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短暫的兩天周末後,沈書臨又要開始忙工作上的事情。出差半個月,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處理。

周一早上八點,沈書臨收拾好正要出門,床上的姜一源從睡夢中驚坐起,神思還恍惚着,卻已經下意識道:“哥,等我,我送你去公司。”

沈書臨看了眼腕表,簡潔地說:“十分鐘。”

姜一源搓了把臉,以旋風般的速度換好衣服,洗漱整理完畢。十分鐘後,兩人一起出門。

門廊下的木臺階陳舊磨損,在茂密青草的掩映下,卻別有一番風味。姜一源叼着根油條,蹲在臺階上看,發現土壤泛着紫色。又仔細看了看,那是一把零碎的紫色花瓣,黏在了土壤中。

沈書臨已經把車開了出來,搖下車窗道:“走了。”

姜一源拉開副駕車門坐了進去,這十幾秒的時間他已經想起,明亮自由的318國道,懸崖上的那片紫色花海。

早上車流擁堵,等紅燈時,姜一源把手裏的豆漿遞過去:“喝一口,沒加糖。”

沈書臨就着他的手喝了豆漿,拒絕了油條:“太膩。”

姜一源想到那一年的318國道,他們不疾不徐地開着車,賞落日,觀朝霞。路過那片紫色花海,他摘下一把紫色的花瓣送給沈書臨,然後他們在車裏親吻。

那把紫色花瓣沒有凋謝,而是長在了木臺階下面的泥土地中,永遠都不會凋謝,近乎不朽。

他輕聲道:“哥,我永遠都喜歡你。”

紅燈轉綠,沈書臨踩下油門,車子平緩駛出。這兩天他聽過太多這樣的話,已經免疫了。他道:“因為我不喜歡吃油條?”

姜一源樂得笑出聲來:“啥呀,你就算愛吃鯊魚我也一樣喜歡你。”

“謝謝,沒有這種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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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轉了個彎,停在沈氏樓下。

“哥,下班提前給我發消息,我來接你。”姜一源換到駕駛座,系上安全帶。

他現在不上課了,卻不打算像以前那樣整天賴在沈書臨身邊。他這一趟回來,還沒有告訴他爸,一旦告訴,便是正式的出櫃。現在正是久別重逢之時,他只想多和沈書臨相處一段時間,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沈書臨自然也知道他的想法,隔着車窗,曲起指節蹭了蹭他的下颌:“好。”

姜一源抓住他的手,親了親指尖:“一定要叫我來接你。”

沈書臨微笑着應下,姜一源目送着他進入大樓,開車去了商場。

當晚沈書臨回家,便發現家裏變了大樣——沙發墊和靠枕換了,桌布和坐墊換了,餐盤碗筷換了,杯子換了,地毯換了,最誇張的是,走廊盡頭那間客房的床也換了!

姜一源洋洋得意地說:“怎麽樣?地毯那些看了這麽久,審美疲勞了,也該換換了。”

他說着話,目光卻飄忽,一副心裏有鬼的樣子。

沈書臨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當即心裏一沉,正要開口教訓,姜一源卻又讨好地拉過他的手,道:“哥,洗完澡,一起看一部電影,好不好?”

沈書臨想了想,兩人重逢才剛剛幾天,這個時候不便太過嚴厲。且再等幾天,對方的錯誤累積到一個程度,他再來集中清算。

這幾天沉浸在甜蜜中,其他的所有事情都靠後,現在他倒是想起來了,年輕男孩子好的地方非常好,壞的地方也依然很壞。

比如,這不合時宜的飛醋。

姜一源見他不語,心裏忐忑,湊上去親他的唇,又問:“哥,好不好啊?你要是不喜歡地毯的花紋,我就讓王嫂換回來。”

他語氣小心翼翼,十分的底氣不足,像是明知道自己闖禍了,卻仍希望能被包容。

沈書臨的心便慢慢軟了下來,他回應了這個吻,只道:“不看文藝片。”

姜一源立刻高興起來:“好!我來選,保證是你喜歡的!”

接下來的幾天,姜一源每天早上陪着沈書臨去公司,下班後又開車去接他。兩人去熟悉的餐廳吃飯,晚上窩在客廳看電影,偶爾小酌兩杯。夜深了,純白的紗簾飛舞,月色掩映,他們的身體貼在一起,無比親密。

一天晚上,沈書臨加班到很晚,姜一源打包了夜宵去找他。

已是十一點,整棟大樓只有頂層還亮着。姜一源提着打包的粥,步入大樓,卻在門口遇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姜一源立刻繃緊身體,警覺地問:“你怎麽在這裏?”

許斌眼裏的驚訝一閃而過,但他很快平靜下來,示意了一下手裏提着的袋子:“沈總的母親和我是同事,受她的委托,來給沈總送東西。”

他這話倒并非虛言。沈母收到了國外朋友寄的茶葉,她不喝茶,便想着今天下班給沈書臨送來,但系裏臨時有個研讨會,一時間來不了。許斌便主動說,他今天剛好要去城西,順路給沈總送過去。

沈母便答應了。她和許斌在學術上多有交流,在許多問題上的意見都相同,很有一種忘年交的親切。所以即使沈書臨和許斌分開後,她和許斌的關系也沒有受到影響。

姜一源審視地盯着他,道:“多謝許教授了。我正要上去找他,有什麽東西,不如給我來轉交吧,也免得許教授上下跑。”

許斌見他出現在這裏,已經明白了幾分,心裏又驚,又有一股不甘,這時便道:“多謝同學,但沈老教授托付給我,我自然要把東西送到沈總手裏。”

姜一源氣得不行。沈書臨的家裏,他把許斌碰過的所有東西都換了一通,就為了不讓他哥有再次想起這個人的機會,誰知道,這個人竟然還想跑到他哥面前去!

他當即冷冷一笑道:“許教授,我人都回來了,你覺得你還有機會見他嗎?!”

許斌深吸了一口氣。其實他并不順路,他借機過來送茶葉,當然存着想和沈書臨搭話的心思。在F國,沈書臨的那番話确實很過分,可他和沈母的關系依然親切,他覺得這是個契機。可沒想到,他會在這裏碰上姜一源。

“同學,這是我答應了沈老教授的事情,我仍然要堅持送到。”許斌盡量心平氣和地說,“我認為,你沒有資格攔着我去見沈總。”

姜一源氣笑了:“我哥現在怕是不想見你。”

“為什麽?”

姜一源提着烏雞枸杞粥晃了晃,滿臉挑釁:“我和他久別重逢,久旱逢甘霖,幹柴烈火,昨兒幹了一晚上,他現在身體虛得很,打電話讓我來接他。喏,我特意給他帶了補氣的粥來。這種情況下,他又怎麽會想見其他人?”

他特意重重地咬了“其他人”三個字。

他又惡意地笑了笑,提高聲音道:“我和他啊,天都亮了才停下,今天早上我送他來上班,他腿軟得站不住,全靠我扶着上樓。現在,我又要去扶着他下樓回家,回家繼續做昨天的事情。”

許斌神情奇怪地望着他。

姜一源繼續道:“許教授還不知道這種感覺吧?畢竟你都沒有體驗過,啧啧……我和他日日夜夜翻雲覆雨,颠鸾倒鳳,就在牆上那幅玫瑰花下面……”

許斌的神色更奇怪了,盯着他的身後。

姜一源後知後覺地轉過身,沈書臨正站在十幾步外的電梯口,平靜地望着他。

太平靜了。

姜一源立刻閉上嘴,他想起來了,剛才電梯叮了一下,他沒有注意。

沈書臨一步步走過來,神情從始至終都很平靜,和平時并沒有什麽不同。中途,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鏡片後的目光平靜地落在姜一源身上。

姜一源下意識地腿打顫,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壞了,要挨打了。

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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