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019
Chapter 019
那天之後,鶴行對于自己這個“僞裝男友”的身份似乎越來越熟稔。
明明是新人上崗,但是面面俱到。
每天練車之前都會在蘇瑤的住處前等待,手裏拎着早餐,每天都不重樣。
每次蘇瑤都會一臉笑意地接受,然後看似非常抱歉實則沒有任何良心地說她正在控制體形,早餐吃不完,只好分給陳鈴鈴。
陳鈴鈴算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受益者,每天能夠附帶得到一份早餐。她盤算得可清楚了,這周一是灌湯包和海帶湯,也不知道鶴行去哪裏的中餐店買到的,味道絕佳,很有上海風味。
周二是小油條和甜豆漿,油條超脆,陳鈴鈴喜歡偷偷把油條泡在豆漿裏,蘸一蘸,等油條的酥皮有一些軟糯的時候,再拿起來一口咬斷。
帶着豆漿的香味。
周三是日式早餐,一份壽司和海帶湯。清甜可口,不膩味。
周四是西式的三明治,鶴行帶過來的時候,剛好還帶着熱氣。裏面的肉香嫩可口,雞蛋也很嫩。
周五鶴行總喜歡帶粥。
陳鈴鈴一口下去,就知道這玩意兒既不便宜,又難買。
畢竟想要在異國他鄉找到純正的中國味道很難。
可謂是上了心思。
今天鶴行照例帶了早餐,蘇瑤實在忍不住,一上車,便問鶴行。
“你為什麽還要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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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鶴行剛剛坐上駕駛位置,還沒反應過來。
蘇瑤說:“你帶過來的早餐,我也沒吃。其實很浪費。”
鶴行抿緊下唇,片刻後說:“沒有浪費。”
“她吃了。”
被鶴行直直盯着的陳鈴鈴剛剛撥弄着手裏的壽司,動作一頓,嘴巴大張,但是不敢往下咬。
呃?
她這是吃還是不吃?
原本香噴噴的早餐一下變了味道。
鶴行看了眼蘇瑤冷淡的神情,又補充了一句,“而且以防萬一。”
“以防萬一?”
蘇瑤不明白。
鶴行說:“如果哪天早上你餓了,能派上用場就好。”
這個男孩執拗到連一分一毫的機會都不願意錯過。
蘇瑤一怔,再次看向陳鈴鈴手裏的壽司。陳鈴鈴吃得很香,一口一個,那壽司的大小和正常店裏售賣的壽司完全不一樣,幾乎可以說是mini體型的。小小一個,往嘴裏一放,咀嚼幾下,完全不會撐得口腔鼓鼓的,不方便。
這大概是鶴行的巧思。
蘇瑤嘆了口氣,朝着陳鈴鈴伸了伸手。
陳鈴鈴嘴裏連忙嚼着壽司,一手把食盒摁在腿上避免因為車子行駛的問題而打翻,另外一只手往紙巾上擦了擦,伸進一旁的包裏,掏了一個小鏡子給蘇瑤。
她滿嘴都是吃的,聲音模糊地說:“幺幺姐,給泥。”
合着她還以為蘇瑤現在要視察自己的妝容呢?
蘇瑤沒好氣地嗔了她一眼,“壽司分我一個。”
陳鈴鈴兩眼瞪得像銅鈴,
“啊,蘇瑤你不是不吃嗎?”陳鈴鈴震驚地問道。
蘇瑤眉毛一挑,眼波流轉,輕哼一聲,帶着一點別扭和驕傲說:“我現在想吃了,餓了不行嗎?”
鶴行正在開車,握着方向盤,似乎不問他事,一直看着前方的車流,但聽到蘇瑤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角露出了笑意。
陳鈴鈴嘆了口氣,無奈地說:“給你給你都給你。”
她把手裏的早餐盒遞給蘇瑤。
蘇瑤接過,看了一眼還被裝得滿滿當當、有兩層的早餐盒,沉默了。過了會又把早餐盒還給了陳鈴鈴。
蘇瑤說:“你給我一個就行了,我可吃不完。”
陳鈴鈴心想,蘇瑤啊,蘇瑤。你可真是個作精!
但這話她怎麽能夠說出來呢?這可是她的老板了。陳鈴鈴臉上堆着假笑,誠懇地答應了蘇瑤的要求。
面對這一出鬧劇,鶴行忍不住笑出了聲,但他的聲音很快被蘇瑤聽見了。恰逢是等紅燈的時候,車穩穩當當地停着,蘇瑤見此,毫不留情地敲打了一下鶴行的大腿,“喂,笑什麽笑呢?”
鶴行陽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連忙搖頭否認說沒有沒有。
事實上女人剛剛打他的動作,一點也不輕。到現在都還有一點發痛,因為女人的手镯,倒挂着金屬,敲在大腿根上實在是有點難受,生理上的難受。可是鶴行心裏一點都不覺得難受,他甚至在心中湧出了一種幸福的感覺,他喜歡這種沒有距離感的接觸,喜歡這種被當做自己人的狀态。
要是被別的人知道了,估計會說他這樣就是抖m心态吧。
陳鈴鈴跟蘇瑤的關系好,見此情景,忍不住小聲的說了一句,“小作精。”這聲音被蘇瑤聽到了,她可不服,轉頭就對着鶴行說,“鶴行,你覺得我作嗎?”
說這話的時候,她眉眼飛揚,透露出一股嬌嗔的勁兒。
此刻鶴行被蘇瑤和陳鈴鈴兩個人都看着,他一時噤寞,然後搖了搖頭,滿目真誠,十分誠懇地說,“不作,一點也不。”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蘇瑤可得意了,搖頭晃腦,頭發一甩就轉頭對着陳鈴鈴說,“聽見了嗎?別人可是這麽說的。”
陳鈴鈴直接一臉我服了,不願再多說什麽的表情。
這兩人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湊在一對兒,也算是蠻搭配。
陳鈴鈴對鶴行的骨氣感到不值當,這樣下去一看以後就是個妻管嚴,在家裏沒什麽地位。雖然這麽想着,但陳鈴鈴其實心裏多少是高興的,因為她知道會出現這樣的狀況的原因,是因為鶴行真的喜歡蘇瑤。
她跟了老板這麽多年,見過她好強的樣子,見過她堅強的樣子,也見過她不服氣的樣子,但幾乎沒有見到過他脆弱流淚痛苦的模樣。
蘇瑤她似乎把自己內心最深處的脆弱,都用一個嚴密的金屬蓋給掩蓋了起來,她是深海裏的那一只烏龜,把柔弱的地方給藏在了最黑暗的、最深不可測的地方。
陳鈴鈴一直覺得蘇瑤是一個适合被保護的女人,她雖然看上去很強大,做什麽事情都很有自己的風格,但她的內心始終有一片空缺,那個空缺需要一個人去細心呵護,認真培養,才能長出一朵燦爛的,和她的外表一樣美麗的花朵。
陳鈴鈴看向蘇瑤,此刻她正拿着那一個小小的迷你的壽司,用兩只手指捏着精細地放進嘴巴裏。塗了深紅色口紅的雙唇張開,一口就包裹住了壽司。那個大小正好合适。蘇瑤對此很滿意,她不喜歡吃東西的時候弄髒自己的口紅,那不是一個女明星應該有的素養。
或許是這一個下肚味道還不錯,蘇瑤舔了舔嘴角,朝着陳鈴鈴伸手又要了一個。
鶴行開着車,餘光瞥見她的動作,頓時心滿意足了起來,有一種投喂小動物的滿足感。
她太瘦了,蘇瑤的腰肢很細,摟起來的時候柔軟,但卻讓人覺得脆弱,像一張薄薄的紙片。
鶴行希望她更健康一點,而不是為了适應銀幕充滿着一種瘦削的美。
一行人開着車來到了訓練場。前段時間的練車已經練的差不多了,現在就是實-操的環節了。
電影的試鏡時間越來越逼近,蘇瑤必須盡快拿到駕駛資格證,才能夠滿滿當當的去參加試鏡會。
今天練習的項目是倒車入庫,蘇瑤已經在這個項目上卡了好幾天了,她覺得很痛苦。
有的時候看着後視鏡,她分不清楚方向盤向左打向右打的時候,車子的屁股到底是向左還是向右。
方位區分不明确,導致她在倒車的時候經常角度出現問題,然後容易出現壓線的情況,這種情況一旦出現,鶴行就會上前把整個流程叫停,然後重新開始。
這一次也不例外,蘇瑤對于方向盤轉一圈轉兩圈完全沒有概念,有的時候她順手一打方向盤,似乎就轉了好幾圈,然後回車的時候因為摸不清楚方向盤到底轉了多少圈,所以常常出現倒車失誤的問題。
現在這個失誤又發生了。
蘇瑤氣得用手拍了下方向盤,自暴自棄不願再練,鶴行走過來手裏拿着一瓶水遞給她,正是炎熱的盛夏,熱氣沉沉,悶得人一直流汗,鶴行的冰水一下将蘇瑤的情緒給澆滅了,她冷靜下來。
鶴行說:“別着急,我們一點一點來。”
蘇瑤有些崩潰地說,“我覺得我真的不行,這個車真的跟我有仇,我一點也開不好!”
鶴行感受到了她的崩潰,像一記強心針一樣安慰着她的狀态,讓她鎮定下來
“蘇瑤你可以的。”
這仿佛是一次空言,蘇瑤根本沒有受到任何的鼓勵。
鶴行下定決心,真誠地看着蘇瑤,坦誠地問他:“我可以嗎?”
說這話的時候他正站在車窗邊。
他的目光太深情,以至于蘇瑤初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差點以為他要吻上來。
但事實證明,蘇瑤完全是言情劇演多了,大腦都受到了言情基因的控制,俗稱想太多。
鶴行在她點頭之後只是拉開了車門,然後把手放在了她的手旁邊,兩個人一起把握着方向盤。鶴行帶着她輕輕轉動方向盤,然後仔細的說:“這樣是半圈,這樣是一圈,你倒車的時候到那個點位,回半圈就可以了。”
為了讓蘇瑤感受到正确的方向,鶴行湊近了,從她的方向看向了後視鏡的位置,指了指,說,“看見了嗎?這裏就是。”
他一扭頭過來卻對上了蘇瑤。
蘇瑤的目光澄澈,裏面仿佛是有一個漩渦吸引住了鶴行的所有注意力。
蘇瑤挑挑眉,湊在鶴行臉頰邊,柔柔地親了一下。
在這個瞬間,鶴行聽到了世界花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