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黃昏溫柔來臨,桃止仙山上霞光萬道。

桃花環繞的小屋裏,白色紗帳翩飛,不遠處的竹椅上委屈地團着一個面色蒼白眉目如畫的龍人。

他淩亂破碎的衣裳早已被折騰得敞開,線條流暢的白色長尾蜿蜒在地毯上。

微閃的燭光下,他蒼白的容顏、唇畔的鮮血、墨色的長發融成了一副美而妖冶的畫面。

血腥味傳入鼻腔,滴滴答答的血珠順着他滑嫩地肌膚往下淌。

好一個戰損美人。

這幅畫面若放在半日前,牙牙必定是沉迷于龍人美色無法自拔。

但現在,牙牙只覺得難受。

她現在看到龍人,腦袋裏就會記起被他噴一臉血的事。

現在就算是把龍人扒光了,用紅繩系成她喜歡的形狀丢在她面前,她也只能大喊一句——我真的石更不起來啊!

牙牙心中悲痛。

這種感覺就像是褲衩子都飛走了,結果自己不行。

牙牙一邊氣鼓鼓地哼哼,一邊伸手推了推裝死的檀機。

都怪你丫的!

柔軟的指腹觸到他冰涼濕潤的唇瓣,檀機适時地發出一聲痛苦的嘤咛。

這該死的破碎感!

那聲音可真是讓人浮想聯翩。

牙牙手指像被針紮了一般收回來,她把手背到身後藏起來,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又行了。

龍人這幅任人宰割的模樣也順眼起來。

那柔弱的面龐,蒼白的容顏,支離破碎的音調,完全戳中了牙牙不為人知的小興趣。

騷龍龍,還挺會玩勾引的。

可惜這是條小母龍。

牙牙肩膀失落地坍塌下來。

她有點懊惱,她是只小公兔也好呀。

你說她阿娘當初生她的時候,怎麽沒把她生成公的呢?

賊老天,你送來一條小母龍,除了飽飽眼福還能幹啥。

這要是一條小公龍,那除了伺候她日常生活外,還能“幹”。

就在龍牙牙黯然神傷的時候,門口出現了熟悉的聲音。

“他裝的。”

“你別被他騙了。”

白疎漁抱着手站在門口咬牙切齒。

他非常不滿龍牙牙被這條綠茶龍蠱惑,遂生氣道,“龍牙牙,你有點出息行不行,他明明沒事卻裝成要死了的樣子,他就是只綠茶軟飯龍,你看不到嗎?”

個騷東西,挺會裝啊。

笨蛋兔子居然真信了。

白疎漁撐在門框上,目光兇狠地盯着屋子裏的一龍一兔。

依他對這只蠢兔子的了解,接下來十天半月她勢必不會搭理他。

而這條軟飯騷龍必定會趁虛而入。

想到這,白疎漁看向檀機的目光就危險起來。

他嘴角含着冷笑,手搭着門,正準備踏進牙牙的屋子,龍牙牙已經伸出手,手握成拳,一拳打過去,目标是白疎漁的貓腰子。

白疎漁和牙牙掐架掐了幾百年,對于龍牙牙的拳頭熟悉得很。

拳頭剛要落下,他奪門而逃:“你打我,你要為了這條來歷不明的龍打我!他可是撞破了主人的結界,和一團黑氣一起掉下來的,說不定是魔界的間人,我告你,你會後悔的,喵嗷嗷......我錯了,別打別打!!!”

牙牙攆着貓打了三個山頭,才把門給奪回來。

盛夏的晚風吹來,雲霧、野花、綠油油的麥浪一層又一層地翻滾,她一人站在高曠的山頭,銀白色的長發迎風飄揚,紫色的衣裙搖曳惹風吹,如果忽略掉她扛着的大門板,那真是一副高貴又美麗的畫面。

可惜門扇壞了。

修門不得花錢啊?

當時,龍牙牙極其激動,極其憤怒。

她一邊拖着門往回走,一邊對着跑得沒影兒的貓妖大罵:“你有本事就不要回來,回來,老子腰子給你打爛!”

美好的仙女下凡塵畫面應聲而碎。

當時桃止山上的小妖小怪門全都聚集在後山,本該是叽叽喳喳很吵鬧,可此時,大家都感覺自己腰子一緊,具安靜下來,努力把自己縮成不明顯的一團。

笑話,這時候誰敢吱聲啊。

那可是龍牙牙。

全桃止山最受寵最霸道武力值最高的小兔仙,只憑她天生神力這一點,就足以鎮壓山上所有小動物。

在無數動物敬佩、畏懼、向往的目光中,牙牙垂着腦袋,悶悶不樂地拖着自己的門板回家。

她捏着拳頭,對着門檻的位置,幾拳,将門板粗糙地錘回原位。

檀機沒想到自己找了一個這麽猛的飯票。

他後知後覺自己好像上了輛不得了的賊船。

想到這只兔子威脅貓妖的“腰子給打爛”,再一想她看自己的澀氣眼神。

他現在身受重傷,若是她看上自己的美色,要霸王硬上弓——

“嘶......”

“霸王硬上弓”這幾個字剛在檀機腦袋裏浮現,他就滞住,呼吸困難起來。

想他檀機,天生仙蛋,百歲破殼,自幼于深海苦修,修殺弑道,以武證道,一拳一拳打過來,短短四百年就位列龍君之座,威震四海,成年之際,出海歷練,第一次除魔衛道遇上的就是三萬年道行的墜魔大妖,結果落到一只兔子手裏,要靠出賣□□茍活。

而這只兔子可能會對他做的淫邪之事,一種聖潔之軀被玷污的不悅就襲上他的心頭。

他的目光如此直接,龍牙牙察覺有人一直在看自己,舉起的小拳頭停住,她轉回頭,看着房間裏的龍人。

“......”

檀機被她看了個正着,心虛地飄開眼神。

他掩去眼中的冰冷與不悅,收斂氣息,捂着心口。

“你醒了啊。”牙牙見龍人醒了,連忙丢開半破不破的門扇,向他走過來。

她想到自己晚飯還沒着落,關懷地看着他:“好些了嗎?”

好些了就趕緊爬起來做飯去啊!

奈何龍人不懂她的弦外之音,只是沉默地看着她,沒有答話。

牙牙也不急,她拍了拍手,粘在手背上的木屑掉下來。

她在搖椅邊蹲下來,歪着頭看他,兩只長長的兔耳朵在腦後一搖一搖。

龍牙牙大有一副可以等得天荒地老的模樣,一對亮晶晶的大眼望着他眨啊眨:“我看你也是一條正經龍,你也不想白吃白喝吧”

但檀機不知道她的動機是什麽,更不知道她把自己帶回來,只是單純地想給自己找個順眼的小奴隸。

他以為這個色浪狂魔是急不可待,要對他下手了。

說不定是趁他病,要他命,将他采補成一條小龍幹。

良久,在龍牙牙期待的目光中,檀機暗自出手,給了自己腰子一掌。

他忍受着難言的痛感,眼中快速閃過輕蔑一笑。

想不到吧,澀魔淫兔,我不是你可以随便玩弄的男人!

我狠起來,連自己的腰子都敢揍。

剎那間,他唇齒一張,血液緩緩從唇角流下,他用手捂住唇,鮮血浸透玉白的指縫順着長.指流下,凄美又憔悴,一雙明亮的眸子也渙散了些許。

檀機歪在竹椅上,虛弱得好像馬上就要噶了。

看起來更帶感了。

龍牙牙:“......”要命

龍牙牙看着半個身子全是血的龍人,說不出話了。

她當時也不知道在想啥,可能是覺得這條龍好不容易背回來,結果卻死在她屋子裏,那多晦氣。

牙牙慢慢站起來,掏出小帕子,給他擦了把臉,又從乾坤袋裏翻出一粒藥丸塞進他嘴裏。

那枚藥剛塞進他嘴裏,牙牙就後悔了。

她在心頭反複問自己,她只是想要一個伺候自己的小奴隸,沒錯吧?不是給自己找個祖宗來伺候的,是吧?

他都要死了幹嘛還要多此一舉呢?

她手指扒着檀機的嘴唇,妄想撬開他牙齒,将那枚丹藥摳出來。

哪想,那丹藥入口即化,須臾之間便化作一股靈液,浸入檀機五髒六腑,生成磅礴的溫厚的靈力。

大傷在身,滋補太過,檀機當時就吐出一口黑血。

龍牙牙眼淚汪汪地看着他,不是心疼檀機,而是,心疼自己的錢包。

剛剛那枚藥丸,是廣寒宮嫦娥姐姐送她的,據說是二哥所贈。

她怎麽就喂給他吃了呢。

他都要死了,她還被美色蠱惑,稀裏糊塗喂了他一枚仙丹。

早知道就不把他背回來,讓他在外面自生自滅好了。

色迷心竅,遲早要完。

好痛,心真的好痛。

牙牙在這個傷心的地方待不下去了。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就該給檀機一拳,讓他吐出來賠給自己。

她站到開滿桃花的小院子裏,背對着檀機,傷心地抹眼淚。

媽的,虧了!

心疼美人,就是她倒黴的開始。

她唾棄沒毅力的自己。

屋子之內,檀機是半瞌着眸的,自那只兔子給他喂了一枚黑漆麻烏的藥丸,他身上的傷口就停止了流血,就連他剛剛拍的那一掌,傷勢也在逐漸減緩。

檀機輕輕活動了一下尾巴,睜開眼睛往外面看,一眼就看到了背對着他抹淚的龍牙牙。

他看着那傷心難過的背影開始沉默。

他以為,龍牙牙看他傷重的模樣就會歇了對自己的心思,肯定會把他扔出去。

沒想到,她非但沒有扔了他。

還把珍貴的靈丹妙藥喂給他吃了。

她難道對自己還沒死心,必須要讓她親眼目睹他那個不行了才肯放過他

可她看起來很難過,她都哭了。

她哭,是因為他看起來傷重,看起來快死了?

檀機下意識忽略了剛剛那只想掰開他嘴巴摳丹藥的小手。

他目光凝在她纖細的指.尖上,晶瑩的淚珠在淡淡橘粉色的天空下折射出好看的光。

檀機不自在地将目光別開。

龍母産下蛋後,他是由老爹龍王孵出來的,他長這麽大,其實還沒和姑娘家相處過。

作為一個小處龍,第一次和姑娘家相處,也是第一次看見姑娘家哭,他心裏多少有點慌。

他将目光投在地上,控制不住地往小兔子身上飄。

他假裝不在意地,仿佛只是随意開口:“喂,天要黑了,你要不要進來。”

末了,他又別別扭扭地加了句:“我感覺好多了......多虧了你的丹藥。”

她聽到自己給的丹藥對他有功效,應該開心點吧。

他暫且原諒她之前對自己的大不敬和小心思,畢竟她也救了他,如果接下來的相處中,她能改過自新,老老實實地,那他養好傷後,就不跟她計較,走時再送她一份大禮。

檀機想得很好,但半點不知道牙牙在聽到他說丹藥很有效果時的表情微妙。

晚風卷起落葉,龍牙牙卑微地抽了抽鼻子,捏緊了自己的乾坤袋。

咋功效很好,意思是還想吃

龍牙牙吸了口冷氣,屏住呼吸。

她懂了,這龍把她當傻逼。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跟這坑逼談談。

牙牙深吸了一口氣,捏着拳頭,背着一身燦爛的晚霞,在檀機期待又別扭的餘光中走進屋子裏。

她看着半靠在搖椅上的龍人,閉上眼睛心頭默念,他是小母龍,他是小母龍。

半晌,她心滿意足地睜開眼,看着戰損半衤果美人龍:“你別猖狂!”

“......?”

牙牙龇着白生生的小牙,威脅道:“我知道你在打什麽鬼主意,我告你,你盡管用美□□惑我,騙我感情可以,但是騙我財産不行!”

她必須讓他知道,像他這樣的小美人,她可以有很多個,但是她的天材地寶實在沒幾個。

如果他們有結果,除非他變性加倒貼。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