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新居
新居
“冕貴，裏面請。”穿着夾克衫，頭帶牛皮帽的商人看着池歲雲一手拍在桌上的那顆珍珠，眼睛都發直了。
該死，差點就怠慢了一位貴客。
傑西在精靈小鎮上工作了大半輩子，也很少能見到幾個一上來就掏珠子的人。要知道，一顆這樣品質的珍珠，別說是貴客要求的一套房子，就算是買下一套莊園，也綽綽有餘了。
在他身後，小海撒扒拉着池歲雲的領口，探出一顆頭來，氣鼓鼓地說：“這個人剛剛還罵我們窮鬼，阿雲，罵他！”
“別意氣用事。”池歲雲趁機薅了一把他柔軟的黑發，又笑了笑哄他，“我們人魚一族的皇子怎麽會是窮鬼？這顆你看不上眼的珍珠，在陸地上就成了罕見的寶物。”
“真的？！”海撒将信将疑，想了想還是不解氣，“那你別給，扔大街上也不給他。”
.......這厮真是記仇。不好惹不好惹。
伴君如伴虎，盡管這君現在手無縛雞之力，池歲雲也感到一陣辛酸。
想到上個世界夏天有哥哥做的冰鎮酸梅汁兒，冬天有哥哥給自己暖被窩，這小日子過得美滋滋的。現在卻要當這家夥的“随行護衛”加“受氣包”，真是一個天堂一個地獄......
“行啊，”池歲雲咬牙切齒地擠出一絲笑，好言好語地說，“看來殿下是鐵了心選擇過風餐露宿、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的生活了，那小的就不費心挑選又大又漂亮的房子了。”
他故意把“又大又漂亮”這幾個字說得很重，語調誇張到千回百轉，就是為了讓海撒認識到丢掉珍珠的後果。果然，小海撒一聽他這話，立馬就丢盔棄甲，操着一口奶音慌忙說：“不行不行！”
說完又想起自己威嚴的形象不能崩，就擰起眉，叉着腰，奶兇奶兇地呵斥：“池歲雲，你要是敢讓本殿下沒地方住，我......我就罰你！”
什麽啊，完全沒有半點威懾力嘛。
池歲雲偷偷抿着唇笑了笑，沒再說些其他的話招惹他。
視線中，走在前面引路的傑西自顧自撓了撓頭，喃喃低語：“剛剛，怎麽好像有聲音？”四處打量了一圈也沒有發現異常，“佩洛尼買的殺鼠藥不管用啊......等會兒得讓她去再買一盒。”
池歲雲默不作聲地看了眼自己的胸口處，小海撒早就自覺鑽了進去，但沒藏好，還露出一個尾巴尖尖。
哼哼，總算被他逮到機會了。
池歲雲“duang”的一戳，小海撒的尾巴劇烈一顫，眨眼間就縮了進去。
此時，傑西也停下了腳步。
“冕貴請坐。”他扶了扶黑框眼鏡，細聲細語地問，“您是想購置什麽樣的房子？離集市近還是遠？房子需要大還是小？嗐，我這兒房源多，包冕貴您找到滿意的，盡管開口提要求就是。”
池歲雲喝了口茶，問：“包滿意？”
“是！不滿意的話，我把這間店送給您都沒問題。”傑西點頭哈腰地說，額頭上已經有些冷汗了。偏偏面前的這個貴人不說話，讓他忽然沒有了底氣，生怕一個不小心把人趕跑了，錯失“一顆大珍珠”。
但池歲雲顧不上傑西的膽戰心驚。他不說話，純屬是因為海撒正貼着自己的胸口“搗亂”。
從剛才傑西提到“挑選房子”的那刻起，這小崽崽就開始拿尾巴騷擾他，那光滑卻又有些銳利的鱗片輕飄飄地掃過他前胸那一處敏感的肌膚，有些發癢，也有種特別的，全身過電般的感覺。池歲雲不用想都知道，那裏一定已經泛起了薄紅和輕微的雞皮疙瘩。
嘶，就欺負他沒脾氣是麽！
池歲雲還能不知道海撒那點小心思？無非就是髒的不要、差的不要、亂的不要、小的也不要呗。
挑挑揀揀的.......金貴的皇子殿下，真難伺候。
“其實要求不高。”池歲雲這回沒理會海撒的小動作，只說，“第一，房子靠海，第二，浴室要夠大，除了淋浴區、洗手臺這些必要的之外，空出的地方，要能塞下一張兩米大床。”
如果海撒恢複了正常的體型，也只有這樣大的浴缸才能裝得下他了。而靠海，則是因為擔心人魚脫水。萬一哪天他起夜，撈到了一條暈過去的小人魚，不開玩笑，如果真有那個時候，池歲雲恐怕只能提着自己的頭去人魚族裏請罪了。
“好的冕貴......”傑西笑着，幾乎是想也沒想，就把這事兒應下了，結果話說到一半，又突然覺得不對勁，這才慢半拍地回憶起自己這位貴客都說了些什麽，吓得瞬間沒了聲。
“......您別說笑了，”他讪讪改口，“看您應該是一個人住，怎麽會用得上這麽大的浴室呢？總不能真搬張床住在裏面吧？”
池歲雲默默想：老板，你接近真相了。
但他到底是不能把事情抖出去，只能犧牲自己的純潔，壓低了聲音說：“其實，我有一個對象。”
傑西：“？”那和這件事情有什麽關系。
池歲雲滿頭黑線地提點：“他喜歡浴室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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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小鎮和海倫娜不同，這裏民風開放，對外來者也很友好。
挑好了房子，傑西表示他今晚就可以入住。一路上，集市烤面包的奶香、紅薯蒸騰的熱氣似乎能驅散冬天的寒冷。
“林西，又來買面包了？”
“哈哈——您做的好吃嘛，妹妹可是每天都催着我來買呢。”
馬車裏，海撒被這香味激得動了動喉結，又悄咪咪地冒了個腦袋出來，一只手巴拉着池歲雲的衣領，綠寶石一般的眼眸正巴巴地張望着窗外的那個面包小攤。
“阿雲。”他拽了拽池歲雲，說，“想吃。”
其實別說是海撒了，就沖着那面包表面烤得焦黃酥脆的賣相，池歲雲都忍不住喊餓。
這樣想着，他先讓車夫停了下來，就帶着海撒下了車，來到小攤前。
賣面包的是個年邁的精靈。長着精靈族特有的尖耳，和一對透明淺綠的翅膀，笑起來很是慈祥。她見着池歲雲迎面向自己的攤位走來，便很熱情地招呼：“早安，祝您擁有美好的一天。”
“謝謝。”池歲雲笑了笑：“今天一定會像您的面包一樣香甜。”
說完，他從腰間的錢袋裏掏了點剛才傑西找給自己的通幣，遞給她：“買四個吧。”
海撒現在估計也吃不了多少，剩下的他自己留着吃。
老板收了錢，也很麻溜地包好了四個面包，正準備遞給池歲雲時，一只灰撲撲的小手搶先抓住了紙袋子。
“诶？”老板驚呼出聲，對着那只手的主人說，“面包是這位客人買下的，您是哪位？”
池歲雲也看向這位不速之客。是一個孩童，但卻不是精靈族人，一頭淺灰色的長發亂糟糟的，遮住了他半張的臉，衣服和褲子也破了好幾處，更誇張的是，他的鞋底都穿破了，腳上有好多磨破的血口子，也不知道是跋涉了多久才來到精靈小鎮的。
看着還怪可憐的。想必也是因為肚子太餓又身無分文，才會做出現在的舉動來。
“算了。”池歲雲嘆了口氣，說：“剛才的這袋就送給這位小先生，我再買四個。”
這話說出口，窩在他懷裏的那個倒不樂意了，又開始瘋狂動手動尾表示抗議。池歲雲實在忍不住，趁着沒人注意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地隔着衣料摸了一把海撒的逆鱗。
果然，那人就乖乖停下了掙動，通紅着臉蜷在一起裝雕像了。
“謝......謝謝。”另一邊，流浪男孩把那一袋熱乎的面包抱在自己的胸前，低着頭怯生生地說，“我叫塞廉，可以......可以.......”
這人不會是個小結巴吧？池歲雲暗想。
結果下一秒，塞廉忽然紅着脖子根，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喊：“大哥哥，可以帶我回家麽？”
池歲雲：“......”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也就是在前幾十分鐘，才剛剛買下了一個房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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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傑西那裏買的房子雖然靠海，離集市卻并不算遠，徒步起來也就差不多十幾二十分鐘的路程。
海水碧藍，清澈的浪花一陣一陣地拍打着金色的沙灘，一個小小的莊園就坐落在海岸邊，傑西告訴池歲雲，莊園裏還有片田，是跟着房子一起打包售出的，以後也不用再交田稅了。
“很漂亮。”池歲雲從馬車上下來，深吸了口氣，低下頭看了看也已經迫不及待爬了出來的海撒，笑着捏了把他軟乎乎的臉，輕聲問，“你也覺得，是不是？”
海撒傲嬌地昂起了小臉：“還行吧。”
口是心非。
第一天入住，就算家具是現成的，也還有許多地方需要打掃，等會兒就先把地拖一下，然後再......
“大哥哥。”一道聲音從池歲雲的背後猝不及防地響起，直接打斷了他的思緒。
這聲音......卧槽？那個小男孩什麽時候跟過來的？
還不待他做出反應，塞廉就走到了池歲雲的面前，指着他懷裏的海撒，歪着頭問：“大哥哥，你既然撿了他回家，為什麽不能收留我？”
海撒面色鐵青。
還從來、沒有人、對本殿下這麽不敬！
他咬着牙，魚尾也因為憤怒高高翹起：“你說誰是撿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