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在發現自己只能被自家老四看到，聽到之前，康熙的一顆少男心裏曾經裝了很多個想象。
比如說，自己恰好被新入宮的一個水靈靈的，不谙世事的少女看到，她又剛好遇到了宮中的不平之事，被自己明裏暗裏幫助之下喜歡上自己……
再比如，他在禦花園發現他曾經喜歡的那些花朵都是仙女下凡，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之中迷戀上了他。自己生前她們因為自己身上的龍氣沒有辦法靠近自己，自己死後才如願以償地得到了自己……
還比如……
“你在想什麽？”
胤禛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紅了臉的康熙。
[與你無關，]康熙冷笑一聲瞥過了頭，[你不是說要假裝看不見朕嗎？那你就假裝看不見好了。]
臭小子，你以為就你還能把朕給拿捏了？
想讓我幫你做個局好讓你鞏固皇位？想都不要想好嗎？
這就是朕留給你的考驗，你要是做不到就不要當這個皇帝了！
“哦？”
胤禛低聲一笑，慢慢站了起來，靜靜地瞧着康熙，原本帶着淺淺笑意的臉慢慢恢複了之前的面無表情，“那就，如您所願。”
想來他的皇阿瑪不知道，這件事情，他想做很久了。
但是因為一直師出無名，亦或者說是沒有圍觀者，他要是一個人說起來未免也不太痛快。
蘇培盛的動作很快，或者也可以換一種說法：他的那些兄弟們對于宮裏的消息很靈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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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在他将道士喚進了宮裏的下一瞬間他們就得到了消息。
等蘇培盛再将他的意思往下那麽一扔，便立刻有魚兒咬上了勾。
像是聞到了鮮血的鯊魚，一個個張大了嘴巴嗷嗷嗷地沖向了皇宮。
“八哥，你說，他是什麽意思？”
胤禩沖着胤禟微微搖了搖頭，“見機行事。”
“知道了。”
胤禟臉色很臭，不過卻也沒有再說什麽了。
自皇阿瑪駕崩，由隆科多宣布了诏令後，他原本眼看着稍微上升了一點點的命運陡然跌落。
雖然胤禛他在尚未正式登基前便令他和十三，馬齊、隆科多三人總理事務來展示他的優寵，但胤禩心裏知道，這些不過都是最表面的現象而已。今日第一次上朝，他駁了自己不下十次，這代表着什麽？
代表着這人終于圖窮匕見不舍得僞裝下去準備對他們這些人動手了。
“九弟。”
眼瞅着快要到地方了，胤禩上前一步拽住了胤禟的手，壓低聲音叮囑道。
“一會兒不要沖動，不論他說什麽都受着。”
“八哥！”胤禟回過頭一臉不滿，“我們不是已經……”
“雖然現在民間多有怨言，但是還影響不到朝堂之上。”胤禩抿了抿嘴唇，內心隐隐有種不太妙的預感，“他現在是皇上，占了大義。若是我們不趁着現在他位置還沒有坐穩的時候……”
胤禩深深看了一眼胤禟，後者有些無力地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了，要是我沖動了，我就跟十弟一樣，待在府中不出來。”胤禟懶懶的舉起手發了一個不怎麽嚴格的誓。
胤禩點點頭，這才放下了心。
一直走到乾清宮的路上，又碰見了幾個熟人。
他見到他們沒什麽好臉色，胤禩現在也懶得給他們什麽笑臉了，草草的見了一個禮，便轉過身沉下了臉。
胤禩還要維持一些面上的禮儀，胤禟卻直接不在乎這些面上的功夫了，當着面沖胤祉哼了一聲轉過了身。
胤祉也不介意，搖了搖手中扇子，笑的開心。
“你以為皇上是個好相與的？你現在巴結着他，他就能對你好了？”
并排走着的胤禟實在是看不慣胤祉的這番做派，微微擡眉瞧了一眼胤禩的神色後，挑起眉毛嗤笑道，“你以為誰都吃你那套呢？”
“他現在同意你的上書那是因為他有利可圖，不然你以為你……”
胤祉呼啦呼啦扇着扇子一點也沒把這事情放在心上，他的面色緋紅，眉眼舒展，看上去一點也沒有擔心過自己日後的生活，就連說話的聲音聽起來也是那麽的熱情洋溢，“幹卿何事啊？”
“你……”
“我什麽我？你可是嫉妒了？”
“呵！”胤禟嗤笑一聲，把頭一扭不搭理這個不知好歹的男人了。
其餘幾個阿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後齊齊聳了聳肩，默默跟在三人後面走了進去。
新皇登基，能現在就清算的人已經清算的差不多了，現在能過來的要麽就是別有用心以為皇上在點自己的，要麽就是幹脆閑的沒事湊個熱鬧的，要麽就是單純過來顯擺一下自己——這裏特指胤祉。
作為目前被皇上公開表揚的一位王爺，胤祉自認為自己雖然比不過十四那般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但比起別人那豈不就是強多了？
畢竟他提出的改名一事可是深得皇上的心啊！
還有之前自己檢舉揭發大阿哥不軌一事，也算是順手幫了胤禛一把吧，這一個恩情怎麽都不為過吧？
乾清宮
胤禛坐在上首，微微擡起下巴面無表情地看着下方的人朝着他行禮。
[裝模作樣。]
康熙小聲罵了一句。
“朕今日之所以突然下這個奇怪的命令，是因為朕昨日夢到了先皇。”
還跪在地上沒有起來的衆人沒精打采地嗯了一聲。
“先皇對朕說了一些話，朕想，也許你們會想聽。”
誰樂意聽啊！
胤禟撇撇嘴，有些不滿偏過頭一眼對上了他八哥的視線後又有些悻悻地垂下頭。
“皇上，”胤祉笑着擡起頭，“你就讓我們跪地上聽？”
胤禛愣了一下，似乎是才發現這樣的情況。
“快些起來罷，朕剛剛一直念着先皇，倒是忘了這件事。”
“沒事兒，都是自家兄弟，不礙事的。”十分優雅的起身又搖起了他的扇子，胤祉有些得意的瞥了一眼胤禟。
胤禟低聲罵了一句什麽，胤禛坐在上面聽的不是很真切。
不過這并不影響什麽，因為現在他不需要知道他們的想法。
“對了，皇上，先皇在夢裏可說我什麽了？”
康熙有些不爽地抱着胳膊飄了下去站在了胤祉跟前。
[連句皇阿瑪都不叫了？真是白養你這麽大了。]
“他說，你如今連一句皇阿瑪都不願意叫了，是不是別有用心啊？”
胤祉怔愣了一下，連忙改口，“皇上說的是什麽話，皇阿瑪自然在我心中……”
一連串吹捧的話變着花樣的從胤祉嘴裏說出，正站在他面前的康熙不停的點頭，不停地摸着自己并不存在的胡須。
“你如此有心，想必皇阿瑪若知，定是十分安慰。”
胤祉笑着點了一下頭，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嘴裏敬愛的老父親的手正一下又一下的從他腦殼上劃過。
“老八，你可知道皇阿瑪對朕說了你什麽嗎？”
果然是沖着自己來的。若是今日自己沒再主動過來的話，怕是要讓梁九功親自來請他了吧。
思及此，胤禩微微躬了下身子朗聲道：“臣自是不知。”
“他說讓朕多擔待你，”胤禛似笑非笑地看向了胤禩，可是他的視線卻是落在康熙身上的，“畢竟……”
[你到底要說什麽！]
胤禛拉長的聲音沒有恐吓到老神在在的胤禩，反而讓飄在下方的康熙炸了毛。
“你在他心中，一直就是最多餘的存在，他說，他很後悔自己那天沒有把持住自己，不然……唔”
胤禛閉上了嘴巴結束了這句着實有些過分的話。
這不是因為他看着胤禩巨變的臉色而突然良心大方不繼續說下去了，而是因為康熙突然沖了上來直接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果然，你那日說的都是氣話。
這些兒子裏，除了我，其他人你都很在乎。
[朕和你談。]
呵……不過就是重複了一下你曾經說過的話你便如此緊張。那我若是直接去跟前任太子殿下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你是不是就要直接答應我所有的要求了？
[讓他們走。]
“好了，退下吧。”胤禛閉了閉眼睛，緩緩地靠在椅背上，“朕累了。”
臺上的人已經不想在唱戲，臺下的人看戲看到一半有些懵逼，互相望了彼此一眼都看見了眼中的迷茫：這是咋？怼人怼到一半突然心軟了？
[朕可以答應你剛剛的條件，但是像剛才那樣的事情朕不想再看到了。]
[還有，讓十四回來，朕想見見他。]
胤禛沒有說話，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朕都已經答應你了，你還想怎樣？]
“為何一定要見十四？”胤禛擡起頭一臉認真地看着康熙，“你可知道我的額娘現在拒絕做太後，就是為了要逼朕放十四回來……”
[所以呢？]
康熙眨了一下眼睛，沒有想明白這其中的官司。
“所以其實這兩件事情是沖突的，若是他回來，豈不是就證明朕心虛了？”
康熙眉頭皺地更深了，[這為何會讓你心虛？只是讓一個人回來而已，難不成他還會影響你現在的位置？十四他不是那樣的人……]
“他不是，但是他背後的人是！”
“你不是說這幾日都在皇宮中游蕩嗎？那為何你一點都沒有看出來？莫不是在——”胤禛刻意拉長了語調，“撒謊？”
康熙面無表情地上前用愛的巴掌拍了幾下胤禛的後腦勺，語氣低沉，“怎麽跟朕說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