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狙殺
狙殺
… …
掌心裏靜靜躺着一顆黑色的藥丸,阿七目不轉睛盯着它,仰頭,毫不猶豫的吞下。
阿七吞下藥丸以後便一動不動的負手站着,其他的幾個少年見狀,也咬咬牙,一狠心吞下了藥丸。
仍是有兩人在死命掙紮猶豫着。
吞下這藥丸,便意味着他們的性命完全不屬于自己了,任你逃到天涯海角地宮也能控制着你,叫你生便生,叫你死,你不得不死。
面前送藥的老妪冷冷一笑,“要是不吃,就還回來,這可是好東西,別給糟蹋了去。”
最後兩人相視一眼,一閉眼,吞下了藥丸。
這藥丸,或許他們不太清楚來歷,但阿七知道,這是一種新研發出來的蠱毒——‘并蒂蠱’,服下後若種子蠱逝,人體則死,絕無婉轉之地。
這是地宮用來防止內部叛變進而掌控人性命的。
逃叛的那個七殺之一,曾經也被種下過蠱毒,多年的忍耐精心謀劃找到了蠱毒的解方終于逃脫了地宮的掌控,所以現在地宮已不在用以前的蠱毒,新研發的這種‘并蒂蠱’比之過而無不及。
可笑,這次去狙殺那個地宮的叛徒,他們仍是被喂下這牽制性命的蠱毒。
那老妪見他們都已将藥丸服下,從袖口取出一把長柄銀勺,走近前來,“把嘴張開,我要檢查。若是敢耍花樣,哼哼!下場絕對不會比服這藥丸好過。”
阿七木然的張開嘴,那老妪将銀勺伸進阿七嘴裏一陣翻騰搗攪,裏外察看了一番方才罷休。
然後老妪又逐個檢查過去,剛剛那兩個少年悄悄将蠱藥藏在舌頭下面,見老妪逐一檢查過來,也只好默默吞進肚子裏,他們不敢冒這個險,如果被發現,後果他們不敢想象。
…
才剛一離開地宮囊括的管轄範圍,十三名躍躍欲試的年輕人便早已各自行動,也不排除會有三兩聯合行動的。
當初七個少女排的編號,除了阿七和另外的阿一和阿四活着,都死了,不過代號卻一直沿用了下來,因為他們這批人還沒未及整編便直接出發狙殺逃判的七殺。
阿七的鋒芒太露,她知道其餘人多少都有一點防備她的心态,阿七也沒想過要與任何人搭檔。
因為,她不信任任何人,有時候,這個‘任何人’包括了自己。
有一個少年,阿七注意他了很久,他是十九號,從編號就可看得出來他的實力并不多強。
可,他與阿七不同,阿七是一早便鋒芒畢露,引起每個人的戒備和孤立。反觀這個少年則很懂得隐藏實力,看起來他在隊伍中間毫不起眼,但,就阿七短短幾日的觀察而言,這個少年并不像他所表現的那般拙劣。
組織上給的關于那個叛徒的資料,阿七只大略掃了幾眼,名號餘束,4年的七殺資歷,其餘的并沒做過多的分析研究。
三天默默的尾随,阿七滿意這少年的表現,心思缜密,謀定而後動。
那麽,就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吧。
一路上,機遇沖突之時,自相殘殺不可避免出現。
少女阿四與一名少年合成了搭檔,有了搭檔也許事半功倍,可有着阿七盯中的那少年存在,他們的結盟貌似不會長久。
餘束的身影一直未尋到,其中兩隊結盟卻已出現裂痕,開始懷疑對方,并暗自盤算。彼此利用是心知肚明,可微弱的信任一旦打破便再建立不起來。
在第六日,少女阿一與另一盟隊的一名少年離奇死去,在狙殺行程的途中。
但這件事幾乎沒人知道,不過死個把人,狙殺行動仍緊鑼密鼓的進行着。
除了阿七知道,便只有十九號自己知道,這件事是他做的。
餘束畢竟是曾經的七殺之一,迷惑視聽隐蔽行蹤,追蹤與反追蹤都是作為殺手最擅長的事,他們不過初出爐的雛手,如何耍得過這個老練的殺手。
柳州城內最具豔名的魅紅樓。
阿七遠遠隐在樓底廳央的人群中,漫不經心的略略掃過四周,神态跟今日沖着這魅紅樓新頭牌開-苞拍賣夜來的其他人差不多離。
餘束喜女色,這是阿七在他身上找到唯一的突破口,但他是決對聰明人,當然不可能因為一時貪樂而丢掉性命,所以他會做的很謹慎很萬無一失。
樓角一桌旁,一個黃面瘦高的男子擒着酒杯,眼光在舞臺上的女子身上上下打量,而後靜靜坐着,不同于其他男人一邊垂涎淫-笑一邊跟老鸨起哄。
那男子很敏銳,察覺到阿七的目光,倏的朝她盯過來,那眸光很犀利,阿七神色不變的對他點頭致意,很無禮且帶着纨绔子弟的挑釁之意,卻打消了那男子的警惕。
阿七側首,這時十九號已經進了魅紅樓大門,這少年果然不凡,僅那一點不落痕跡的線索,他亦能摸索到這裏來。
他進門後看了看,随意選了個地方坐下,并沒有急着打草驚蛇,雖然他應該還沒有發現餘束的所在,因為那黃面瘦高的男子面上一張假面皮遮去了真實的容貌,易容的高超技術達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
一個跑堂小二端着酒盤從橫道裏走過來,剛擦過那黃面瘦高的男人身邊,正朝着另一桌過去,阿七借着端起酒杯的手勢,并指一枚尾針詭一般的速度襲向小二托盤裏的酒壺,酒壺壺蓋借力使力直直彈向幾步外的一個灰衣人,那人亦是反應極快,壺蓋未近身時已伸手夾住偷襲而來的酒壺壺蓋,順着暗器飛來的方向看去,便正是那黃面男人所在之處。
灰衣人受到如此挑釁捏起壺蓋一射,便朝着黃面男人擊去,黃面男人眯起眼,手下意識動了下,卻仍是沒出手,生生受了這一擊,而後他緩緩地朝着灰衣人抱拳颔首。
灰衣人詫異了一下,見他竟沒還手,多瞧了那黃面男子幾眼。
廳央角落的這小小一幕自然不會引起多少人關注,可十九號卻注意到了,最重要的是,他注意到了那個黃面男人在灰衣人走開後,眼帶殺機的巡視大廳裏的人群時,那個小動作,他用手指勾了勾鼻尖,眼睛緊緊眯起,渾身散發出的獵犬般靈敏的氣息。
那個勾鼻尖的動作,狙殺資料上注明,地宮叛徒前七殺之一餘束殺人前習慣性動作。
十九號發現了,可他仍是穩穩坐着,并不打草驚蛇,盡管他現在已經知道了目标就在眼前。
魅紅樓大堂門口,人來人往,聲色行靡。
喝完杯中最後一口酒,十九號起身,無聲離開。
紅牌初夜拍賣仍熱火朝天的進行着,阿七一直在這坐到了拍賣夜結束,看到那如花紅顏的頭牌少女被一個滿腦肥腸卻一擲千金的老男人買下。
看戲的人散去,阿七亦離去。
餘束死在翌日之夜,圍攻的人全軍覆沒。
他的首級被割下提在十九號手裏,而這場圍攻十九號卻并沒出手甚至并沒有現身,可他很聰明的把餘束的行蹤隐晦的透露給了其他人。
他明白借刀殺人有多奏效。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也許是黃雀,其餘人便是螳螂,餘束只有當蟬了。
并蒂蠱的發作期已經不遠,得抓緊時間趕回地宮得到解藥。
十九號提着餘束的首級,在離地宮十裏外的野山郊外遇到了早已等候多時的阿七。
看到阿七的時候十九號毫不驚訝,他甚至終于放下懸着的一顆心,他一直在等着這個七號的現身。
圍攻餘束的那晚,十九號刻意察看過,這個七號并沒有去。
隐約的意識到了,黃雀也許并不是自己。
有了那絲可摸尋的思路,十九號立刻腦中清明。
七號,這個比他年小的少女,他知道也許并不是她的對手,她的身手行蹤總讓他覺得深不可測,也許他略有些城府,但硬比實力他是打不過她的,他被抓來地宮前,學武并不是他的全部,原本朝堂沉浮才應該是他的未來。
他有自知之明。
而這個七號是整個雛手隊中他最琢磨不透的人。
他腦中急速運轉着,現在一對一,他別無他法了。
“如果你要的只是這個的話…”十九號示意手中黑布袋裏的已經腐臭的人頭,“我給你。”
阿七靠着路邊一棵樹,聽着他話擡眼看了過來,她用不大的聲音說,“你的,我也一并要了。”聲音淡淡,卻嚣張到極點。
十九號眸子一閃,垂下眼皮,“或許我們可以合作,并不一定你死我活。”
阿七開始朝他走過來,周身凝聚起殺氣,她冷冷道,“我不需要。”
十九號強迫自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險境中聲音更加顯得平穩,“我想活下去,你也想活下去,如果現在我們不自相殘殺的話,以後我願意成為你的幫手。”
阿七不為所動,手中劍氣直逼他面門。
盯着鼻尖前的長劍,劍氣已經籠罩他全身,“我無條件為你辦事,只要你能在地宮保我性命。”十九號定定說完,将手中的黑布袋遞出。
阿七的眸裏透出意味深長,深深看了他一眼,劍尖已經在他額頭上劃下一道血痕。
“你辦不到,我也不信你。”
阿七接過黑布袋,頭也不回的走遠。
久久的,十九號長長呼出一口氣,她是如此讓他感到壓迫,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