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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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姬聞聲恍惚回神,一手扶着身上蓋得外衣,擡頭對着身旁的慕容夜嫣然一笑:“看風景一時忘了身子還沒康複的事情。”
窗外是一望無際的蒼穹,哪有風景可看,然而,慕容夜卻未揭穿瑤姬滿臉透着心事重重的樣子,如沐春風地微笑道:“我知道你在此悶得慌,前兩日你身子還未康複,我怕你外出吹了冷風導致病情再次複發,才未讓你走出卧雲閣。如今休息了兩日,若你感覺身子好了,我帶你出去走走,可好?”
“我哪有這般嬌貴。”話盡,瑤姬将身上的外衣擱在躺椅上,扯着嘴角強顏歡笑道:“在卧雲閣內确實悶得慌,既然禁令解除,我當然要好好外出走走。”
夷醉樓內比試仍在如火如荼地進行,供客人游樂的偌大庭院顯得靜悄悄,滿庭綻放的花蕾沁着芳香,瑤姬看着花叢中翩翩起舞的彩蝶,煩亂的內心尋到了一絲平靜。。
“給你。”
瑤姬疑惑地看着慕容夜遞于身前的精致小盒,不解的眼神似乎在問:“這是何意?”
然而,慕容夜目光飄忽不定,臉中竟帶着些許不自然,話語結結巴巴道:“這個……碧落說——你們姑娘家都會喜歡這些東西。”
這種不自信、尴尬的神色在慕容夜臉中恐怕難得一見,眼前精致小盒內的東西引起了瑤姬的好奇,微笑地接過盒子,輕啓即見,盒內綢緞中躺着一副耳環,樣式簡單卻做工精細,瑤姬含笑的目光中掩不住對耳環的喜愛:“你選的?”
此刻在慕容夜身上哪還尋得見手握大權的王者風範,整個人就似一個青澀的小夥子,修長的手指撓了撓頭,不敢正視瑤姬,神色頗為尴尬,小聲道:“我畫的圖紙,讓下人拿圖對照制作的。”
聽見是慕容夜設計的耳環,瑤姬不由一愣,随即臉中盡是柔笑,滿是意外地詢問道:“怎會想到送我一副耳環?”
“我向靖兒打聽過,她說——你往日甚少佩戴耳環,即使戴了也嫌耳環的墜飾過長妨礙行動,所以我才想為你尋一副合适的耳環,想着你的性子會喜歡這種款式,就畫了下來。”目光忽然灼灼地盯着瑤姬,堅定的話語道:“我希望它陪着你,即使是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
瑤姬兩靥上泛起一抹醉紅,頭壓得很低,久久凝視着耳環,心中想着:“哪日若是我離開了逍遙門,這幅耳環也是一份留念。”輕聲續道:“謝謝。”
“夫人若是收了禮物,少主可要趁熱打鐵……”碧落那日的話語回蕩在慕容夜腦海中,急忙對着瑤姬又道:“我為你戴起來?”
瑤姬看着滿臉真摯的慕容夜,再看向手中的耳環,心中竟不知該如何拒絕,只點了點頭,以示同意。
慕容夜原本喜形于色的神情在拿起耳環那一刻變得有點不知所措,只因這幅耳環做工精細卻打造的非常小巧,将這小巧的耳環戴在瑤姬嬌小的耳垂中,已非易事,由于瑤姬常年累月不佩戴耳飾,耳洞更是難以尋見,慕容夜亦沒有為女人戴耳環的經驗,所以更是難上加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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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姬感覺到那一雙修長的手指拿着耳環紮進耳洞時,眼前的那副劍眉就已緊蹙,那種專注的神情是瑤姬從未見過的,然而,此時他竟連呼吸都屏住了,似乎此事比他獨挑江湖群雄還要艱難。
許久,瑤姬才聽見慕容夜沉重的呼吸聲,而他的臉中随即蕩漾着微笑,好似戰勝了千軍萬馬,這比朝陽燦爛的笑容讓瑤姬不由得內心忽暖,卻微垂着眸不敢直視,生怕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慕容夜輕聲笑道:“很美。”
遠處如鷹犀利的目光讓含笑對視的兩份紛紛收回心神,尋目望去,卻見長廊中緩緩行來的婉瑤、癸鳳繭、希夫人一行人,卻不知那如寒芒在刺的眼神是何人所發?
希夫人臉中盡是盈盈笑意,好似嫉妒道:“江湖傳言逍遙門主極其寵愛新婚妻子,奴家原以為這傳言不可信,哪知今日所見,真讓奴家羨慕不已。”
癸鳳繭唇角含笑,卻帶着些許譏諷道:“可不是,我還真佩服門主夫人的手段,讓這麽多英雄豪傑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瑤姬卻不語,腳步向前一邁,用身軀擋在慕容夜的跟前,含笑對視道:“我累了,陪我回屋可好?”
慕容夜神情淡淡,看不出憂與怒,只是點了點頭,便用寬大的手掌握住瑤姬的玉手,頭也不回地離開此地。
身後那抹如鷹犀利的目光再顯,直至兩人的背影消失在庭院,癸鳳繭才挑眉道:“我從不知道你這麽嫉恨瑤姬與慕容夜成婚這事,是你的占有欲太強,還是因為瑤姬挖了你的牆角,讓你一身的驕傲被扯得支離破碎?”
婉瑤冷眸瞥了一眼癸鳳繭,不悅道:“我是見不得他們好,更見不得他們共結連理,那又如何?此事與癸姑娘并無任何幹系,莫不成癸姑娘還想打着為民除害的旗幟去找瑤姬麻煩?”唇角輕勾,譏笑道:“那到不必了,我從不認為癸姑娘如此善解人意。”
癸鳳繭不惱不怒,反而一臉笑嘻嘻道:“我不是看聶姑娘好手段,短短數日竟将鳳隐勾得三魂七魄都不見了,心裏妒忌聶姑娘,對姑娘的手段甚是崇拜。”微嘆了口氣,好似失落道:“聶姑娘與瑤姬當真是是雙胞胎姐妹,瑤姬搶了你到嘴的男人,但是,聶姑娘也不賴,鳳隐對聶姑娘不是早已服服帖帖!瞧,我就沒這能耐讓男人見了我直撲上來。”
婉瑤微微一笑,淡定道:“癸姑娘真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能吸引男人是好事,比那些明明沒真本事卻叫嚷的庸脂俗粉要好得多。”
“撲哧”一旁的希夫人掩着嘴角終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婉瑤一手勾在希夫人臂彎上,笑吟吟道:“此處悶得慌,希夫人還是與婉瑤一同去觀看比賽吧。”話盡,拉着希夫人沿着長廊徑直走去,早已将身後怒目而視的癸鳳繭抛之腦後。
“聶婉瑤、聶瑤姬,我定讓你們這兩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不得好死!”獨自站在長廊中的癸鳳繭殺氣盡顯。
入夜,天際是絢爛的煙火,然而,本該在至高點——卧雲閣觀賞煙火的瑤姬,卻言身子忽感疲憊想早些歇息,向慕容夜讨了間偏僻院落作為休息之地,獨自一人待在屋裏,又将門外守衛趕至院外把守,計劃着離開欽闐城的事情。
坐于窗邊仰望璀璨奪目的煙火,瑤姬神色複雜難解,心想:“這煙火綻放蒼穹,如果估計得沒錯,欽闐比試已過半,再過半個來月,待比試結束,來此比試的豪門世家也該啓程返回,那時的欽闐城定比往日容易出入。”想着想着,神色竟是黯然神傷,不知是因為不可預知的出城逃亡神傷不已,亦或是為即将的離去感到戀戀不舍?
夜風吹拂着紗織窗幔飄飛而起,窗邊的幾案上印着一輪明月灑下的月光,此情此景甚美,只是瑤姬神色忽然異常正經,眸子驟然一睜,冷眸轉身望向梁柱邊,冷冷道:“什麽人?”
梁柱上挂的紗簾被風吹得翻飛,隐在紗簾後的身影若不注意,往往會被人忽略。
見此人不言,瑤姬神色淡定地盯着那人所在的梁柱,卻未高聲向院外的守衛求救。只因其一、來者武藝定比院外慕容夜精挑細選的守衛要高出許多,否則如何深夜闖入房內不被守衛發現;其二、來者沒有惡意,否則瑤姬恐怕早已命喪黃泉;其三、來者既然主動散發氣息讓瑤姬知道屋內有外人,定是有事相告。所以,瑤姬不急,因為,來者比自己更急,會一五一十相告究竟所謂何事三更半夜闖入自己屋裏。
沉默對視片刻,來者果然如瑤姬所料,先開了口,低沉的嗓音似乎是為壓制原聲,徐徐道:“你想離開欽闐城?”
一雙柳眉緊蹙,瑤姬冷眸盯着那人:“是否離開欽闐城實屬個人私事,似乎與閣下毫無關系?”
瑤姬的話聽在來者耳中,在明白不過,無非是讓自己表明身份,若是相關之人瑤姬定會斟酌給予何種回答,若是自己仍然遮遮掩掩,瑤姬當然可以選擇無視問題。來者緩緩由紗簾後走出,卻見此人一襲白衣,容顏被白紗鬥笠遮掩早已看不清,修長的手指至懷中取出一塊令牌,亮在瑤姬眼前,卻見那漆黑的令牌中刻着一個‘樓’字,随後道:“在下乃是聽雨樓之主。”
瑤姬已是滿臉疑惑,自己與這神龍見尾不見首的聽雨樓主素不相識,此人怎會夜闖我屋裏找我說事?
樓主見瑤姬滿臉疑惑,解釋道:“鳳隐乃是聽雨樓副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