靜。
“湊巧而已。”
司徒靜接過他遞過來的地瓜,正要剝開,猝不及防手被燙了一下。司徒靜一聲低呼,慕容繹連忙将她的手指拉過去,“沒事吧?”
司徒靜搖搖頭。
慕容繹索性将她手裏的地瓜直接拿過來,替她剝好了,又遞還給她。
司徒靜沒有接,她湊了過去,直接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女人的唇紅潤,咬下地瓜的時候,那雙濕漉漉的小鹿一般的眼睛就那樣望着他,慕容繹心中一動。
随即就是突然不知從哪竄上來的一股火,是邪火,也是怒火。
慕容繹彈了司徒靜腦門一丁殼,驀地就變的很兇,“地瓜自己拿着吃!”
“我不撩你,你還撩起我來了!”
司徒靜聞言卻笑起來,“又回來了。”
慕容繹語氣不善,“什麽回來了?”
“不刻意疏遠我的你。”
司徒靜的笑容純粹,不帶雜質,慕容繹的火倏地就消下去了。
“司徒靜你……”
“我怎樣?”
慕容繹嘆了一聲, “你不要讓人拿你沒辦法。”
司徒靜聞言離他坐的近了一點,“我本來要求也不高,你不要刻意疏遠我就好啦。”她一邊說着,臉上一邊帶着甜甜的笑容。
她也說不清自己此刻為何想要讨好他,大概是他此前的神情實在太落寞,讓人不忍心留他一個人度過這漫漫長夜。
“慕容繹,我們來聊點你小時候的事吧?”
“我小時候的事,這有什麽好聊的?”
“唔,反正也沒事嘛。我想聽。”
司徒靜一邊說着,一邊啃了口地瓜望着他笑,慕容繹抗拒不了那笑容,只好輕咳了一聲,刻意板着臉說,“那你想聽什麽?”
“你随便說,我随便聽。”
慕容繹看她一眼,“沒有随便說的。”
那從受人白眼的小小少年到如今令人聞風喪膽的梁國慕容繹的背後,哪裏就有可以輕易說的東西呢。
是她問,他才願意說一點。
司徒靜想了想,“那從上學說起吧,你小時候上學的時候,先生喜歡你嗎?”
司徒靜這一問,就問中了慕容繹的痛腳,他小時候上學的時候,先生哪裏會喜歡他呢?先生喜歡的都是慕容則啊,無論背書寫字,但凡和功課相關的,慕容則都要壓過他一頭。
慕容繹臉色頓時就黑了,“這個問題不行,換個問題。”
司徒靜:“……”
“那,你有兄弟姐妹嗎?”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慕容繹實在不想這麽溫馨的夜晚日後回想起來結果居然是在和司徒靜讨論慕容則,于是叫她又換了一個話題。
“……”
司徒靜:“那,你母親對你好嗎?”
……
這其實也是慕容繹從不願與人提起的話題。但這個話題若是再拒絕恐怕今晚他和她就真不用聊天了。
慕容繹:“還行。”
司徒靜:“什麽叫還行?”
慕容繹瞪她一眼:“還行就是還行,怎麽問題那麽多?”
“那她平日裏在家都做什麽?”司徒靜自從穿進了這個世界,每次沒有任務的時候,身邊沒有手機沒有電視,只有一堆文言文古籍,就會覺得很無聊,便好奇其他人都是怎麽消磨時光的。
“彈琴。”
“彈琴?慕容繹你母親好多才多藝哦。”
慕容繹聞言轉頭深深看她一眼,“她嫁入府中之前,是花樓裏的賣酒女。”
司徒靜頓時轉過頭來,看着慕容繹,一臉始料未及的樣子,手裏的地瓜也不知道往哪裏放,“慕容繹,對不起。”
慕容繹神色淡淡的:“沒事。”
也不知道到底在局促什麽,司徒靜說着就要把手裏的地瓜放下,“慕容繹,要不我還是現在走了。”
慕容繹神色淡漠地看着她:“司徒靜,你知道行軍打仗的時候一口糧有多寶貴嗎?”
“啊?”
意識到他是在說她手裏的地瓜,司徒靜道,“那我把地瓜帶走好了。”
慕容繹聞言卻驀地在她腦門上又彈了一丁殼,“聊天聊天聊天,天也是你自己要聊的,問題也是你自己要問的,現在是怎樣?問出來了就嫌棄慕容繹麽?”
司徒靜揉揉腦門,“慕容繹……我沒有嫌棄你。”
“我是心疼。”
他只是提到他母親是賣酒女,她就能想到那些他隐去的過往,有多少心酸。她心疼他,也擔心他覺得這樣說出來傷自尊。
慕容繹卻是一副半個字都不相信的樣子,只神色嚴肅的看着她:“如何證明?”
司徒靜:“還要我如何證明?”
心裏想的東西,如果他不信,她也無濟于事。
這樣想着,司徒靜臉上就有了些委屈的表情,慕容繹卻是挑了挑眉。
“今晚留下來。”
啊?——
“啊?”
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以後,司徒靜就差沒跳起來,“慕容繹,你怎麽這樣!”
“我怎樣?”
“這不行!”司徒靜斬釘截鐵。
“別忘了,你是有求于我的。”慕容繹淡定自如。
司徒靜聞言不敢置信地轉過頭來,“有求于你的事,我剛剛不是都補償了嗎!”
“唔,我又變卦了。”
似是怕司徒靜真的不答應,慕容繹又補充了一句,“你只要留下來就好,睡哪裏你自己挑。”
司徒靜聞言不說話了,只是臉上還是氣惱。
慕容繹看她一眼,“地瓜還吃嗎?”
司徒靜怒氣沖沖:“不吃了!”
慕容繹自己的地瓜早就已經吃完,司徒靜手裏卻還剩大半個。聽到這句話,慕容繹也沒再說什麽行軍打仗糧食寶貴的話,只是接過她手裏的地瓜,神色自然的就開始吃起來。
骨相立體的人,就連吃東西時也是好看的。
司徒靜見狀連忙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她不是這個意思。
慕容繹見她有什麽要說,擡起頭來:“怎麽了?”
司徒靜恹恹的:“沒什麽……”
吃過地瓜以後,眼看着就到了就寝的時間。
司徒靜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我要是睡榻上的話,你睡哪裏?”
是他說的,她可以自己選擇睡哪裏。那她如果選擇睡榻上,他不是就沒地方睡,只能睡地上了?
慕容繹聞言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我也睡榻上啊。”
司徒靜豎起眉來:“慕容繹!”
“你不是說我可以自己選擇睡哪裏嗎?”
慕容繹:“對啊,我睡榻上,你自己選擇睡哪裏啊。”有問題嗎?
司徒靜說不出話來了。
從以前到現在,反正只要和他在一起,他就是個坑。
能找出哪次他不坑她嗎?
對不起,不能。
司徒靜憤憤地看了他一眼,終于還是沒忍住,伸手就是給了他一拳。
就在她出拳的那一瞬間,慕容繹突然勾唇笑了一下。
營帳裏面靜靜的。
然後,司徒靜看見他伸出一只手,握住她出拳的那只手臂,力道輕輕一帶,司徒靜就被他順手帶進了他的懷裏。
一剎那間,松木的氣息從四面八方奔湧出來包圍着她。
“老情形了啊夫人。”慕容繹那得意的低啞的聲音就在司徒靜耳邊響起,“怎麽就是不長記性呢?”
“今晚就和我睡吧,我不動你。”
“讓我抱着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