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018
Chapter 018
鶴行挑了個居酒屋，老派，日式，很像是電視劇的那種。不過分精致，有一種本土氣息，生活的氣息。
這家店是他詢問了許多隊友後，得到了店名，又親自來試吃過的。
上次他一個人來，雖然說現在是一人食盛行的時代，但他的樣貌和氣質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以至于老板對他印象深刻。現在一見到他進來，當即和他打招呼。
老板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穿着一身和服，暗紅色的花紋端莊又不失魅力。
她生得很好看，居酒屋的牆壁上還貼着她的老照片，黑白的，膠片洗出來放大的，卷着發。那個年代日本正好盛行模仿歐美風格，老板也湊了個熱鬧，內斂的五官配上外放的發型，別有一番韻味。
年輕的時候是個美女，就算老了，皺紋布滿，也未曾減去她的風情。
老板的日語很好聽，聲音溫厚，像是蘇瑤看過的日本電影中，那種襯着鄉間風情出現的旁白。
一進門，老板說了一聲歡迎光臨，又跟鶴行聊了些什麽。
反正蘇瑤不會日語，一個字也聽不懂。
只是注意到老板看過來的眼神，那眼神中顯而易見的打趣，還有好奇，以及沒辦法掩蓋的八卦。
——現在她懂了。
讀人識人，是一個演員的基本功。
看懂別人的情緒，領悟別人的想法，才能夠更好地了解人物，駕馭人物，然後，表演人物。
就算語言不通，但人類的表情反應是共通的。
蘇瑤站在一邊，臉上帶着客氣的笑容，靜靜地等待老板娘和鶴行用日語對話完畢。他們的座位被安排在窗邊，老板娘遞過來菜單，蘇瑤沒什麽胃口，但是看着豬軟骨拉面的圖片，忽然覺得肚子有些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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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行一直注意着她的反應，見此情況，已經十分自覺地替她叫了一份面。
其實日本的居酒屋也沒有什麽特別的食物，日料來來回回都是那些東西。他們又不能喝酒，一會還要去開車。
鶴行點了個和蘇瑤一樣的東西，他有一些卑劣的小心思。想要品嘗她喜歡的味道，盡管這家店他上次來的時候，其實也點了跟蘇瑤一樣的菜式。但很奇怪，總是覺得那天的食物和今天的不一樣，那天的一切也和今天不一樣。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有這樣奇妙的能力，能夠讓你的世界因此而改變。或許，改變的并不是這個世界，而是你看待世界的方式。
鶴行想着蘇瑤到來之前，他那一種對全世界都漠不關心，除了賽車還能熱情投入以外，吃穿住行都是怎麽方便怎麽來。
日本随處可見的711是他的第二個家，裏面的所有快餐他都有品嘗過。
但蘇瑤到來之後，他當然不可能再帶着他喜歡的女孩過都市折疊便捷生活。于是開始研究哪裏的店鋪好吃，哪裏的風景好看，明明是一樣的道路，去往同一個目的地，他竟然也開始關心沿途的風景，關心日落日出的時分，周邊街道的光影。
因為把她放在心上，所以也把自己的生活放在了心上。
陳鈴鈴自知自己是過來湊熱鬧的，随便點了個想吃的叉燒面和千層豬排就不再說什麽，埋頭看手機，仿佛自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刷屏幕機器。
世界都與她陳鈴鈴無關。
只有面前的吃的是真實的。
陳鈴鈴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蘇瑤偏偏不讓她如願以償，偏偏要拉着她聊天。
陳鈴鈴給蘇瑤使眼色。
陳鈴鈴：姐，你幹嘛？
蘇瑤：我尴尬，你說話。
陳鈴鈴：我說話那豈不是更尴尬嗎？
兩個人眉來眼去，鶴行權當作沒看見。
好在老板娘上菜上的及時，熱騰騰的面端過來，蘇瑤的心情都好多了。
乳白色的豬骨濃湯，一股濃厚的香味，豬軟骨漂浮在面湯上，用料實在，厚厚的一大塊肉，讓人看了就覺得幸福。陳鈴鈴難得沒有提醒她注意熱量和卡路裏的事情。
面條有些粗，但看上卻很Q彈滑軟。
餓了。
陳鈴鈴給自己點的千層豬排送上來，蘇瑤看了也忍不住吞了口唾液。千層豬排烤得金黃，油炸過的那種質感，讓人視覺上都生出了一種進食垃圾食品或者高熱量食物的快感。且最難得的是，這個豬排看上去并不油膩，十分清爽。
在蘇瑤的關注下，陳鈴鈴全神貫注地夾起一塊豬排，蘸了點醬汁，痛快地咬了一口。
酥脆聲，很好聽。
外焦裏嫩，豬排的外部是金黃的炸感，內部卻是熟肉色的存在，看上去鮮嫩多汁。
——好餓。
想吃。
但是女明星是有自我修養的。
蘇瑤逼自己忍耐下來，但是目光和肚子比什麽都誠實。
等她反應過來，鶴行已經切好了豬排塊，小小的，叉在叉子上，舉着手，遞過來。
好親密的動作。
喂食什麽的——沒必要做到這一步吧？反正他們也只是假裝的情侶而已阿。
蘇瑤如是想着，但千層豬排的魅力實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她沒辦法抗拒。
她看了眼鶴行，他冷冷淡淡的模樣，但是目光中都是她的倒影。
一個男孩做出這樣的動作，也沒有覺得半分奇怪。
鶴行或許是以為她不想，有些失落，有一個收回手的動作，蘇瑤見了，連忙抓住他的手腕，略微起身，咬住了叉子上的豬排。她的牙齒輕輕一卡，粉嫩的舌尖往回一勾，叉子推開，她像貓一樣心滿意足地眯起眼。鶴行的角度看過去，正好看到她領口之下的一片雪白。
起伏。
綿軟。
他觸電一般收回目光，手卻還被握住。
女人的手和他的不一樣。
他的手是常年握住方向盤，掌控方向的手，就算開車時候戴着手套，但繭依舊存在。
女人卻是潔白的，柔嫩的，像是另一個維度的存在。
蘇瑤拉着他的手，忍不住感嘆，“弟弟你的手真好看。”
她像是那種街道邊俗氣騙錢的看手相師傅，拉着他的手來來回回地觀摩，指尖輕輕勾勒着他的手指的形狀，一寸一寸，就連觸電的感覺都跟着她指尖的游動而泛起。
心也跟着跳動，酥麻，無可控制。
蘇瑤簡直是唯恐天下不亂的那種人，竟然還叫來陳鈴鈴看熱鬧。
“你快看，他的手是不是又長又直？”
蘇瑤像是個發現新大陸的探險家，也象是個拉着漂亮妹妹的手不肯松開的......流氓。
鶴行早就紅了耳朵，他在她面前總是這樣，無論她做些什麽，說些什麽，總是能夠最輕易地撩動他心底的那根弦，一碰一顫，不碰還顫。
他腦子裏忽然想到，他不只手是這樣的。
別的地方也可以用一樣的形容詞。
但很快這個念頭就一閃而過了，到底是血氣方剛的少年人。
掌心被心愛的女人拉着畫圈觀摩，像被羽毛搔弄，又像是貓尾巴挑釁般勾引。
沒點反應怎麽可能呢？
可蘇瑤沒有察覺出他的異樣，調笑幾下，終究是放開了手，開始安安穩穩地當自己的幹飯人。
飯是挺好吃的，就是吃起來有點麻煩。
蘇瑤想。
也不知道鶴行是抽了什麽風，還是扮演男朋友上瘾，吃飯的時候有什麽事情都喜歡替她處理了。
手裏有點油油的，還沒扯紙巾，紙巾就被遞了過來。
還想吃豬排，切割整齊的豬排就被直接叉了過來。
想喝水，還想要加冰的，冰塊就已經被放進檸檬茶裏。
就連陳鈴鈴在一邊看着都瞠目結舌，忍不住小聲地問蘇瑤：“姐，你不會炒了我吧？”
有鶴行在，還要她這個生活助理幹嘛？
當電燈泡照亮生活嗎
媽的。
所以說她讨厭情侶阿！
鶴行一個男生至于那麽心細嗎？
被她吐槽着的鶴行很快就實踐了一個成語，那個成語叫做，膽大心細。
結賬出門的時候，他的手摟上了蘇瑤的腰，熟稔，且控制欲十足，把人往自己的懷裏狠狠一帶，有一種不容拒絕的壓迫感。
蘇瑤都沒反應過來，一下倒在他的懷抱裏，手搭在他的胸前，感受着兩個人忽然貼近無比的距離。
搞什麽阿——
她沒掙紮，而是問出聲。
“有狗仔嗎？”蘇瑤猜測。
鶴行眼眸一深，嗯了一聲。
事實上，哪裏有什麽狗仔呢？
他分明就是看着女人走在面前，細弱的腰肢，潔白的肌膚，看上去很好掐的腰窩。
想摟阿。
就是想摟。
一時沒控制住，手比腦子反應快。
現在借口送上門來，哪裏有不用的道理？
蘇瑤信了，眼睛想往四周偷瞥，被鶴行捂住了眼睛。
“噓。”他繼續裝模作樣地演，“你這樣很容易被發現。”
蘇瑤想也是，于是什麽也不做，扮演着自己的乖乖女朋友，在男人的懷裏靠着，跟着他一起走。她甚至頗有女演員的操守，嬌嬌柔柔，演得盡職。
站在最後聽了也目睹了一切的陳鈴鈴，帶上自己珍貴無比高清放大的近視眼眼鏡，愣是沒看見一個狗仔。
她瞬間領悟了一件事。
她可能度數又漲了，又得去換眼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