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整個大殿裏的人都被抓了起來。
外面守着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只知道剛剛怡親王突然出來，面色不善地帶了一隊侍衛進了大殿，而後沒過一會兒皇上便陰沉着臉走了出來。
然後便是平時一個個高高在上的人被壓着走出了大殿，就連今個兒早上備受皇上尊重的前任太子胤礽也被人壓着走了出來。
胤礽很氣憤，他一把甩開了侍衛的手沖到了胤禛跟前，被他甩開的侍衛有些驚慌地上前想要拉住胤礽，胤禛輕輕擺了擺手讓他退下。
“你有什麽好解釋的嗎？”胤禛先發制人，一臉冷漠地看着胤礽，“剛剛為什麽松開紅繩子？你不知道那很重要嗎？祭祀之前難道沒人和你說嗎？”
“你是在給那個道士制造機會吧，允礽！”
允礽這個名字就像一枚尖尖的刺狠狠地紮進了胤礽的心口，原本被怒火沖擊的腦子慢慢冷靜，剛剛揚起的手也緩緩地放了下來，“我當時以為皇阿瑪已經沒事了，誰知道那個該死的家夥竟然……”
胤礽閉了閉眼睛，只要一想起那一幕，心髒便疼的不行。
胤禛張了張嘴巴，悠悠地嘆了一口氣，看起來是相信了胤礽的話，他微微閉了閉眼睛沒有再說些懷疑胤礽之類的話了，“二哥先去偏殿待一會兒吧，究竟是誰在裏面動了手腳，朕會将那些人一個一個揪出來的。”
胤礽深深地看了一眼胤禛，緩緩地點了一下頭。
“十四那邊知道點事情，你……”
胤禛上前一步摟住了胤礽的肩膀，擡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莫要太傷心了，二哥，我相信你。”
“這些人裏，我能相信的也只有你了。”對于胤禛的信任，胤礽顯然也松了一口氣，也擡起手拍了拍胤禛的肩膀，“一定要替皇阿瑪報仇。”
“朕會的。”
胤礽心中松了一口氣，擡腳跟着那個侍衛走進了旁邊的偏殿等着進一步的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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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被直接鎖定了嫌疑的人都被直接押着送進了牢裏，像胤礽這般嫌疑比較少的才被送到了隔壁的偏殿，在胤祥帶着人一個個問過之後便能回去了，不過為了防止他們回去之後替那些有罪之人逃脫，或者自己就是有罪之人，所以想要回去的人必須有十個侍衛跟着。
這個命令一下來，那些被邀請過來的大臣中幾個一直親近胤禩的大臣就直接炸開了鍋，一時間紛紛朝胤祥抗議，表示他們要直接見到皇上！
被抗議的胤祥冷冷地看了那幾個一直以來都在反對胤禛統治的大臣，輕蔑一笑，“不願意的話，就去牢裏陪你們主子吧。”
于是這幾個人便立即啞了聲，低下頭不說話了。
不過等胤祥開始一個一個像審問犯人似的問起了偏殿裏的人這些日子做了什麽的時候，這幾個人擠在了一起圍成了一個小圈圈小聲商量了起來：這事情發生的這麽突然，八阿哥之前怎麽一句話都不說呢？
當然他們此刻心裏都有着同一個疑問：這事，真的是廉親王他們做的嗎？
瞧着之前那反對的勁倒是很像……
“什麽叫像？那根本就是！”隆科多抱着胳膊走到了幾人跟前，高高地揚起下巴看着他們，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幾個死人一樣，“皇上多在乎先皇你們不清楚？就他們做的這些事，直接賜死都算輕的了！”
“聽到了嗎？”胤禛面無表情地回過頭看向胤禵，後者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但是眼神裏流露出來的後悔、痛苦和為難都顯示了此刻他心中的複雜。
胤禵不說話，胤禛也不着急，意味深長地拍了拍胤禵的肩膀便離開了偏殿門口走向了正殿，站在了靈柩跟前。
胤禵沒有過多猶豫，擡腳跟上了胤禛的步伐。
胤禛餘光瞥了一眼跟上了自己的某人，而後開始了自己的演講，“皇阿瑪這些天閑着沒事就拉着我，說要我們兄弟幾人其利斷金，兄友弟恭，朕心裏哪怕不願意，可想着那是皇阿瑪的念想，所以便同意了，因為朕不想讓皇阿瑪失望。”
“你可能不知道，皇阿瑪找上朕，跟朕說的第一句話是逆子，讓朕的小十四回來。”
胤禛開始有些哽咽了，他慢慢轉過身瞧着胤禵，眼睛微微濕潤，“他那麽相信你，甚至一直挂念着你，你就是這麽對他的？”
“四哥，我……”
“別叫我四哥，你不配。”
“皇上！”胤禵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聲音有些沙啞，說話的時候跟快要哭起來似的，“八哥他們不是不愛戴皇阿瑪，他們也很想念皇阿瑪，但是他們……”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為他們說話？”胤禛嗤笑一笑，滿臉寫着不可置信。
“臣弟沒有替他們說話，只是他們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罪不至死……”胤禛低笑着将這四個字呢喃了兩遍，而後猛地彎下腰将拽住胤禵的衣服後領将人提了起來，摁在了紅色的柱子之上，“那皇阿瑪就該死了嗎？啊？”
“四哥！你冷靜一點！”胤禵用手握住了胤禛的手腕，“皇阿瑪已經走了，我不能再讓他們也走了，我們兄弟之間只是誤會而已，如果早點溝通讓他們也相信就不會出現今天這種事情……”
“朕沒有告訴他們嗎？朕今天上午忙着祭天的時候可沒有忘記讓人告訴他們皇阿瑪的事情，但是他們呢？他們趁着朕在祭天，竟然用自己找過來的人替了朕找過來的人！”
“你讓朕怎麽原諒他們？啊！”
“可就算他們死了，皇阿瑪他也……”胤禵的眼淚呼啦啦地流了下來，“皇阿瑪不就是期待着我們兄友弟恭嗎？即使做不到也不能互相殘殺……”
他話說了一半便再也說不下去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眼淚不要錢地往下流。
似乎是被胤禵的痛苦觸動了，胤禛緩緩松開了自己的手，慢慢轉過了身。
“我可以答應你不殺他們，但是我有兩個條件。”
胤禵愣愣地擡起頭看着胤禛的背影，淚眼朦胧。
是夜
寒風呼號
牢裏的溫度比起往常更加寒冷。
胤禵沉着臉慢慢走進了牢房裏，看着眼前坐在一起取暖的三個男人。
“十四，你來了。”
胤禩擡起頭沖着胤禵笑了一下。
這完全是他下意思的舉動，作為一個好好先生，他已經完全習慣了與別人打招呼的時候微笑，所以便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笑容有多刺眼，幾乎是瞬間便激怒了好不容易将自己的情緒壓下來的胤禵，後者一句話都沒有說直接沖了上去一拳砸在了胤禩的眼睛上。
其他兩個人自然也不會幹坐着，于是這場單方面的鬥毆很快變成了四人混戰。悲憤的胤禵将另外三個人都揍趴在地上，偏過頭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皇上要殺了你們，我攔下來了，但是他有兩個條件。”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三人，胤禵哼了一聲之後繼續說道，“第一個條件，八哥和十哥你們二人都被剝奪身份，從今往後待在府邸，一步也不能踏出府門。至于九哥你要去西寧，從一個小兵做起，沒有皇上的诏令一步也不能踏入京城。”
三人不同程度地沉默了下來，半響，胤禩才擡起來頭看向站在陰影裏的胤禵，“第二個條件呢？”
“與你們無關。”
胤禵十分冷漠地道，而後轉身擡腳離開了牢房。
胤禛的第二個條件，是他，帶着他的額娘永遠的離開皇宮，在皇陵過完剩下的時日。
他先前去見了他的額娘，額娘她很是氣憤，罵他是個豬腦子。
對，他就是，他是有多蠢才會因為心軟而相信了額娘的話，以為那幾個道士巫師只是過來做做法，替皇阿瑪祈福？
呵——那是在要皇阿瑪的命吧！
“先皇已經死了！他就是假的！他騙了你！”烏雅氏有些不甘心地拉住了胤禵，不想離開皇宮。
胤禵面無表情地反手拉住了烏雅氏的手，拽住她上了馬車。
“你放開哀家！”
“額娘，你現在已經不是太後了。”胤禵偏過頭，面無表情地看着烏雅氏，“太後昨日在先皇徹底離世後受到的打擊太大暈了過去，太醫沒有救過來，已經在昨天半夜死了。”
“哀家沒死！”烏雅氏紅着眼睛看着胤禵，“哀家沒死！”
她說完這話便一把推開了拽着她的胤禵，起身就要下了這馬車。
“如果你現在下去，不僅太後要死，烏雅氏也要死。”
烏雅氏腳步一頓，有些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向胤禵。
一個月後
胤禛坐在龍椅上，對着下面的大臣緩緩露出了獠牙。
虧空錢糧的各級官員全都被革職追贓，虧空嚴重且無力償還的人都被抄家，嚴重點的甚至掉了腦袋。
一時之間朝堂之上的人全都謹言慎行，嚴格要求自己和家裏的人甚至擱着老遠的親戚也要寫信過去讓他們安分一點。
所有人都對新皇這大刀大斧地動作感到害怕，但至今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皇上你不能這樣，因為上一個說這話的人已經因為貪污受賄被抓了典型，屍體被扔在了野外，到現在還沒有被野狗吞食幹淨。
“退朝。”
胤禛慢慢起身，轉過身子離開了朝堂。
胤祥擡起頭瞧着胤禛離開的背影有些擔憂地抿了抿嘴唇，想要勸點什麽，可是瞧着四哥越來越冷的臉，最終還是将心裏的話好好藏在了心裏，也學着胤禛面無表情地說起了政事。
“皇上，已經很晚了，該歇息了。”
“朕看完就睡，倒杯茶。”
“嗻。”蘇培盛無奈，只能再去倒了一杯茶端了過來。
胤禛接過茶放在了手邊，看一眼書喝一口茶，一直看到了大半夜，等上眼皮和下眼皮打起了架的時候，才睡了下來。
第二天早上，睡的迷迷糊糊的胤禛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咬自己的手指，他下意識地甩了幾下但是好像沒有甩掉，那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又咬起了自己的手指。
蹭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胤禛心中決定将清掃宮殿的奴才都拉出去的時候，猝不及防地低下頭便瞧見了手上的東西——阿不，那不是東西。
胤禛将手放到了眼前，那個跟他大拇指一般大的小人抱着胤禛小拇指跳上了胤禛的手掌心，小小的腦袋一擡便對上了胤禛的視線。後者笑了一下，眼睛眯了起來，露出一排排小牙齒，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剛剛就是他咬的自己的手。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小人，怎麽看起來這麽眼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