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真相
真相
在沒親眼見到之前，池歲雲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片深不可測的海域裏真的有一片栀子花田。
花田上方籠着一層泛着幽藍色的光罩，應該是為了栀子花的生存環境而用靈力設下的。潔白的花瓣聖潔美好，這偌大的花田，竟然找不出一朵開敗的花，全部都是盛放的模樣，證明它們的主人平時沒少下功夫。
池歲雲偏頭，看向乖乖趴在自己肩上的海撒，半信半疑地問：“這真的是你種的？你也喜歡栀子花？”
真不怪他懷疑，畢竟某位冷酷霸道的人魚皇子站在花田前，松土澆花的畫面，實在是難以想象。
“不算喜歡。”小海撒動了動，把自己軟乎乎的身體整個埋進了池歲雲的頸窩，然後舒服地翹起了尾巴尖。
那池歲雲可就更好奇了：“不喜歡為什麽還種這麽多。”
他不太相信這種巧合。人魚生活在海水裏，能喜歡陸地上的鮮花，這種可能性有多大？更何況偏偏還是池歲雲喜歡的栀子花。
本來波維爾送了花來，池歲雲幾乎都要确定江策就是他了。但海撒也種，還種了一園子的栀子.......就算他自稱不喜歡這花，也讓池歲雲産生了一絲的動搖。
一絲系統出錯，海撒也有可能是江策的動搖。
“不告訴你。”海撒哼唧了一句，別扭地轉過頭去，擺出一副拒絕回答的樣子。
行吧。人家不想說，他還不願意聽了呢。
花香撲鼻，池歲雲索性在花叢間躺了下去，正準備合上眼睛小睡一會兒，衣料摩擦過花枝的細微聲響卻傳進了他的耳朵。
“自從殿下被廢了太子，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一道女聲說，“以前這片花田都是殿下親力親為，現在要不是我們每天打理，估計早就枯死了。”
“要我看，還打理什麽？”另一個聲音對同伴的那句話嗤之以鼻，“費這些精力，還不如去投靠波維爾殿下，也少受點冤枉氣，說咱們跟在一個廢材手底下辦事。”
“啊？不好吧。海撒殿下畢竟救過我們的命，不然當初在淵底，我們就該餓死了。”
“.......反正要跟你跟，我是待不下去了。實話和你說吧，前陣子我弟弟生病，我去找族裏的醫官，結果呢？他們一看我身上戴着海撒殿下的腰牌，當即不樂意了，叫我快滾。最後還是波維爾殿下得知了原由，親自找醫官來治療，我弟弟的病情才好轉起來。”
人魚一族向來尊卑分明，等級嚴格。說話的這兩人作為下等的奴仆，主人不得勢，難免被欺負。這會兒想要“跳槽”也是正常的。
剛才一路過來，池歲雲都沒見到幾個下人，當時還覺得奇怪呢。現在想想，估計大部分的人魚都被波維爾“挖了牆角”，加上現在的這兩個，剩下的應該屈指可數了。
唉，好歹也是堂堂的皇子，怎麽混成這種落魄的模樣。
海撒本人倒是無所謂，還在專心吐着泡泡，吐出來一個，戳破，再吐出來一個，再戳破......
變小了之後，他就像是卸去了人前的所有僞裝，喜歡的和不喜歡的，想做的和不想做的，全部随心所欲地暴露在池歲雲面前。很任性也很幼稚，但池歲雲能感覺的到，現在的海撒，是真正的發自內心的快樂。
池歲雲忍不住笑了笑，輕聲打趣道：“海撒殿下，請問您是魚麽？還會吐泡泡呢。”
海撒冷着一張俊俏的小臉，反問：“我不就是魚？”
好吧，是他忘了。人魚也是魚。
“你不生氣？”池歲雲指的是這兩個要去投奔波維爾的人魚，她們并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和打算已經被海撒聽了個徹底。
“随便他們。”海撒翻了個滾，不太在意地說，“波維爾蓄謀已久，處心積慮地想奪走太子一位。雖然現在已經到手，卻仍舊心存忌憚，想方設法地架空我的權勢，也巴不得所有人都離開我身邊。”
“萬一人家是真心想幫這人救她弟弟呢？”池歲雲問，“你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吧。”
聞言，海撒停下了動作，幽幽地看了池歲雲片刻，才不太爽地哼了一聲，說：“你要這麽想就這麽想吧，反正我在你眼裏應該不是什麽好人。”說完這句話，他就順着池歲雲半敞的衣領鑽了進去，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着，無論池歲雲說什麽，他也不再吱聲。
生什麽悶氣。
他什麽時候說過自己覺得他不像好人了？好吧，雖然一開始他的确是這麽想的來着.......
不過話說回來，他一進入這個世界，海撒就已經不是太子了，但是什麽原因導致的卻一概不知。剛才聽到海撒說波維爾是“處心積慮”，才想到事情可能并不如他所想的這樣簡單。
回頭向阿多斯問問吧。
至于這個生悶氣的.......就讓他氣着！才不哄呢。
幾分鐘後，池歲雲從懷裏掏出一只正閉着眼熟睡的海撒。
默默拿了一條随身攜帶的小毯子蓋在了他身上。
嗯，真香。
他指的是，人魚小崽子真香。
“啪嗒。”海撒翻了個身，被子就被他卷到了身下，漂亮的魚尾壓在上面，整個姿勢就跟抱着一個大型玩偶似的。
池歲雲覺得自己拳頭硬了。
這距離他把被子剛鋪好才過去了多久？有一分鐘麽？沒有！
不過之前看話本的時候聽說過一個說法。據說這種睡覺姿勢的人是因為缺乏安全感。難道海撒也是？
正這樣想着，枕在他腿上的崽崽忽然悶哼了一下，池歲雲連忙去看，只見海撒眉頭一擰，尾巴不安分地掙動了幾下。
夢魇了？
池歲雲輕聲哄他：“沒事沒事，我在這兒呢昂。”
過了幾秒，海撒的動作平靜了下去。
“別走。”他呓語呢喃，“所有人都可以走，唯獨，想把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只有我麽？”
“doma niya habi”
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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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原路折返回房中。
阿多斯已經站在門外了，一見面就問：“殿下呢......？”
池歲雲攤開右手的掌心，小聲說：“他睡着，小點聲。”
“噢。”
“對了，問你點兒事。”池歲雲想起自己之前對海撒太子被廢的困惑，直言問道。
但阿多斯顯然有些回避這個問腿，他眼神閃躲了幾下，最後還是沒瞞着，坦言道：“我們人魚滿百歲就能幻化出人類的雙腿，這不僅是人魚成熟期的表現，也是代表人魚靈力強弱的标志。”
“越早化出雙腿的人魚，靈力也會越強。即使出生卑賤，最終也會成為族裏的佼佼者。”阿多斯垂着眼，接着說道，“但殿下如今已經百歲有餘，仍舊化不出雙腿，不僅如此還靈力低微。相反波維爾在六十歲那年就幻出了雙腿，所以......”
池歲雲了然：“所以你們人魚的王就選擇放棄海撒了？”
“本來也不至于。”阿多斯搖了搖頭，“只是最近龍族進犯，來勢洶洶，族裏折損了好多長老都無法阻止這場戰争。波維爾請纓出戰，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僅用一天的時間就使對方退回了屬地，而且傷亡輕微。經過這件事之後，長老們就對殿下越發不滿，反而要扶持波維爾上位了。”
原來是這樣。
所有的事似乎都指向波維爾比海撒更能勝任太子一位。
可不知是否受了海撒之前那些話的影響，他總感覺，這件事情的背後有很多蹊跷。
池歲雲蹙了蹙眉，只問：“那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海撒化出雙腿？”
阿多斯目光閃爍，沉默了片刻，突然挑了挑眉，說：“要不......你把你的腿送給殿下？”
這是要嘎了他腿的意思麽？
開什麽玩笑？
他自己沒有腿麽？
oh莫，好像.......還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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雛鳥并非天生就學會飛翔。池歲雲聽過一個故事，在小鳥學習飛行的年紀，鳥媽媽會讓小鳥在懸崖上試飛。只有在一次次試飛中失敗了爬起，稚嫩的鳥兒才會蛻變成雄鷹，展翅飛翔。
“你打算用這個方法？在殿下身上？”阿多斯還是第一次聽這個故事，有些顧慮地問，“确定靠譜麽？”
“死馬當活馬醫喽。”池歲雲聳了聳肩，正拿着叉子享受着阿多斯親手做的“大餐”，“去陸地上看看，說不定就有奇效。”
“可是.......”
“我覺得可行。”海撒垂着眼，打斷了阿多斯的質疑，“你知道的，阿多斯。族裏的表面太平持續不了太久，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我知道殿下，”阿多斯恭敬地回應，飛速地看了池歲雲一眼，低聲說，“可這人不可信，之前他巴不得逃離這裏去找波維爾，萬一他對您做出什麽不利的事.......”
海撒笑了笑，卻語氣堅定地說：“他不會。”
他不會。
池歲雲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短短幾天，自己已經不再急着去找波維爾，反而接受了為期一個月的“照顧海撒”的任務。
現在，更是要帶着他上岸尋求“治療”的辦法了。
唉，果然是美色，不，“萌色”當前，拒絕不了啊。
算了算了。也就一個月的時間，既然答應了，就幹脆奉陪到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