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你賺的錢是不是有點太少了?怎麽就只夠你和你奶奶的生活費?”劉華青也是向阮南周圍住房的鄰居們了解過情況,知道他打着兩份工,因此聽說他沒有錢了,難免會質問,“不是我說,你以前沒本事存下來錢,那是因為你是高中生,賺錢的機會不多。所以你沒錢,那也就算了,我并沒有怪過你。但是現在不同了啊,你如今都上大學了,按理來說,去給別人做家教,賺得錢雖然不多,但也不會少到你一分都沒有吧?你不是課餘時間也在奶茶店做兼職嗎?你都打着兩份工了,為什麽還沒有多餘的存款?”

阮南震驚于她的厚顏無恥,怎麽會有一個當媽的能問出這般不要臉的話!

哦,記起來了,劉華青不是他媽。

他算是知道劉華青身無分文的時候是靠什麽活下來了。

不出意外的話,定然是靠那比城牆還要厚,還要結實的臉皮。

“劉華青,你說這些話之前能先看看你自己是什麽樣嗎?我雖然算不得好,但是最起碼還輪不到你來說。我賺的錢是少,可是至少能養活我和奶奶兩個人。但你呢?你不僅不能把自己養活,你還在奢求別人養活你。我常常疑惑,你一個連自我生存能力都成問題的人,是怎麽敢指責別人的。”

況且,阮南上大學除了寒暑假打工能賺到不少錢外,其他時間基本不能賺到錢。因為他的課餘時間實在太少,只能偶爾去校外的奶茶店打工。

而奶茶店招工的底薪一般都很低,又因為他每天能去的時間很有限,因此壓根不能拿到太多錢。

阮南那些錢,零零散散湊起來,也就夠他自己每個月的生活費。

不過,他也的确沒有對劉華青說實話。

阮南賺的錢少是事實,但這些年省吃儉用下來,他身上其實還是存了一些錢的。

不多不少,剛好兩萬塊錢。

但這錢是絕不可能拿給劉華青去賭博的。

他總要餘點錢來以備不時之需。

況且照着劉華青那賭瘾,這點錢,還不夠她在賭桌上待夠一個小時。

不到萬不得已的處境,阮南都不會把自己那壓箱底的救命錢拿出來。

劉華青也不是傻子,當然不會相信他會對自己說真話。

她之所以願意站在這裏跟阮南扯東扯西,不過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罷了。她這些年欠的錢委實有點多,根本不是阮南這臭小子能還起的。

所以她壓根沒指望過阮南能給她錢。

幸好賭場裏有朋友給她介紹了一條黑色鏈,不然她還真不知道怎麽把賭債還完。

劉華青感慨道,阮南啊阮南,虧得當時沒有把你弄死,不然現在誰來給我填補這破天的窟窿債。

這時候有人給她發了短信過來。

趙東:我人已經在巷子裏面等着了,你趕快把人弄進來。

正是一直催她還債的東哥。

劉華青放下一口氣,終于不用跟這小兔崽子繼續聊天了。

劉華青:東哥,你帶的人夠多嗎?這小子打架挺厲害的,我怕你們按不住他。

趙東:夠了。剛從另一邊辦完事回來,車上有七八個人。他就一個學生,能有多會打?行了,趕緊把人喊進來。

劉華青也想快點把事情弄完,好繼續回去賭: “好了,算我錯了,不該跟你一個學生要錢的。走,阮南,咱們去裏面吃碗面就各奔東西吧。”

阮南将信将疑地瞅她一眼,劉華青這女人還會認錯?他擡起腳的速度都遲疑了,走了兩步,卻越想越不對勁,因而在聽到後面劉華青的腳步聲時,徹底停了下來。

他先是望了眼前面安安靜靜的拐角處,随後又側過臉道,“劉華青,你說吃碗面就散,這話,你自己信不信。”

“信什麽,不就吃一碗面散了而已,你用的着疑神疑鬼嗎?”劉華青平生說的最多的話就是謊言,因此被質疑時一點都不慌,她還就不信阮南能猜到她要幹什麽了,“你難不成還以為我願意跟你待着耗時間?實話跟你說,你不待見我,我也不待見你。咱們吃了面,全了這母子情分後,便路歸路,橋歸橋,從此之後,誰也不打擾誰。你還幹站着幹什麽?你到底要不要走?不走的話我又上樓去找你奶奶聊天了?”

阮南轉過頭繼續走。

劉華青見狀,徹底如了意,當下心情便異常怡悅。

只覺得這麽些年來,阮南還是一絲一毫的長進都沒有,拿捏他簡直易如反掌。

看嘛,阮南。

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弱點,也沒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你的想法。

這世上還有誰可以如我一般,僅僅用一兩句話,便可以将你的疑心打斷。

認命吧,你這輩子注定只能被我玩弄于手掌心裏。

正當她這樣想着的時候,走到一個拐角處的阮南,突然毫無預兆地頓了下,回頭望她一眼,然後收回即将走出去的步伐,“劉華青,你從來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但凡一碗面能讓你走,你都不會出現在這裏。”

一個向來貪心的人,一碗家常小面,如何能夠填的滿她的胃口。

劉華青蹙眉。

阮南的疑心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如此之重。

反正也快到東哥的地方了,即使阮南現在起了疑心又如何。

她只要再哄騙一兩句,讓阮南走進拐角處裏面就好了。

到時候阮南即使發現了不對勁,想跑也來不及了。

劉華青思索至此,要開口說話時,卻被猛然出現的變故阻斷。

只見阮南突然毫無預兆地轉身,随即飛一般地往回跑。

從他那到經過劉華青身邊用了僅僅不到十秒。

劉華青下意識伸手抓住他,卻因為太慢,掌心抓了個空。她跟着轉身,對着阮南的背影大聲吼,“阮南,你跑去哪,給我滾回來!”

這道聲音落下沒有多久,等在遠處巷子裏的人察覺到不對,便立刻追着跑了出來。

冒出來的有三個人,體型都是龐大如牛的男人。

其中有兩個都穿着短袖,剩下的一個光着頭,上半身□□着。

他們的手臂上、肩膀上,甚至連臉上都印着紋身。

看起來就很不好惹。

阮南收回目光,接着跑。他看起來絲毫不慌,以至還有心情回她的話,“不跑,難道要站在這裏等你把我賣了數錢嗎?”

一開始聽劉華青說去巷子吃面時,他心裏即感到不對勁。一個平時路過充滿着煙火味的街道,都會捂着鼻子罵罵咧咧三個時辰的人,居然主動要求去一個到處都是沾染着油煙的街頭小巷吃面,還是跟她看一眼都嫌髒的人去。

是個弱智都能看出來不對頭。

要知道劉華青跟阮南待在一起不發瘋都已算是精神正常了,更何況要她安下心來跟他吃一頓飯。

還是一頓平平無奇的面。

但那時阮南也僅僅只是懷疑劉華青精神又開始恍惚了,連跟自己吃飯的想法都能出來了。

他之所以會覺察到不對頭,還是因為從下樓開始到這條巷子裏,大早上的,居然無一人來來往往。

他在這裏住了一年,最是知道這個地方的場景應該是什麽樣的。

一樓外面有拿着草扇下棋的大爺,有圍在一起說着閑話的老奶奶,巷子裏有老楊家的羊肉面館,有老婆婆擺着的涼面攤子,還有李厲兩夫妻共同搞得炒飯店……

這些原本熱熱鬧鬧的景象,從他住進來開始,從未消失過。

而今天,他卻能在空無一人的巷子裏聽見濕衣服落在涼棚上發出來的聲音。

阮南清楚,無論何時何地,這條巷子絕不會空到沒有一個人走動。

他剛才一直在觀察劉華青的神态,發現她看了眼手機後,面部表情明顯變得輕松了許多。

阮南想到了一種可能。

劉華青根本是故意騙他走來這裏的。

種種怪異的現象,讓阮南不得不起疑心。

既然他已經有了猜測,那麽自小生活在劉華青手上的他,完全不介意用生平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劉華青要幹的事。

他懷疑劉華青應該是賭博賭輸了太多錢,沒有能力還的上,便把他給賣了。

畢竟他的命雖然不賺錢,但若是拿去解剖可就不一定了。

阮南雖然廢,可是組起他的器官可不廢。

這要是把他一點點解剖,再把他值錢的器官拿去賣了,一百來萬都是有的。

當然了,劉華青也可能不是要賣他的器官。

但至于她是要将他賣去挖心挖腎,還是賣去幹別的事。

對阮南來說都沒有什麽區別,反正劉華青不會給他賣一個好人家就對了。

阮南最陰暗的想法都想到了,便不可能再繼續走下去。

總之不管是不是要将他賣掉,跑就對了。

而且,比起劉華青單單只是想與他吃一碗面起,他還是更樂意看到劉華青是夥同了人來綁走他。

因為那樣的話,阮南可以借此直接報警,送她進去待個幾個月。

當然了,劉華青是絕對不會願意去牢裏待着的。

那麽她勢必就會逃走,這樣的話,阮南又可以恢複平靜的生活。

至于她能跑幾個月,那就是劉華青自己的造化了。

如果劉華青沒有叫人來,那才是真的讓人愁。

沒有把柄的話,阮南注定鬥不過這個瘋女人。

那麽怎麽把劉華青送離這座城市,會是阮南以後最憂愁的問題。

而劉華青如果一直在這裏糾纏的話,他甚至毫無辦法。

他自己倒是可以直接不讀書了,然後離開這個地方。但是奶奶身體不好,躲來躲去的話,奶奶的身體經不起折騰。

幸好,劉華青果真是有預謀的。

阮南知道哪裏有攝像頭,因此他剛才特意繞了路,讓劉華青的臉被拍下,以防的就是萬一劉華青又要幹什麽缺德事,卻沒有證據。

只是沒想到還真讓他猜中了,劉華青這回幹的事,只怕是比缺德事還要缺德。

阮南想,他現在只要沿着剛才走的地方再跑一圈,錄個像,然後被那些人打個半死就好了。

危機時刻,他不僅不焦慮,反而思緒極為清晰。

他一邊放慢速度跑,一邊掏出手機毫不猶豫地播打了報警電話。

說清楚地址和原因後,阮南的心算是平穩了下來。

他默默在心裏算着時間。

只要再溜後面的人幾圈,在警察快要到來的兩三分鐘前,當做沒有力氣跑不動,被他們抓住打一頓便好了。

當然了最好還是能見血,說不定到時候可以訛一筆賠償費。

後面的人被溜了幾圈後,一個兩個臉色都已經難看到了極致。

媽的,這個學生為什麽這麽能跑!

他們一個個正口吐芬芳,卻看見阮南越跑越慢,只當他體力不支,心中當即一喜,也加快了步伐。

一個染着紫色頭發,手臂上一道大刀口的人大口喘氣,想到他們老大還在後面,于是回頭,“東哥,那小子跑不動了!”

被叫做東哥的男人也跑了過來,聞言一巴掌拍到他後腦勺,暴怒道,“媽的,你跟我說有什麽用,難道我沒有眼睛,自己不會看嗎!你有這說話的力氣還不快上去把他抓住。怎麽,你還要站在這裏等人續好氣力再追啊?你他媽跑上瘾了是不是!媽的,你不嫌累,我還嫌累!明年團隊裏辦的五千米比賽,你不參加,老子腿都給你打斷。”

罵完小弟,趙東一腳踹到這人腰上,“快給我滾,抓不到人,老子弄不死你!”

“我知道了,東哥!”男人挨了頓罵,也不敢再休息了,趕緊加快腳步追上去。

在阮南的算計下,他終于輕松地被後面的人抓到了。

抓着他的兩個小弟被他耍着轉了幾圈,一個兩個都累的半死不活的,抓到他一點好脾氣都沒有,直接每人一腳朝他的腰間踹去。

“跑啊,繼續跑啊!你個小雜種不是有很大的能耐嗎?怎麽不跑了!”

阮南捂着被踹的那塊地方,疼的忍不住皺了下眉。

只能在心裏怒罵。

老子要不是為了把劉華清送進局子,輪得到你兩廢物抓?

當然了這只是個開始,兩個摁着他的人又陸陸續續地往他身上踹了好幾腳。

阮南渾身都疼,還不忘吐槽。

這些人看着一個兩個都是個社會人,怎麽就光會用腳踹,而不動刀呢?

好在他這個想法剛浮現,趙東便拿着一把刀,順着他的意,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阮南的眼睛霎時一亮。

大恩人出現了,天不亡我!

趙東拿着刀的手柄,上下轉了兩圈,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說吧,為什麽逃跑?”

阮南真他媽無語,“你們三個兇神惡煞的人追我,我不跑,難道還幹站着等你們打?”

什麽皮血造就的大傻子才能問出如此不帶腦子的話?

趙東問他的本意并不是想要從這人嘴中得到回答,而是為了看到這個人在自己面前感到顫抖和害怕。

哪料此人完全不識相。

趙東一只腳踩在阮南的小腿上,使勁力氣狠狠碾壓幾圈,見到男人痛的汗水流落,才稍微解了一點氣。

“現在,再給我重新好好回答一遍。”

趙東手上的刀落在阮南的臉上,刀身貼着阮南的臉慢慢劃過,無聲地透着威脅。

阮南就等這個人給自己一刀呢,當然知道該怎麽回答才會讓其滿意。

“回答你大爺!你人看着挺正常,沒想到原來是個聾子,老子已經說過一遍了,絕不再講第二遍給聾子聽。”

趙東混社會以來,就沒人敢當着他的面找死過,聞言就覺得該給這個人一個教訓,舉起刀子就要朝阮南的腰上捅一刀。

阮南心裏準備早就做好了,看見刀子要落在身上了,立馬咬緊牙關,擱心裏自我安慰。

沒事的沒事的,捅一刀而已,死不了。

捅一捅,躺半年,捅一捅,發大財。

男子漢大丈夫,流點血也沒關系。

忽地聽見“咚”第一聲,一聲呼痛聲響起,繼而刀子落地的聲音也跟着傳來。

阮南咋然睜開眼,只見不遠處站着一個身形清晰的男生。

男生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無袖背心和一條灰色的運動短褲,額頭前戴着一條黑色的吸汗發帶。

看樣子似乎才運動完。

此時正陰沉地看着這邊。

阮南眨了眨眼,根據對方的表情,總算看出來是那看誰都不爽的富二代林木期了。

他見地上除了一把刀子,還有不遠處的地方有一個籃球。

想必,林木期剛才就是用籃球砸落了趙東手上的刀。

還別說,林木期砸的還挺準。

趙東捂着手腕,眼裏盡是痛意與恨意。

媽的,造反了,一個兩個居然都敢來惹他,嫌命長的話,他不介意把這兩人給處理了。

他們二人今天別想站着走出這條街了。

“你知道惹我的後果嗎?”

阮南心道糟糕,林木期可不是一個好相處的脾氣。

林木期果真沒有辜負他的期待,二話不說,扒下額頭上的吸汗巾便朝着趙東沖了過去。

趙東哼笑一聲,吐了抹口水,掰了掰手腕,又從手裏逃出一把匕首,“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老子今天要打的你後悔從你媽肚子裏生出來。”

他話剛說完,一股勁力的風迎面而來,緊接着一條腿踢到他的手臂上,把他手中的刀再次踢落,又一拳砸到他臉上。

趙東臉被打歪,鼻血噴湧而出,還來不及呼痛,林木期又照着他的腰狠踹一腳,直把人踹出三米遠。

望着躺倒在地上的人,林木期走過去,一腳踩在他臉上,“把話再說一遍。”

趙東出來混也不是那麽容易倒下,他擡起腳準備給人一個狠狠的教訓,哪料剛擡起來,林木期就猜到了他的動作,不僅把他的腳踩折了,還對着他的肚子和臉又是一頓拳腳相加。

慢慢地他的整張臉上都布滿了黏糊的血漬,模樣看起來極為凄慘。

趙東吊着一口氣,忍不住破口大罵,“老子都要被打死了,你們兩個傻逼還按着那玩意幹啥,快滾過來把人給我拖開!”

兩人也是沒想到一個學生能有那麽強的爆發力和狠勁,一時間看得目瞪口呆,聽到自家老大在喊,才趕緊松手,然後各自掏出刀沖上前去。

阮南捂着肚子,又愁又痛。

林木期怎麽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現在好了,錢也拿不到了。

這個時候劉華青又領着四五個大塊頭走了過來。

阮南看見,內心崩潰。

為了抓他一個人,用得着這麽大動幹戈嗎?

警察怎麽還不來!再不來,他和林木期就得葬身于此了。

救命啊!警察叔叔。

沒辦法,求人不如求己,阮南忍着痛意站起來,用最快的速度沖出去,抓起還想要戰鬥的林木期就跑。

林木期這玩意還不服氣,眼睛裏盡是兇狠的殺意,手上還不停掙脫,“你他媽幹嘛!放開我!”

阮南就沒見過這麽糟心的傻玩意,回頭吼他,“還能幹嘛,當然是跑啊!林木期你就是逞英雄也給我看看周圍有多少人,你他媽打得過嗎?!”

“最多也就十個人,誰說我打不過?”林木期自六歲起便一直練習打鬥,十個人對他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阮南被氣的牙痛,“對對對,你最牛,沒人能打得過你。他們手上都拎着刀,你赤手空拳的怎麽打!”

他回頭瞧了一眼,望着那一把把一米長的刀,陷入了沉思。

阮南他只是想要受點傷,薅一點賠償費,可沒想為了一點錢把自己的小命給送出去。

他就搞不明白了,林木期以前去哪不都要帶着一幫小弟嗎?今天這關鍵時刻怎麽就沒人跟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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