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生苦(十七)

生苦(十七)

溫雲岫看着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的紅衣女子,戒備地後退了幾步。

紅衣女子的相貌就如同她的聲音一般,是那種妩媚的女子,眼角眉梢都是風情,但她的神情很凄厲。對于這樣的姑娘,就算她生得再好,溫雲岫也生不出半分好感,畢竟誰會喜歡牙尖帶毒的美人蛇呢。

女子見到溫雲岫之時楞了一下,而後收斂了臉上的惡意,露出個甜得發膩的笑容:“你是誰?”

溫雲岫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敵過眼前這女子,不過她知道如果自己一旦露出怯色,這女子就敢立即對她動手。眼下她也不清楚搖光究竟在何處,更不知道若是出了什麽事情搖光能否及時趕到,所以決不能輕舉妄動。

“你不是已經見過我了嗎?”溫雲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異常淡定地笑着,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心中暗暗祈禱着搖光趕緊到來。

“我當然見過你,還不止一次。”紅衣女子有些不耐煩,但她也不敢貿然動手,又質問道,“我是問,你究竟什麽身份?讓我猜一猜,能夠光明正大地跟在搖光身旁,想來你是溟塔七星之一?”

溫雲岫本想再“故弄玄虛”扯些別的,但當她察覺到紅衣女子不耐煩的情緒後便放棄了這一想法,她如果再顧左右而言她,女子只怕就能察覺到她的色厲內荏了。思及此,溫雲岫略微挑了挑眉:“不錯。”

“哦?”紅衣女子擡起手看着自己指甲之上的豔紅的蔻丹,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是哪位?”

溫雲岫毫不猶豫地笑道:“開陽。”

“你是開陽?傳聞開陽尚武力,不知可否讨教一二?”

紅衣女子向着指尖吹了口氣,五指一勾,她豔紅的指甲驟然增長,足有三寸有餘,指尖泛着紫黑色,像是淬了毒|藥一般。她顯然有些不相信溫雲岫的說辭,微眯了眼審視着溫雲岫。

溫雲岫心中一緊,臉上卻仍是那副與搖光如出一轍的八風不動,她輕輕地笑了笑:“你若有這個力氣,何不留着一會兒對付搖光?與我在這裏耗什麽?”

紅衣女子狐疑地看着溫雲岫,嘲諷道:“你不是與搖光一道的人嗎,怎麽要臨陣倒戈不成?”

“我的确是與她一同前來,可這并不代表我與她是一條道上的。”溫雲岫飛快地在心中斟酌着措辭,嘴角一勾,“七星早就不是百年前的七星了,搖光在溟塔之中沉睡了百年,息國的天早就變了。自我接過開陽一位以來,就只知女帝不知搖光,難不成她驟然歸來息國還要以她為尊嗎?”

紅衣女子品了品溫雲岫話中的意思,猛地笑了起來,她的笑容已經有些猖狂,等到稍許之後才掩唇笑道:“按着你這說法,你莫非是奉女帝之命跟随在她身旁監視她的?只是你空口無憑,我要怎麽相信你?”

溫雲岫倚着一旁的老樹,懶散地看着女子,語氣中帶了些許嘲笑:“你相不相信我并不重要,事到如今,難道我還怕了你不成?如今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單獨對上搖光,另一個則是對上搖光與我,我猜明眼之人都知道該怎麽決斷吧?不過你若有足夠的自信,覺着自己可以以一敵二,那我們就來切磋切磋又有何妨?”

有那麽一瞬間,溫雲岫只覺得自己都要信了自己所說的話。她覺得自己已經盡力了,如果紅衣女子到底還是不相信,那她也無能為力。

紅衣女子見着溫雲岫這模樣,心中的顧忌愈發有些深了,她撫弄着自己的手與溫雲岫僵持着。

溫雲岫不慌不忙的站在那,仿佛在等着她的回應。

良久之後,紅衣女子突然開口道:“你既然說女帝與搖光有嫌隙,甚至派你來監視她,那麽我們為何不聯手來對付搖光呢?這樣的話也算一舉兩得,我殺搖光,你也大可回去向女帝交差。”

“姑娘這話說的倒輕松,你難道不知道搖光的實力嗎?”溫雲岫擡頭看着遠方,“你真的覺得憑我們兩個人的力量就能夠殺掉搖光,那你想的未免也太過輕易了。她可是搖光,活了幾百年的人,靈力之深厚哪裏是我這樣的人敵得過的。”

紅衣女子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難道你竟然不知道?現下的搖光可不是當年叱咤風雲的大神官了,她竟然蠢到将自己的靈力用來護着那人的神識,實在是可笑。她如今的靈力只怕是這些年沉睡之時累積的罷了,與當年根本沒法子相提并論,你我若能聯手合作未必不能一搏。再者,你真以為我會蠢到與她硬碰硬嗎?”

溫雲岫謹慎地問道:“那你想如何?”

“我并不需要你幫我一道對抗搖光,你只需要幫我做一件事就夠了。”紅衣女子捏了捏自己的指尖,恨恨地說道,“你幫我把那人的發簪從白槐身上拔下來,我自然有辦法殺掉搖光。只要我能繼續控制白槐,我便是這沉淵之地的神,屆時莫說是搖光了,這沉淵之地中所有人都是我腳下的蝼蟻。”

溫雲岫咬了咬唇,質疑道:“可是搖光曾說過,她的靈力封存在那發簪之中,我若将那發簪拔下豈不是平白将她的靈力放了出來?到那時若你失手了沒能殺掉搖光,她出來了一趟非但沒有任何損失還拿回了自己當初的靈力,這讓我如何向女帝交代?”

紅衣女子被溫雲岫這般反駁,有些暴躁地說道:“你究竟是蠢還是傻?若我控制了白槐,怎麽會放過搖光!沉淵之地的力量不是你能夠想象的,白槐就是這世界的創世之神,想要殺死這裏的一個人就是易如反掌你明白嗎!”

溫雲岫察覺到女子的情緒不太對,按着道理來說,她最初算是個條理清楚的人,看模樣也不算是蠢笨的人,可不過說了這麽幾句她便被激得失了理智,這般大吼大叫。

紅衣女子這陰晴不定的模樣讓溫雲岫覺着有些不對,她疏冷地笑了笑:“如你所說,我的确不了解沉淵之地,所以還恕我不敢貿然與你一道對付搖光了。我只能擔保一點,就是你對上搖光之時我絕不會幫着她,至于其她,還請你自求多福吧。”

說完,溫雲岫便想要轉身離開。

誰料她還未走幾步,紅字女子便驟然發難,張着十指飛掠而來。

溫雲岫聽到衣角破風之聲,但女子來勢太快,她根本來不及回身去看,只能憑着本能召出了一群冰蝶,替自己阻擋了紅衣女子的一爪。

冰蝶替溫雲岫承受了女子來勢洶洶的攻勢,一部分随即破碎開來落在了地上,剩下的圍在溫雲岫身旁嚴陣以待。

溫雲岫冷了臉:“你竟然背後偷襲我,難道真以為我怕了你不成?”

可原本已經有些瘋魔的紅衣女子并沒有回答她的質問,而是滿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溫雲岫身旁的冰蝶,喃喃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她早在百年前就已經死了……”

溫雲岫疑惑地看着女子,不知她究竟在說些什麽,可轉眼間女子又擡手攻了過來,厲聲質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這些冰蝶是從何處得來的!”

溫雲岫匆忙地側身躲過女子的來勢,并不回答女子的問題,廣袖一振,一把薄如蟬翼的短劍從她袖中滑了出來落進了她掌心,這是真正的懷袖劍。她方才雖因為不清楚女子的實力所以虛與委蛇了許久,可真到了這時候,她卻也不會被吓到逃避。

身為七星之一,溫雲岫手中的懷袖劍堪稱是息國最頂尖的劍刃之一,紅衣女子的衣袖因着躲不及只觸及了一下刀刃便一分為二,在加上有冰蝶在一旁助力,這讓女子頗為顧忌。

溫雲岫憑借着懷袖劍與冰蝶才與女子打平,可她知曉自己的實力在紅衣女子之下,若是時間長了必定是要敗的。略一思索,她一邊躲着女子一邊揚聲問道:“你先前問我這冰蝶,究竟何意?”

聽到“冰蝶”二字,女子先是被潑了一盆涼水一般冷靜了一些,她稍微緩了攻勢:“你告訴我,這冰蝶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溫雲岫趁着攻勢不那麽伶俐,淩空而起,在一旁的古樹之上借勢,身姿極其輕盈地飄開,轉眼已是幾丈之遠。

紅衣女子有些惱怒地跟了上去,但這次卻沒有逼得太緊,而是不遠不近地跟着溫雲岫:“我想殺你并不難,只要你告訴我冰蝶從何而來,我就放過你。”

溫雲岫并沒有将她的話當真,頭也不回地說道:“那是我幼時無意中得到的寶物,怎麽,它們還有什麽來歷不成?”

女子逼近了一些:“告訴我,你在何處尋到的它,還有別的什麽東西嗎?”

“還有一把懷袖劍,不過被我送人了。”溫雲岫看着女子越來越近的身影皺了皺眉,“在溟塔以北千裏之外的山上,具體地點地方早就記不清了,恕我愛莫能助了。”

紅衣女子一愣,而後發力跟上了溫雲岫,臉色已經難看至極:“你所說的那把懷袖劍,可是有劍鞘的?劍尖之上刻着‘飛還’二字?”

這下輪到溫雲岫愣了,因為息國所鑄造的懷袖劍之上刻着的皆是“懷袖”二字,她當年發現那把與衆不同的懷袖劍時還疑惑了許久,只是她早已經有了溫家傳下來的佩劍,所以便将那把懷袖劍送給了陰差陽錯地救過她一命的元熙帝姬。

趁着溫雲岫發愣的功夫,紅衣女子已經追了上來,她狠狠地抓住了溫雲岫的肩膀質問道:“你拔出了那把劍?!”

溫雲岫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試圖衡量這局勢從中挑選一個對自己比較有利的回答,只是她對此事知之甚少根本沒有辦法做出精準的判斷,只得一言不發地看着紅衣女子。

然而紅衣女子将她的沉默當成了默認,難以置信地看着溫雲岫,嘴唇動了幾動卻沒能說出話來。

溫雲岫試着掙了一下,竟然沒費什麽力氣就掙脫了女子的手,她本該趁着紅衣女子發愣趕緊逃離,只是她看着紅衣女子悲喜莫辨的神情覺着此事背後絕對另有隐情,便試探着問道:“你想說什麽?”

紅衣女子沉默許久,終于向着溫雲岫跪了下來,聲音中竟然帶了些哽咽,她緩緩地說道:“數百年了,我的期望變成了絕望,卻沒想到如今竟還有再見到您的一天……”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一把劍便從她的胸口貫穿而出。

溫雲岫詫異地擡頭,對上了搖光複雜的眼神。

紅衣女子仿佛沒有感知到疼痛一樣,她也并未回頭去看搖光,而是定定地看着溫雲岫,艱難地說道:“妖界也……也已經變了天……您要……多加小心啊……”

她只來得及說完這句話,便倒在了地上。

溫雲岫擡眼問搖光:“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最近迷上了做封面,所以下午給這篇文做了個新的封面_(:з」∠)_

然而沒有可以商用的底圖,做起來十分難受,我要去抽着跟我一樣懶癌的基友給我畫底圖了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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