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這是伏黑父子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氣氛有點尴尬,兩人看起來像是不太熟的樣子。
津美紀左看看右看看,緊張的搓手手,瘋狂運轉自己的小腦袋瓜,思考着如何活躍氣氛。
但……
溫暖的室內都快被奇怪的氛圍凍結了,也完全找不到任何話題。
畢竟……不要為難一個還在上小學的孩子啊,不合格的大人們!
而就在三人相對而坐,沉默而窒息的時候,從五條家無聊的宴會逃出來,拎着一袋子甜品的五條悟回來了。
白發六眼與其說不會,不如說懶得看氣氛,大大咧咧的推門進來坐在沙發上,雙手搭着沙發靠背:“哦,惠,你的死鬼老爹終于回來了啊。”
惠:……
是呢,不僅死鬼老爹回來了,死鬼幹爹也回來了呢。
伏黑惠一臉冷漠的左看看伏黑甚爾,右看看五條悟。
來加入這個家的五條悟迅速讓屋內的氛圍變得熱鬧了起來,無論這份熱鬧是否和平。
緊張的津美紀微微松了口氣,總而言之,五條先生是個好人啊。
另一邊的時雨和亂步站在吉村家的門口竊竊私語。
亂步:“那個人真的很嚴肅嗎?”
時雨:“是的是的,和福澤先生不同,是個從內到外古板到可以直接搬上大河劇的那種類型。”
Advertisement
亂步:“诶——亂步大人讨厭那種類型。”
時雨:“其實我也不太喜歡呢,但留一個空巢老人自己過年,太可憐了不是嗎。”
因為感受到門口有人而過來的吉村:……
變異!絕對是基因變異!!
雖然年逾古稀,但身體仍舊很健康的吉村老爺子猛地拉開大門,扳着那張和亂步想象中一模一樣的臉:“背後說別人壞壞,你們兩個的父母到底是怎麽教導你們的!”
明明是光明正大的說。
時雨和亂步的思想達成一致,但看着吉村那張棺材臉默默閉嘴,邁進古板庭院高大的門檻。
原本一個人略微有些清冷的宅子,在增加了兩個人後迅速熱鬧并顯得有些擁擠了起來。
時雨和亂步在吉村憤怒的聲音中吃完了晚飯,并在吉村坐沒坐相的訓斥中縮在被爐裏,剝着橘子看電視。
面對二人的不為所動,吉村的血壓飙升,随着外面的天色越來越黑,被爐裏的兩個人眼皮也越來越沉,終于在天空飄落第一片雪花時閉上了眼。
如果是三十歲的吉村,一定會把睡在被爐裏的兩個人罵醒,然後趕去房間裏。
但現在是六十歲的吉村,所以他只能飚着自己的血壓,從房間裏拿出枕頭,板着臉,仿佛這樣時雨和亂步就能看到他的憤怒一樣,動作輕柔的将枕頭塞進兩個呼呼大睡的人頭下。
自己繼續守夜,守着守着眼皮同樣發沉,板正的老人終于堕/落的也躺在被爐中睡了過去、
大約11點的時候天空飄落的雪花逐漸變大,成了撲簌簌的大雪,很快就将整個世界渲染成一片雪白,夜色降臨,厚厚的雪層反射着月亮的銀白,家家戶戶昏黃的燈光透過窗戶照射到外面,又讓那清冷的街道顯現出一絲溫暖。
介于伏黑甚爾那張臉長的就不像是會做飯的樣子,惠和津美紀年齡又太小,所以五條悟難得主動攬下了做飯的工作,在伏黑甚爾懷疑的眼神中洗菜切菜下鍋,動作流暢順滑,讓人忍不住意外于大少爺竟然還點亮了這種技能。
因為有兩個小孩子,再加上五條悟一杯倒,伏黑甚爾喝不醉的固有設定,總之最後四個人面前擺放了四杯可樂。
今年一起跨年的對象有點奇怪,伏黑甚爾問道:“這種時候家主不在家裏沒關系?”
五條悟滿意的看着桌子上的成品:“無所謂,反正家裏那群人啰啰嗦嗦的好煩人,哪裏有惠和津美紀可愛。”
“啊,惠要不要試試這個?”
五條悟舉着一管芥末在伏黑惠的碗裏來回試探,伏黑惠一臉冷漠的端起自己的碗,用行動表示拒絕。
兩個人在飯桌上吵吵鬧鬧,感受到旁邊的視線,惠扭頭看過去:“怎麽了?”
“不,沒什麽。”
甚爾收回視線看向餐桌上五條大少爺親情提供的跨年飯,随後突然擡起胳膊,大手搭上惠海膽一樣亂翹的腦袋使勁揉了揉,讓本就炸毛的頭發炸的更嚴重了一些。
家裏的大人沒有一個靠譜的!
惠放下手裏的碗,一臉不滿的擡手整理自己的頭發:“不要突然揉我的頭發!”
津美紀坐在對面笑眯眯的開口:“惠明明很高興,雖然不說,但惠偶爾也會很想念甚爾先生呢。”
“津美紀!!我才沒有!!”
海膽頭小學生一臉的惱羞成怒。
伏黑甚爾難得沒有趁此機會調侃兒子,反倒就着電視中的背景音開始認真吃飯。
惠悄悄瞥了一眼身邊的甚爾。
一直握緊武器的手拿起筷子,手心裏還殘留小孩子柔軟頭發的觸感。
這讓他突然想起了一些如今已經很久遠的記憶。
閑院時雨剛出生那會伏黑甚爾還姓禪院,對方也降生在這麽一個大雪的夜裏,加茂先生緊張的站在冰冷的走廊裏,直至聽到一聲啼哭才終于松了口氣。
疲憊的閑院夫人睡了過去,尚且還沒脫離小猴子樣的時雨胡亂蹬腿,加茂先生蹲在醫院的走廊裏跟甚爾煲了長達一小時的電話粥。
大晚上被吵醒的甚爾怨氣滿滿,坐在回廊下一邊欣賞外面的雪景,一邊聽着電話那頭初為人父的加茂先生又哭又笑,語無倫次的說着自己激動的心情。
雖然加茂先生一直是個情緒比較豐富的人,但甚爾還是不太能理解他那過于激動的心情。
後來伏黑惠也出生在一個差不多的日子,天氣寒冷,雖然沒有下雪,但天空卻陰沉沉的,在聽到嬰兒啼哭的那一刻,伏黑甚爾也下意識松了口氣。
他看着皺巴巴醜兮兮的小嬰兒,突然覺得當初加茂先生的心情也不是那麽難以理解了。
他帶着一絲別扭的心态堅決不做加茂先生那樣,擾人清夢的家夥。
但當妻子和孩子一起睡下,病房的燈光關閉,走廊上也只剩昏暗的小夜燈,伏黑甚爾盯着病床上的兩個人,突然發現一切事情都是有道理的。
于是他走到醫院的走廊上撥通了加茂先生的電話,但一向情緒不顯的他卻不知道說什麽。
加茂先生善解人意的幫伏黑甚爾宣洩了內心的激動。
然而第二天一早,閑院夫婦大包小包的來到醫院,給新手夫妻送了不少嬰兒用品與産後恢複的注意事項。
那一刻伏黑甚爾産生了他只是個普通人的錯覺。
曾經二十幾年的禪院生活只是幻影,他正在接受平庸的幸福。
但閑院夫婦有關照顧嬰兒的小妙招,以及産後恢複要注意的二三事最終還是沒有講完。
伏黑夫婦也理所當然的沒有學習到結束。
但剛才在摸到伏黑惠脆弱又柔軟的頭發時,恍惚間他似乎又想起了很久之前的那種心情。
晚飯結束後本來要熬夜守歲,但伏黑惠終于扛不住一天的鬧騰,靠在沙發上就睡着了。
甚爾走過去輕松抱起,将兒子放回房間裏,在他起身準備離開時,小小的手掌抓住了他的衣角。
屬于小孩子的脆弱,柔軟的手掌,輕輕拉住他的衣角,卻比這世上任何咒術與咒具都要好用,輕松束縛住了天與暴君。
伏黑甚爾停下腳步,再次擡手,這次和剛才略微有點搗亂的意味不同,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輕輕拍着伏黑惠的後背,就像當初伏黑娜娜還在世時,輕哄兒子睡覺時的動作一樣。
最終伏黑甚爾一起躺在了床上,高大的男人略顯委屈的側身縮在兒童床上,熟睡的伏黑惠縮成小小一團無意識的翻滾,最終滾到男人懷裏後不動了。
房間門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客廳暖黃色的燈光照射進來,在黑暗的屋內形成一道黃色的光芒,随後被人擋了一半。
津美紀和五條悟兩顆腦袋一上一下的盯着,發現屋裏兩個人真的都睡着後悄悄退出去關上門。
五條悟對伏黑甚爾難得的溫情啧啧稱奇,對方給他的印象基本上就是一個莫得感情的殺手。
要不是因為伏黑甚爾的感官實在敏銳,他絕對要拍幾張照片分享給好友。
津美紀笑着看向緊閉的房門:“無論是惠還是甚爾先生,都太不擅長表達感情了,能這樣好好相處真是太好了。”
五條悟眨眨眼看向津美紀。
說起來可能是女孩子成熟的更早的原因?伏黑惠已經是比同齡人更加成熟的存在了,津美紀看起來簡直比伏黑甚爾和五條悟更加成熟。
十多歲的孩子可是被親生母親當做拖油瓶徹底抛棄了,卻從沒表現出怨恨的樣子,在別人面前要說故作堅強……倒也不算,總是溫柔又包容的樣子。
“既然甚爾被惠占了,津美紀要不要和我一起?撒嬌要抱抱都可以哦,說着,因為在家裏所以從繃帶換成墨鏡的五條悟低頭擡眼來了個wink。”
津美紀一愣,反應過來笑道:“五條先生雖然平時那樣子,結果果然一樣的細心呢。”
“喂喂,什麽叫那個樣子?給我解釋清楚啊。”
“沒關系,我并不寂寞哦。雖然母親離開了,但惠是我弟弟這點不會變,五條先生,還有雖然沒見過面的閑院小姐,總之,大家對我的善意和關心我都能感受得到,所以不會覺得寂寞哦。”
盡管身世說起來就透露着一股男默女淚的凄慘,但比起悲傷,津美紀更喜歡感受五條悟在将她和惠接過來後,不正經下透露的一點關心,喜歡時雨讓人送來的恰到好處的,她和惠這個年齡最喜歡的東西,喜歡弟弟一臉成熟的對她表達的關心。
惠曾說希望津美紀得到幸福。
而現在的津美紀也并沒有覺得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