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風雨

快馬加鞭,下午就到了南郊。

馬停在了莊子的門口,蘇培盛跟在胤禛的身後,爺站在這已經停了好一會了,那架勢也不知是進去還是不進去。

又等了好一會之後,眼瞧着這天兒都快要黑了,城門都要關了。

蘇培盛還是上前,低聲開口提醒:“爺,您看,時候不早了。”

胤禛才像是突然清醒過來,拿着鞭子的手往身後一抽,蘇培盛見狀趕緊跟了上去,兩人的馬停在了院子門口。

面前的大門比起貝勒府,差的不止一星半點,紅色的大門上因為經過風吹日曬,有的地方已經脫了漆,顯得簡陋不堪。

胤禛的眼睛落在門上,好一會才移開,随後轉頭往蘇培盛那看過去,跟了胤禛這麽久,蘇培盛自然知道爺的意思。

立馬從馬上跳下去,走到大門前扣起指頭敲門:“來人,開門,開門。”

“來啦,誰呀這是?”

沒過一會,門從裏面被人打開,一個老婆子伸出腦袋出來,眼睛先是往蘇培盛那看過去,然後看向他身後的胤禛,猶豫的開口問:“你們是?”

“還不跪下來,參見貝勒爺。”

蘇培盛呵斥,卻看見胤禛從馬上下來,面色帶着怒氣的走了進去,他緊接着趕緊跟上去:爺剛剛還好好的,這又怎麽了。

就這樣一臉怒氣沖沖的走進去,與側福晉還不又得吵起來?“哎,到時候倒黴的定是我們做奴才的。”

佛祖保佑,讓兩個祖宗能和好,他蘇培盛到時候一定會去寺廟還願。

“什麽人?”

兩人走到前廳,就見一渾身肥肉,滿臉油光的男子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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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走兩步突然停住腳步,眼睛先是在胤禛的身上掃了兩眼,後看見他身後的蘇培盛的時候,腿撲通一聲軟的跪了下來。

“奴……奴才,”

“奴才叩見貝勒爺。”他作為一個別莊上的管事,哪有福氣見過貝勒爺這樣的人?

還是以前有機會,遠遠的見過貝勒爺一眼,但是當時爺穿着鬥篷他沒能看清,但是記住了爺邊上的大紅人蘇培盛蘇公公。

他開始就覺得眼熟,沒想到真的是貝勒爺,劉管事覺得他渾身上下的肉都在顫抖着,說話都說不利索。

胤禛看着跪在地上,略過眼神往他那邊看過去,劉管事被貝勒爺突然掃過來的眼神吓的渾身發抖,就聽見他開口:“側福晉在哪?”

“側……側福晉。”

劉管事聽見,額頭上都冒着細汗,頭頂上的目光個太過于瘆人,他擦擦額頭的汗,聲音帶着心虛:“側……側福晉,不太好。”

他只感覺,這句話說完後,爺看過來的眼神更加恐怖了幾分,劉管事上下抖動的幅度了更大了些。

“說,在哪?”

蘇培盛看爺快要怒火中燒的眼睛,推了跪在地上的人一把:“爺問你,還不快說。”

劉管事像是軟在了地上,手指往前方指着:“在……在那。”

胤禛大步走過去,劉管事被人扶起,擦擦額頭上的汗又跟了上去:“爺,爺,爺。”

“不關我的事啊,這側福晉今個去天靈寺上香,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呢,沒想到的是中午人就病倒了。”

“閉嘴。”前面的人轉過頭來,“不想死的話,就去院子裏跪着。”

劉管事被那目光吓的再也不敢說話,直挺挺的就跪在了原地。

胤禛到了宋西樓院子的時候,站在門口好一會,才用力把眼前的門推開。

他放慢聲音走了過去,路過外屋的時候眼睛随意的掃了幾眼,陳舊樸素的桌椅,是好幾年前興起的款式。

楠木雕成的櫥櫃,八寶閣上放着個素白長頸的花瓶,裏面随意的插着兩株梅花。

難怪進來的時候,就聞到一股梅花香。

他又繼續上前了幾步,随着腳步越近,那淡淡的蓮子香更加濃郁了幾分,讓一瞬間的熱血從內到外,一直融入到骨子裏。

他站在原地,深深的吸了一口,就算再不想承認,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念的就是她身上帶着的蓮子香。

他的動靜驚擾到了屋子裏的人,冬芽撩開簾子走了出來。

看見站在原地的胤禛,臉上沒有一點興奮高興的表情,就站在他面前随意的行了個禮:“奴才參見貝勒爺。”

語氣陰陽怪氣的,眼睛都要翻在了天上,吓得在身後的蘇培盛趕忙走上去,拉走她。

冬芽一臉的不滿,但還是被蘇培盛拉了下去。到了外面,蘇培盛一把放開她的手:“你怎麽回事,爺都過來了,你怎麽也不知道看看臉色。”

哪知冬芽一屁股坐在地上,嘀咕的開口:“你以為我們稀罕。”

屋子裏面沒人後,胤禛才走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

繼上次之後,一隔一個多月,這人還是一樣的柔弱,蒼白着臉躺在床上。

他的眼睛從身上轉移到臉上,原本還算圓潤的臉,現在加起來都沒二兩肉,瘦弱的吓人。

“怎麽這麽長時間都沒長一點?”

他走上前,站在床邊,想起今日信的內容,知道她這是因為黑衣人給吓到了。

帶着薄繭的手指湊上前,往床上人的臉上摸過去,輕柔的手指從眉骨往下一直移到嘴唇上。

幹枯的嘴唇,摸着沒有以前那麽柔軟,胤禛的眼睛還是一暗,手指相互摩擦了幾下。

指尖的感覺,好久都沒感受過了,想到這,他的眼睛又落在了宋西樓的眼睛上,閉着的。

于是,彎下腰,輕輕的湊了上去。

輕淺的呼吸,噴到他的臉上,癢癢的,黑沉的眼睛往上看了看,随後毫不猶豫的附上去。

之後,卻猛烈的起身,看着依舊躺在床上沒有表情的人,胤禛往後幾步,走到桌子邊擡手倒了杯茶。

喝了三四杯後,人才算是緩過勁兒。

他看着身下平息下去的腹部,一碰到他自己就克制不住的興奮。

“咚咚咚。”

外面響起敲門聲,胤禛走過去打開門,刻意放低聲音:“什麽事?”

蘇培盛撓着頭,手朝頭頂一指:“爺,這都這會兒了,今晚留在這兒?”

就算現在快馬加鞭,飛過去的話,也怕是趕不上了。果然,他說完後,胤禛點頭:“今晚就歇在這吧。”

“還有,去外面請個大夫來,”

雖然請過大夫,也開了藥,但是現在人都沒醒。胤禛不放心,還是要叫人親自看看才行。

大夫是被人臨時叫過來的,還不知道找他來的是何等的勳貴人家,看着躺在床上的宋西樓開口就有點口無遮攔起來:

“夫人這麽瘦,體質當然不好。”

“瞧瞧這身體,總通沒幾兩肉,現在病倒了鐵定又得瘦一圈,”他摸着胡子指着胤禛又開口:“好吃好喝的,那些補藥別不舍得,這人身體不好好的保養,以後老了麻煩。”

胤禛自他來的時候,就一直黑着臉,但是礙于再給宋西樓看病,才沒發作,但是臉上的表情已經随他說一句便黑上一句。

大夫也看懂了,摸着胡子搖頭總結:“這病啊,就是壓力太大,生生的給逼病的。”

“思慮過重,晚上睡的少,再這樣下去的話,身子就得毀了。”

他一邊說,一邊飛快的在紙上寫着藥方:“那退熱的藥不要再讓她吃了,壓根啊不是這個病。”

“知道了。”

胤禛往前面看着,手背在身後開口:“蘇培盛,送大夫出去。”

***

燭火晃蕩,昏黃的燈火下床上的人左右搖晃着頭,嘴裏呢喃着。

宋西樓腦子昏昏沉沉,眼前都是一片血紅,是她親手拉下弓,帶着寒光的箭頭往那人的身上射過去。

穿透身體,渾身的熱血冒出,噴了她一臉。

“不要。”

她左右的搖晃着腦袋,嘴裏不停開口,她不想的,但是那人舉起刀從地上爬起來,刀鋒對着的是九阿哥。

若是她慢了一步的話,倒在地上的人就是九阿哥了。

“不要。”

“不要——”

她大喊一身,從床上坐了起來,面前的擺設簡陋的讓她過了好一會才緩過勁兒來。

這才想起,她已經安全了,大呼一口氣擦着額頭的汗。

“做夢了?”

低沉的男聲響起,聽不出話裏的含義,但是那帶着冰冷的語氣還是讓宋西樓身子一緊,轉過身去,

窗戶關起,隐約能看到一絲月光。

屋子裏面只點了一截蠟燭,因外太短還随着風在搖晃着,屋子裏面自然是昏黃還帶着黑暗。

一人張開腿,坐在桌子的另外一邊,黑夜裏面看不清面貌,但是渾身上下給人熟悉的感覺,讓宋西樓一眼就認出來。

是胤禛,想到這,放在被子面上的收緊了幾分,手指微微發緊。

在她對面的胤禛自然是看見了,落在她手上好長一會才放開,冷哼了一聲。

“怎麽這麽緊張?”

他原本翹起的腳放下,兩手十字相扣放下胸前:“怎麽,做的什麽夢?”

“還是說——”他身子往前傾,聲音雖然平靜,但卻像是風雨欲來的前兆:“還是說——夢到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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