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雛訓(下)

雛訓(下)

她的編號是七。

躺在冷硬的床板上,她緩慢的回想今日的所有事。

不該在那個時候貿然出手,鋒芒早露不是好事,或許她已經被其他人視為威脅了,這是危險。

不。

太過強勢并不是壞事,她需要這樣一路強勢的直到跻身地宮高層。

阖眼翻身,她進入半醒的淺眠狀态。

日複一日生不如死的訓練,使這一群或許心高氣傲或許生活優越的年輕人,被磨砺得沒有了一絲人的生氣,每日只知道機械的完成那些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麻木得像一具具行屍走肉,每個人的眼神透出的都是一種極度絕望過後的仇恨,滔天的仇恨滋生出一種別樣的隐忍。

整整三個月承受着這修羅煉獄一般的訓練,連意志中最後一點隐忍都快被消磨殆盡,這煎熬暗無天日。

又一輪更殘酷的考驗在三個月殘酷的訓練後降臨。

看押的人将他們關進地下室後便離開,沒有只言片語的交待,每個人都不知道其他人是什麽狀況,因為他們被單獨關着,四周是黑漆漆的石壁,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裏,連一絲新鮮的空氣都嗅不到,不知道還将發生什麽。

陰濕晦暗,這壓抑的時刻,他們寧願像當初那樣和大家一起對付殘暴地狼群,自相殘殺也罷,也好過此時的孤軍奮戰,而且這樣的危險還是未可知的。

三天過去,這些被訓的雛手仍是被關在黑暗的地下室裏無人問津,忍受饑餓和無邊的恐懼已經成了最輕易的挑戰,每一個黎明過後都在懸着心等待,等待,除了沉默和煎熬的忍受,渺小的他們抗拒不了了。

七天之後,七個女孩中的阿六死在了裏面。

十天過後…

第十五天後,阿二、阿三相繼死在地下室,十五個少年中也死掉兩個。

直到二十天之後,被放出來的人只剩下十三個。

三個少女,十個少年。

總共寥寥十三人,出來時已經人非人鬼非鬼,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這二十天裏面發生的事,沒有人願意再提及。

即使在夢魇裏,這仍是個禁忌的話題。

衆人重見天日的這一天,消失幾個月的擒位在這一天終于現身。

“還算沒讓我失望。”擒位圍着十三名雛手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到他們手腕新舊的刀口和身上血淋淋的傷痕上,有的人腿部還有幾個被剜掉一塊肉的新傷,并且正在腐爛着。

雖然他們奄奄一息的樣子像是随時會被閻王招去,不過這一次特訓活下來的人比其他幾個護法特訓時活下來的人都多。

所以,擒位對他們的态度有了明顯的改變。

回到休息的地方時,她已經渾身疲憊得沒有站立的力氣,渾身各處的傷疼得抽氣,癱倒在床榻上,亦不敢絲毫懈怠警惕。

“七號,出來領你的東西。”外面一個粗嘎的男音忽然響起,緊閉的木門被從外‘砰’的一下踹開。

話音響起的立刻,阿七噌地從床上彈起身,淩厲的眼刀射過去,她像個刺猬一樣随時豎着尖銳地刺。

門外的人将東西扔進來,徑直往另一間房走去。

阿七在在床邊直直的坐了會兒,眼睛盯着被扔在地上東西,黑密的睫毛垂下來遮住了眸子,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只是,她恍了下神才走過去将東西撿起來,都是些日後訓練需要的和傷藥之類的物品。

哼,傷藥?多奢侈的東西。從待遇就看得出來,如今幸存下來的這批人算是暫時躲過了。

審視手臂上大大小小的傷痕,阿七毫不猶豫的将傷藥抹上去,新傷灑鹽般刺骨的疼,可她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翌日的消息便是靜等。

幾個月來地獄般地非人訓練之後卻是突如其來的寧靜,反倒讓每個人不安起來。

十三個少男少女整齊劃一站在一排,他們的面前一個高大粗犷的男人負手而立。

這人自稱東樓護法擒位的副手,光是他高人一等的身量和犀利的眼神就讓他們感到迫力。

“殺了這個人。”副手單手舉起一副畫像,眼光咄咄淩聲道,“就可以直接進入暗殺,…”副手緩緩踱步到他們的身後,繼續道,“這個人是地宮的叛徒,七殺之一。”

七殺之一!

這句話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在地宮,被談論和說道得最多的便是包括擒位在內的四樓護法和七殺,還有那傳說裏神秘莫測的黑白無常二位閣主。

如今,有機會晉升直接進入暗殺,而七殺便是從那暗殺中選出來的,為脫離這沒日沒夜煉獄般的訓練,也不嘗是一種解脫了的方式。

如今,這群少年少女,已經沒有了當初那天真的僥幸,沒有了見鬼的貴賤之分,沒有了可笑的信仰。唯有活着,才是必須繼續呼吸的理由。

衆人躍躍欲試。

“機會是每一個人的。”副手昂着滿是胡渣的臉,一一掃視過這群年輕稚嫩的臉,粗啞的聲音有着冷屑,“提頭來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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