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唐恬正和舒曼語喝酒聊天，一個電話打過來。唐恬看了眼手機，當看到屏幕上“宋阿姨”三個字的時候，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心慌。
舒曼語見她神色慌張，視線也跟着落在了手機屏幕上。
“宋阿姨是誰啊，宋君彥他媽？”
“嗯。”
唐恬和宋君彥的母親李亦清并不怎麽往來。和宋君彥在一起三年了，唐恬見過李亦清的次數屈指可數。她不懂李亦清怎麽突然想找她了。
她不喜歡她，唐恬心裏清楚。
李亦清的語氣還是和往常一樣，命令式的口吻，冰冷，傲慢，高高在上，簡單一句話就是讓她回去。
挂掉電話，唐恬急急和舒曼語告別要回去。舒曼語見她慌慌張張的樣子，撇撇嘴。“反正都要離婚了，你還管他媽幹嘛？”
“估計又是想教訓我什麽的。正好，我也想和她說我要離開的事。讓她安個心吧。”唐恬自嘲道。
舒曼語一陣心疼，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見唐恬走路已經開始晃悠了，便讓自家司機把她送回家去。
坐在車上，唐恬握着手機，雖然思緒因為酒精的緣故有些混亂，但她還是想起了很多事情。李亦清的電話還是三年前唐恬剛來宋君彥家的時候存下來的。李亦清只打過一次，開口就是不客氣地讓她離開宋君彥。
“你才十八歲，雖然沒有母親，但是也到了知廉恥懂世故的年紀了。”
到現在唐恬依然記得那個女人傲慢而又驕矜的口吻。
當時的唐恬不敢頂嘴，只是哽咽着乞求李亦清——她對宋君彥是真心的。
電話那頭，李亦清嘲諷地笑起來。
Advertisement
“你？你懂什麽是真心？像你母親那樣嗎？還是你也想學你母親，給宋家生一個孩子上位？”
她句句誅心，唐恬只能默不作聲地掉眼淚。
她是唐家的私生女，上不得臺面。所以宋家的人從來就看不起她。
那宋君彥呢？
那次電話後，唐恬大哭了一場，和宋君彥提了分手。
當時宋君彥問了她一句話。
離開我，你要回哪裏呢？
唐恬愣住了。
唐家早已經不是她的家了。
天下之大，竟沒有一個她可以落腳的地方。
沒有人愛她。
而宋君彥說，他會給她一個家。
她相信了。
她留了下來，心心念念地要和宋君彥一起經營他們的家。李亦清後來也沒有再為難過她要她離開。
那時候宋君彥也不過剛回國，接手了父親丢給他的一家瀕臨破産的酒店。人人都不看好他，沒想到他卻成功了。唐恬跟着宋君彥從郊區的公寓搬到了市中心臨江的大平層裏，新房子很漂亮也很豪華，但是唐恬卻還是常常想起郊區的那個小公寓。
那裏的煙火氣，才像是她的家。
那時候宋君彥為了做出一番成績，每天忙到腳不沾地，時常忘了吃飯。她為了督促他吃飯，三餐都做好送過去，看着宋君彥吃完。公寓不大，但是沒有宋家那些看不起她的長輩，也不用像在唐家那樣活得戰戰兢兢寄人籬下。她每天洗衣做飯擦地插花學習，忙忙碌碌，像一個快樂的小女人。
現在宋君彥有自己的軍師團了，有很多助理和傭人可以照顧他，她卻越來越難見到他的面了。
他好像有更廣闊的世界要去拼搏，而她卻只守着一方燭火，等着他回家。
唐恬想着想着，不覺輕聲哭起來。
從今以後，那裏将再也不是她的家了。
車子駛入了小區，她在車上整理了一下妝容，這才打起精神上了樓。
一進門，李亦清坐在沙發上，幾個傭人站在她身邊，氣氛很是凝重。
“阿姨.........”唐恬怯生生地叫了一聲。
李亦清擡眸看了她一眼，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
唐恬咽了口口水，垂下頭小聲地問：“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三年了，你還要在這裏賴多久啊？”李亦清厲聲質問。
唐恬忽地擡起頭，第一次直視李亦清。李亦清今年五十多歲了，保養得卻像是四十出頭的人，氣質出衆，和宋君彥很是相似，特別是那雙眉眼。曾經她因為愛着宋君彥，愛屋及烏，哪怕李亦清對她再差，她也牟足了心思想要對她好。
然而，像她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會領情。
在李亦清眼裏，她就是唐家那個上不得臺面的私生女罷了。無論唐恬對她再好，也改變不了她對她的成見。她那石頭般冷酷的心，根本就捂不熱。
“唐恬，我告訴你，你不要耽誤我們君彥。”李亦清咄咄逼人，“我聽說，你還想逼君彥和你結婚...........”
唐恬突然笑了，笑自己以前的怯懦和卑微，也笑李亦清那趨炎附勢的醜陋嘴臉。
“你笑什麽？”
李亦清挑了挑眉。她向來是不把面前這位小姑娘放在眼裏的。唐恬是長得漂亮，但是沒什麽心計。李亦清早在三年前就摸清楚了她的脾性——構不成威脅也上不了臺面。之所以沒有過多地幹涉，只是因為介入的時間太晚。那時候宋君彥已經把人接回去同居了，李亦清當時一心在宋君煥那裏，對于宋君彥的一些沒遮沒攔的舉動并不怎麽關心。
再加上唐恬也确實聽話好使喚，又能照顧宋君彥。李亦清以為，到時候給點錢打發了唐恬就是了。兒子總不至于昏了頭娶了她。直到她聽宋君彥的秘書阮思怡說，唐恬想要和宋君彥結婚，她這才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當下便趕了過來想着要教訓唐恬一頓。
三年多以前，要不是宋君彥的警告，她不至于對此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現在她隐隐有些後悔沒早點采取強硬的手段把唐恬趕走。
“我們已經結婚了。”唐恬輕描淡寫地說完，轉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抿了一口涼水，擡起眼簾等着李亦清發作。
果不其然，她話音剛落，李亦清的臉色便一下變了。
她剛才的驕矜優雅蕩然無存，急得像是只被踩到尾巴的貓。
默了片刻，李亦清上前幾步，指着唐恬道：“你在說什麽？結婚？君彥怎麽會要你這種女人？！你和你母親一個樣！你這個..........”
“你住嘴！”
唐恬擡起手，将手裏水杯裏的水一下潑到李亦清臉上。唐恬看着李亦清梳得一絲不茍的發型被水打濕，整個人變得狼狽不堪，心裏突然有了一種暢快。
這些年的惡氣終于在這一刻釋放了出來。
“你根本就不配提我的母親。”唐恬一字一句地道，随手将水杯摔在地上。
玻璃碎了一地，幾個女傭人吓得後退幾步，發出了一聲驚呼。大家面面相觑，簡直不敢相信素日裏那個被李亦清罵得擡不起頭的唐恬今日居然會如此嚣張，一時都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李亦清氣得尖叫了一聲，撲上來就想打她。唐恬用力一推，她一下跌坐在地上，整個人傻了。
唐恬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冷冷道：“你放心，我會和宋君彥離婚。是我，唐恬，不想要宋君彥了。”
李亦清呆呆地看着唐恬，第一次發現，原來那個柔弱無能的小姑娘，身體裏居然積攢着這樣的力量。
這時，門開了。
宋君彥一進門就看到李亦清披頭散發地呆坐在地上，而唐恬面色緋紅，渾身散發着酒氣，地上是一片狼藉。
他皺起眉。
“怎麽回事？”
李亦清看到兒子回來了，一下激動地大喊大叫：“君彥！唐恬居然打我！”
唐恬冷冷地看着李亦清做戲，似乎剛才那一推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唐恬，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毫無意外，他當然會站在李亦清那邊。這一刻，她只覺得有些好笑。酒精開始上頭，唐恬強撐着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讓她滾。”
唐恬說完，看也不看地上還在哭嚎的李亦清，走進了卧室。
“嘭”
即使隔着一段距離也能聽到裏面卧室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
“君彥！你聽聽！她居然讓我滾？她還真把這當自己家了？！”李亦清氣得簡直要暈過去了。
宋君彥一瞬不瞬地盯着唐恬離開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
直到唐恬進了屋，他這才轉過身看着地上的母親冷聲道：“媽，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
李亦清張了張嘴，活生生地把嚎到一半的哭聲收了回去。她低下頭假裝擦着眼淚。“君彥，你怎麽這樣和媽說話。”
“唐恬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你今天過來究竟是要幹什麽？”宋君彥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客廳裏顯得格外的清冷。
李亦清從兒子寡淡的聲音裏聽出了一絲怒意。
“君彥，那女人說你和他結婚了？快告訴媽，這不是真的吧？”
傭人上來攙扶起李亦清，李亦清撇開蓉媽的手，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宋君彥淡淡道：“對，我打算今年西達那邊的項目确定後，和唐恬辦婚禮。”
“這麽重大的事情，你沒有先和我和你爸說一聲？！”李亦清簡直不敢置信。
“有必要說嗎？”宋君彥冷笑了一聲。“我做什麽，向來爸和媽不是都不在乎的嗎？”
李亦清默然。她知道這些年，确實是她虧欠了他許多，所以這幾年眼看着宋君彥逐步掌權宋氏變得越來越強大越來越有話語權，現在面對他，李亦清多少是有些畏懼的。
“我以為......你對唐恬，不過是玩玩而已。”李亦清還在試圖改變局面。“兒子，有那麽多家世好又漂亮的千金.........”
“我是認真的。”
宋君彥走到門口，打開門。
“媽，我只是宣布辦婚禮這件事，并不是要和你商量的。我和恬恬已經結婚了，這是無法也不會更改的事實。如果你沒什麽事的話，現在可以回去了。”
李亦清真沒想到，她居然被自己的兒子下了逐客令。
“這裏是我和恬恬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