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你真不下去？”
舒曼語站在落地窗前，透過窗簾的縫隙偷偷往下看。
男人靠在黑色邁巴赫旁邊低着頭抽煙，他敞開西裝外套，襯衫随意開了兩顆紐扣，鎖骨深邃而又性感。慵懶、驕矜而又高貴，他總是給人一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矜貴氣質。只有唐恬見過他怎樣瘋狂的那一面，那是宋君彥難得的短暫失控。
舒曼語還在感嘆。“但是你別說，姐妹。宋君彥這狗男人長得是真不賴。”
她細細品味着上帝的精雕細琢，“诶诶？他活咋樣？”
唐恬坐在在沙發上看劇本，看也不去看還在樓下等候的宋君彥。聽到舒曼語這句話，羞得一下合上了劇本。
“舒曼語你在說什麽啊！”
舒曼語聳聳肩，自言自語地揣測道：“宋總不會是性冷淡所以你才受不了要走的吧？”
唐恬：..........
那個狗男人才不是性冷淡呢！唐恬的腦海裏莫名湧現了很多黃色廢料，她搖了搖頭，臉紅得像是能煮雞蛋。
“你能別和我提那個狗男人了嗎？”
“外面可是下起了毛毛雨喔。”
舒曼語扭頭看向唐恬，看到宋總今天如此吃癟心情大好，臉上也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來。
“真是風水輪流轉，他這下知道等人的滋味了吧。”
從前都是唐恬在公司等宋君彥，這次還是第一次宋君彥來等唐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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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恬本來以為宋君彥等不了多久，畢竟他總是那麽忙碌。
她下意識地擡頭瞥了眼牆上的挂鐘，不知不覺他居然等了她一個多小時了。
真是難得。
她現在恨不得外面下暴雨才好。
雖然一點也不同情宋君彥，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從知道宋君彥在樓下等她，她就坐立不安到一點也看不進劇本。
舒曼語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恬恬，我告訴你一件事好不好？”
“嗯？”
“你劇本從一個小時以前到現在，一頁都沒翻過。”
唐恬：.........
這時一陣手機鈴響，唐恬打開手機。
她把宋君彥的電話拉黑了，但是沒有拉黑宋君彥身邊的助理。
反正也沒差，她平日裏找他都是通過助理傳話的。現在他找她，也可以通過這種方式不是嗎？
唐恬本來想點挂掉的，但是一不小心按了接聽鍵。
“唐小姐。”
阮思怡那種禮貌又客氣的甜美嗓音真是讓人不忍心拒絕。
唐恬既然接通了電話也不好立馬挂掉，只能硬着頭皮應了聲。“怎麽了？”
“您快下來吧。”對方似乎是掩着嘴說話的，聲音比往日裏小很多。
“我和他沒什麽好談的。你替我把話轉交到就是了，宋總什麽時候找個時間去民政局領離婚證，确定好時間你告訴我。”
既然宋君彥的生活這麽有安排有規劃，那離婚她也替他考慮到了。
就讓這一切快點了結吧。
“唐小姐，這種事還是當面說好吧。”阮思怡頓了頓，“畢竟涉及到財産分割的問題，宋總應該也是想要當面和你商讨吧。”
意思是宋君彥也想離婚只不過是考慮到財産分割上面的問題？
唐恬握着手機，半天沒回過神來。
她從來沒有想過，宋君彥給她的回複會是這個。
她想過他會不以為然一點反應也沒有，想過他會笑她在鬧脾氣，甚至想過他果斷答應離婚，但她從來沒有想過宋君彥會因為財産和她起争執。
她名下有不少房産是宋君彥以她的名義買的，國內外的豪宅都有，不過是富人們作為夫妻少繳稅的常規操作罷了。如果離婚，那些財産确實都是需要處理的，阮思怡說的也沒錯。
只是為什麽，她會那麽失落。
她真心捧在心尖上的那個人，用盡全力只為了他能夠開心的那個人，将他視為神明視為全宇宙第一中心的那個人。居然，居然會懷疑她對他的愛摻雜了金錢與地位的因素。
這些年的付出原來開心的只有她自己。自欺欺人的也只有她自己。
他根本不配她對他的好。
唐恬氣得挂掉電話，外套也顧不上拿，沖到了樓下。
宋君彥默默地抽煙，就聽到門啪嗒一聲響，唐恬氣勢洶洶地沖到他面前。
他擡起眉，這一路上想了很多話想對她說，可等真的見到她卻又哽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宋君彥，你在這裏假惺惺的做什麽？你不用擔心，我什麽都不要！”
宋君彥聽得一臉莫名其妙，在樓下等了她那麽久，細雨微朦也漸漸沾濕了他的頭發。可一向最是心疼他的她，卻突然變得這樣不可理喻。他準備好的那些柔情告白也頃刻間化為了滿滿的委屈。
“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他語氣微愠。
“呵，那你呢？你每次出差每次在外頭的時候，我打你電話你接過嗎？”
唐恬瞪着宋君彥，他的劉海被雨水染濕了搭在額頭上，眼神晦暗幽深，遮住了他眼底的幾分情緒。
他驀地将煙丢在了地上。“我和你不一樣。我要忙工作啊。”
唐恬咬唇，臉色微白。
原來在他眼裏，她就是那樣一個無所事事的女人。沒有自己的事業，唯一的工作就是圍着他轉罷了。
“我也有我自己的工作啊，宋君彥。”唐恬僵着聲音。
“你有什麽工作？”宋君彥眉骨微擡，略一思索，這才反應了過來。“你說演戲嗎？”
他輕笑了一聲。“你一個小姑娘，以為娛樂圈很簡單的嗎？難道會打牌就可以了嗎？”
她臉一紅，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上次遇到王總那幾個老狐貍刁難的事情。
“輕輕松松在家做名媛不好嗎？下午和小姐妹們喝喝下午茶去商場購物做美容，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滿足你，多少人想做宋太太想過這樣的生活，你只要乖乖聽話就好了。為什麽還要和我吵架？”
原來在他眼裏，他給她的已經夠多了。是她太貪心，居然還想要他的愛。
唐恬後退幾步，第一次覺得宋君彥是那麽陌生。
“不，你不了解我。我想要成為一個有夢想有理想的人。我不想做你的依附，不想成為一個貪圖享樂的寄生蟲！”
宋君彥靜靜地聽着，唐恬卻從他臉上捕捉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神色。
就是那種每次聽她紅着臉和他告白描繪未來時，他會露出的神色。
好笑，嘲諷，不以為然和難以理解。
他總是把她當做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或者說，沒有靈魂好操縱的玩偶。
不是嗎？
唐恬苦笑。“你也從來沒有試着了解過我。或許我們彼此都沒有了解過對方。”
“你到底想說什麽？”宋君彥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好了，你也鬧夠了吧。”
他擡眸，像往日一樣下着命令。
“回家去吧。”
可是這一次，那個聽話的洋娃娃卻拒絕了。
“我不走。”
宋君彥已經轉回身去拉車門，聽到她這句話，他背影一僵。
唐恬還想說什麽，突然打了聲噴嚏。
他連忙脫下西裝外套，将溫暖包裹住了她。
這份溫暖，曾經讓唐恬一腔孤勇地跟着他走了。
唐恬還記得那個夜晚，當宋君彥說完“跟我走”的時候，她先是感到震驚，随即是一種手足無措感。
喜歡是喜歡，卻也懂得這樣跟着一個男人走意味着什麽。
而他能信守他的承諾，能照顧好她的後半生嗎？
入春的夜好涼。她紅着臉，緊張地抓着裙擺。
宋君彥脫下外套搭在她肩上，清朗的眼睛裏縱使沒有溫度，也讓人挪不開眼。
“別着涼了。沒關系，你不用這麽快給我答複。”
那是第一次有人能給她溫暖。小姑娘擡起眸勇敢地對上他的視線，在那一刻選擇了相信。
她将自己的聲譽和命運都交給了他。
“我現在就能給你答複。我願意。”
她太渴求人生中能夠得到的一絲絲溫暖了。因為記憶裏的寒冷太過于刻骨，大雪紛紛的寒冬裏，年幼的小女孩抱着小兔子娃娃被丢棄在了一棟豪宅門口。
那個女人安慰她說，恬恬乖，很快就有人接你回家了。
她穿着單薄的棉衣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門口等着大門打開。
那個冬天，真的好冷好冷啊。
而現在唐恬再一次貪戀起這樣的溫暖。
她就是這樣的不争氣，所以才一次次地原諒宋君彥。
“宋總。”前排的車門打開，阮思怡面色慌張。“陳總那邊喊您過去呢。看上去他們讨論得不大愉快，還是需要您親自去一趟。”
宋君彥凝神。就着給唐恬披外套的動作，他的手掌握住她的肩膀，正要開口說什麽，阮思怡又接着說道。
“這次蔣家那邊也在，蔣小姐也在，還說要把您上次落下的打火機還給您。”
蔣小姐........唐恬一下便想到了那張照片。蔣心怡舉着酒杯，含情脈脈地看着宋君彥。
如果是蔣心怡那樣家世樣貌事業樣樣高人一等的女子，宋君彥剛才就不會和她說這些話吧。
如果是蔣心怡，是不是大家都會祝福他們而不是像她這樣被瞧不起被欺負。
兩個人都沒有想到阮思怡在這個時候提到蔣心怡的傳話是為了什麽。唐恬突然冷笑了一聲，她推開宋君彥，打斷了他的猶豫。
“你去吧。”她的語氣格外的平靜。
平靜到宋君彥以為她又恢複了和往常一樣。“嗯那我讓小林送你回去。”
“都是我的錯。”唐恬接着淡淡道。
宋君彥一愣，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氣。
她卻毫不留情地揭下了最後一層溫情的面具。
“我真是傻逼，為什麽要在這裏和你廢話半天。一句話，宋君彥，財産我一毛錢都不要，離婚協議書我明天拟好給你簽字，你看着什麽時候有空我們去民政局領下離婚證吧。”
怒意在他的眼裏咆哮。他剛才僞裝的冷漠平靜此刻通通化為烏有。
“唐恬！我不許你提離婚！”
連不讓離婚都是命令的口氣，真是可笑。
唐恬看着宋君彥暴怒的樣子，現在一點生氣和委屈的情緒都沒有，反而有些暗爽。
“可我，不許你倒貼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