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這個畫畫很厲害的，可以把自己和額額娘畫出來的人，他把自己抱了起來，将自己的小腳腳塞進了墨汁裏，控幹了之後便直接将自己的腳腳放到了畫的上面。
小康熙起初看不見自己的腳腳踩到了哪裏，等這個畫畫很厲害的師傅将自己放到一邊的時候，小康熙才注意到自己剛剛究竟是踩到了哪裏——額額娘的臉上。
那張剛剛被畫好的額額娘臉上，有一個黑黑的腳印，而那就是剛剛自己腳踩的地方。
“額額娘……”小康熙眨巴了幾下眼睛，眼淚差點就要落了下來，“額額娘的臉看不見了……”
“這就是你送給你額額娘的大禮啊。”胤祉将小康熙掰了過來，讓後者看着他。
“你想想，你自己不會畫畫，要是學的話那要學到什麽時候呢？”
“可是……”小康熙轉過頭想去看那副已經看不清額額娘的臉的畫，但是胤祉已經不容置疑地将小康子再次轉了過來。
“沒有什麽可是不可是的，你想想，那腳印是不是你的腳印？”
小康熙愣愣地點點頭。
“那你把自己腳印放在畫上算不算這幅畫是你自己畫的？”
小康熙歪了歪腦袋，感覺有點不對勁。
“不，不是……”
“對，那不是你畫的。”胤祉一只手扶着小康熙，另一只手從地上撿起了剛剛小康熙亂塗亂畫的那張紙，“這是你要送給額額娘的嗎？”
“瞧瞧這畫……”胤祉垂下眼眸就開始品評。
小康熙的眼睛落在胤祉手裏那一團烏漆麻黑沒有一點點圖案可言的紙上，餘光裏又瞥了一眼那被自己踩了一腳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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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畫的這是什麽呀？”
“這，”小康熙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結巴了，“這不是我畫的啦。”
“哦？”胤祉默不作聲地挑挑眉。
“我畫的，是，是這張啦。”擡起手猶猶豫豫地指了一下桌子上的畫，小康熙眼神飄忽，額頭上流下了幾滴虛汗，“這個，才，才是我畫的。”
“原來這個才是你畫的呀。”胤祉驚嘆一聲，垂下眼眸拿起了桌子上的畫，“瞧瞧這畫，這上面的腳印簡直是渾然天成，十分自然，如果沒有這腳印那這幅畫不過是一副無趣之作，但是有了這個腳印便直接畫龍點睛成了名家之作啊！”
小康熙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了。
胤祉說這麽長的一大段話，小康熙有的地方還不是還懂，但是很明顯地，他是在誇這幅畫，尤其是自己印上去的那個腳印。
真的，有那麽好嗎？
小康熙鼓起勇氣再次将視線落在了那幅畫上面，他左瞧右瞧，最後竟然真的發現自己那腳印有些秒。
那腳印剛好是踩在了額額娘的眼睛下方，又将額額娘的嘴巴和下巴給露了出來，那墨汁有一點點因為胤祉把小康熙抱起來的動作而在紙上發生了暈染，現在瞧過去倒像是墨色的小花花，正好別在額額娘的臉上，好看極了。
“送給額額娘。”小康熙慢慢地蹲了下來，用手點了一下畫，心中十分開心。
這幅畫的這般好，額額娘收到一定會很開心吧？
想着額額娘開心的那個場景，小康熙忍不住捂住嘴巴嘿嘿嘿地傻笑了起來。
“這是你自己畫的？”胤禛靠着椅背拿着畫作上下打量了幾眼。
小康熙坐在桌沿晃悠着腿聞言捂住嘴嘿嘿傻笑了起來。
胤禛嘴角抽了一下，偏過頭沒什麽好氣地看了一眼胤礽，見後者低着頭又默默收回了視線看向小康熙，出聲再次問了一遍？
“這畫是你自己畫的？”
小康熙用力點了一下頭，擡頭看了一眼胤禛的臉色後猶豫了一下後慢悠悠地開口，“額額娘不喜歡嗎？”
“這畫，是額額娘。”
“喜歡，額額娘。”
胤禛将畫放在一旁，低下頭用手指點了一下小康熙的腦袋，“既然是你自己畫的，那能不能現場再畫一下呀？”
“唉？”
小康熙有些慌張地擡起頭看着胤禛。
那個師傅說額額娘收到畫會高興的時候，沒有說額額娘還會讓自己再畫一遍啊！
“不行嗎？”胤禛故作委屈，“難道，我想親眼看着你畫畫，都不可以嗎？”
“可，可以的。”小康熙低下頭虛虛地應了一聲，心裏慌得不行。
“你說什麽？”胤禛故意低下頭将腦袋湊得更近了一些，“我剛才沒有聽清楚。”
“我說！”小康熙鼓足勇氣擡頭大喊了一聲，再想繼續往下說的時候勇氣便像被紮破的氣球一下就給沒了，于是小康熙只能默默低下頭用很小還小的聲音将剛剛的話再次重複了一遍：“可以的……”
“那我看着你畫好不好？”胤禛嘴上說着商量的話，但是手上是一點也不客氣，将面前的奏折全部都推開之後，整理出來了一片空地，然後再放了幾層字上去，最後再将筆墨硯放在了一旁，提着小康熙的衣領将人放到了筆架跟前。
“開始吧。”
小康熙眼睛看着面前的毛筆，有些緊張地拽了拽自己的衣服。
“怎麽還不開始？”
“馬，馬上。”小康熙都快要急哭了，他也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撒謊便被直接抓住了，他下意識地看向了将自己帶進宮裏的胤礽，但是後者這個時候也泥菩薩過河呢，哪裏能幫到小康熙。
于是小康熙求救無果之後只能自己想想辦法了。
“怎麽還不開始？”胤禛抱着胳膊不鹹不淡地又開始出聲詢問了，“是不會嗎？”
“我，我會的……”小康熙超小聲的反駁，然後深吸一口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腳丫子，咬咬牙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之後彎下腰将自己的鞋子給脫了，而後一臉悲憤地走到硯臺處屈膝跳了進去。
胤禛眉頭狠狠一皺，心想這下自己的硯臺什麽的，又要再換一個新的了。
跳進了硯臺的小康熙用力将腳丫子在硯臺裏踩了幾下，然後才又從硯臺裏跳了出來，光腳走到了紙上咚咚咚地用力跳了幾下之後趴下，爬出了紙張後才站起來看了看自己“畫”出來的腳丫子後心中緩緩松了一口氣，而後擡起頭一臉期待地看着自己的額額娘。
胤禛在小康熙的期待的目光下緩緩開口，“畫好了？”
小康熙用力點頭。
胤禛哦了一聲擡手拿起了剛剛那副畫，展開放在了這副畫的旁邊。
“可是我瞧着，這兩幅畫怎麽不一樣呢？”
“因為，”小康熙的眼睛轉了幾下，眼睛微微泛紅，“因為剛剛穿了鞋鞋。”
“那為什麽現在又不穿了？”
“已經，已經換了。”小康熙擡手指了一下站在旁邊的胤礽，“他說，沒有別的衣服鞋子可以換了。”
“讓我，不要弄髒。”
“是嗎？”胤禛問了一聲，擡手拿起了小康熙脫下的小鞋子，“可是我瞧着，你這雙鞋子也髒了。”
“唉？”小康熙有點納悶，他剛剛明明把自己的鞋子脫到一邊了，怎麽還會髒呢？
他正疑惑着呢，就看見自家額額娘将自己的鞋子直接放進了他剛剛跳進去的硯臺裏。
小康熙：？？？？
“額額娘？”
小康熙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巨大的打擊，眼睛一眨眼淚便落了下來，“嗚嗚……”
“你壞……”小康熙抽抽搭搭地指着胤禛，“欺負我，嗚嗚嗚……”
“第一，你對我撒謊了。這幅畫明明不是你畫的，但是你卻說這是自己畫的，這是不對的。”
“第二，你不但向我撒謊，還試圖通過胡攪蠻纏蒙混過關。”
“我對你很失望。”
小康熙抽噎了一下，打了一個嗝，放下自己的手一臉震驚地看着自己的額額娘。
“今天晚上一個人睡。”
“額額娘，我，我……”
“既然已經可以說一段很長的話了，為什麽還要學着以前的樣子結巴？是想繼續騙我教你說話嗎？”
“不是的，”小康熙拼命搖頭，“不是的，額額娘我沒有……”
“你走吧，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小康熙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豆大的眼淚刷刷刷地落了下來，但是他沒有哭出聲，只是十分倔強地仰着頭看着胤禛。
雖然因為眼淚的原因，他很快就看不清楚胤禛的模樣了，但是小康熙還是梗着脖子站在那裏，默默看着胤禛的方向流眼淚。
胤禛也不搭理他，直接起身彎下腰抱起還沒有批改完的奏折離開了這裏往偏殿走去。
小康熙有些不敢相信地擡起手抹了一把眼淚，見自己的額額娘真的是抱着自己的東西離開了這裏的樣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不要走，嗚嗚哇！”
“額額娘，不要走……”
胤礽十分頭疼地看了一眼哇哇大哭的皇阿瑪，心中猶豫了一瞬後幾步走到了胤禛的身前，微笑，“皇上，你……”
胤禛十分冷漠地垂下眼眸看了胤礽，“怎麽？”
“皇阿瑪他……”
胤禛餘光瞥見了從下面匆匆趕過來的蘇培盛，微微擡了下胳膊将手中的奏折全部交到了蘇培盛手裏，嘴上說着不輕不重的話，“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可是皇阿瑪他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孩子。”胤礽回頭看了一眼已經躺在了桌子上哭得慘兮兮的小康熙，“而且這件事還是三弟他……”
“你們現在朕可管不了，”胤禛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胤礽，“朕也不敢管，既然唯一一個還願意讓我管的人，我總得好好管一下，不是嗎？”
“至于皇阿瑪現在還小，”說到這裏，其實胤禛心中也有一些驚訝，不過也只是一些驚訝而已，“從前天的牙牙學語，半句話都說不清楚，到現在已經能完整的說上一句話，甚至還能夥同你們二人一起欺朕，這樣的成長速度，還算小嗎？”
胤礽一時無言，只能默默瞧着胤禛的背影離開了這養心殿。
“額額娘……”小康熙躺在桌子上，小手緊緊地拽住自己的衣服下擺，淚水浸濕了他的衣領。
胤礽走過去的時候就看見了自家皇阿瑪抱着自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他心裏一緊，不禁有些後悔起了自己剛剛撺掇起胤祉的事情。
“莫要再哭了，再哭的話，眼睛就該痛了。”
胤礽彎下腰伸出手想要将小康熙從桌子上抱起來，可是不想他這手還沒有伸出去呢，原本躺在桌子上的小康熙突然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抱住自己快速往後退了幾步，一臉警惕地看着胤礽。
胤礽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原地，說話的聲音都開始有些結巴，“你，你，怎麽了？”
“都怪你！”小康熙用力咬了一下嘴唇，看着眼前的這個罪魁禍首，眼睛裏的怒火快要轉化成實質，“都怪你！”
“要不是因為你，額額娘，”一說到額額娘，小康熙心中委屈難受得就要流淚了，“額額娘也不會生氣，都怪你！”
“大壞蛋！”
“我讨厭你！”
“你走！”
“我不想見到你！”
“我最最最最讨厭你了！”
胤礽眨了眨眼睛，眼睛有點酸，伸出去停在半空的手也變得有點酸，他低下頭，心中說不上是個什麽滋味，總之，還蠻……難受的。
“你讨厭我？”胤礽擡起頭愣愣地看着小康熙。
不知道為什麽，他明明看到的是眼前這個小小的，什麽記憶都沒有的皇阿瑪，心中卻仿佛還是見到了曾經那個，那個開始顧忌他，讨厭他，忌憚他，甚至想要将自己推入深淵的皇阿瑪。
“我讨厭你！”小康熙紅着眼睛，眼淚在眼眶裏打着轉。
他讨厭這個男人！要不是因為他，額額娘也不會生氣了。
嗚嗚嗚……額額娘不理他了，額額娘不喜歡他了……
只要一想到這個事情，小康熙心中就難受得不行，眼睛眨巴了一下，眼淚又落了下來。
“讨厭我啊……”胤礽有些無力地扯了扯嘴角，腳步踉跄着往後退了幾步，而後擡起頭看着小康熙，聲音也變得那般地無力，“原來，你讨厭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