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酒吧的音樂聲很吵,柏歲歲在洗手間裏也能聽到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
正待洗手,她的耳朵又耳鳴了,只是不像往常,這一次耳鳴持續的時間很長,有一分鐘的時間,她聽不見任何聲音。
她忽然心慌起來,在洗手間裏多待了一會兒,等待耳鳴過去。隔間一個女人走出來,恰好是剛才那個替她解圍的領班姐姐。
領班看到柏歲歲站在流理臺前一直不走,以為她是怕害怕遇到和剛才同樣的事情,不敢出去,所以走過去問:“妹妹,一個人來酒吧麽?”
柏歲歲搖頭,“我有……有認識的哥哥在桌球室打球。”
“啊,這樣啊,那怎麽不快點去找他?”領班猶豫了一會兒,又說,“剛才糾纏你的那個人是我們這兒有名的公子哥兒,人稱他鄭公子,家裏很有錢,就喜歡找年輕姑娘陪他玩兒,我們酒吧的老板和他關系還不錯,所以啊他在這兒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他還在外邊喝酒,你待會兒盡量往人多的地方走,走快一點,別讓他看見你。”
領班關上水龍頭,又道:“我也只能幫你到這兒了,剛才那次是他心情好,而且因為我們老板在,他給面子,不然我是沒辦法帶你走的。我們老板和人談事情去了,要是鄭公子想鬧事,沒人敢管的。”
“……”
柏歲歲感到詫異,她以為剛才請她喝酒的人只是個喝醉了的混球罷了,誰知道還有這種背景?
一時間躊躇不定,站在洗手間門口來回想法子待會兒該怎麽走,因為她剛才被寒凜帶過來時,鄭公子已經注意到她了,可能是因為寒凜的關系,他才沒有過來。
現在要給寒凜發信息讓他上來領她回去麽?可是這樣會不會顯得她太傻了?什麽事情都要麻煩他的話,好像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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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的舞池裏人頭攢動,男男女女搖頭晃腦,緊密的空間內尤如酒池肉林。
一張沙發上,鄭公子一手摟着金發女郎,一手舉着酒瓶喝酒,目光掃過舞池,發現幾個妹子倒是不錯,身材夠辣。
但是怎麽找也找不到剛才那個高中生模樣的妹子,那妹子的模樣,清純得要命,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尤其戰戰兢兢的,更讓他心癢難耐,身邊這些浪蕩貨色他早就玩兒膩了,清純漂亮的女高中生倒是還沒怎麽玩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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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翹着二郎腿,覺得身邊這個穿着暴露的女人煩人,一手推開了,叫邊上立着的一個戴墨鏡的男的過來,墨鏡男彎腰恭敬地聽候差遣。
鄭公子道:“剛才那高中生找到了沒有?”
墨鏡男:“她去洗手間了,還沒出來。要不我帶人去洗手間門口請過來?”
“行啊,你們斯文點,別吓着妹子,就你自己去得了。你就說,有哥哥請她喝酒,喝完酒帶她去玩兒玩兒,明早送她回家。”
“……”
墨鏡男當然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忙去了女洗手間門外等。正好撞見領班出來,領班看見是鄭公子的人,吃了一驚。
墨鏡男問:“陳姐,那個高中生在不在裏邊?”
陳寧寧略微一思索,她想幫那個妹妹的,但她也只是一個小領班,又沒有背景,要是被這些人搞,最後遭殃的還是她自己,而且她如果說謊說那個妹妹不在,萬一露餡兒了,有她好果子吃的,猶豫良久,只好和墨鏡男說:“……還在裏邊。”
墨鏡男沒再說話,在外邊等。
陳寧寧冒了冷汗,覺得自己做了虧心事一樣,但沒辦法,她剛才聽從老板的安排已經幫過那妹妹一次了,這次老板不在,她沒有能力再幫一次。
她走到舞池,發現鄭公子還在喝酒,眼睛色咪咪地到處瞄,十分嚣張又猥瑣的一個人,要不是靠着他老子有錢有勢,根本沒人願意理這種人吧?畢竟長得确實不怎麽樣,形容實在猥瑣不堪。
倒是酒吧裏有一個常客,叫寒凜,臉生得極為好看帥氣,氣質又好,把酒吧裏的女服務生們迷得是七葷八素的,好像還是個高中生,但身上又沒有太多高中生那種帶點幼稚的少年氣息,反而很成熟,不是老成,就是給人的感覺是挺有城府和氣勢的一個人,不說話啥樣不幹也讓人覺得他厲害。
她也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麽覺得一個高三的男生有城府。
轉過吧臺的位置,她恰好碰見寒凜走過來。因為他經常和朋友過來打桌球,所以酒吧服務生沒有不知道他的。
确實是長得非常帥啊。劍眉星目,高鼻梁,下颌線很流暢,身姿又挺拔,冷淡和溫和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在他身上交織得淋漓盡致,卻又并不沖突。
她不小心碰倒一瓶啤酒,寒凜眼疾手快接住了。
她道謝,然後笑着問他:“今天打算和朋友玩兒到幾點?”
“十點吧。”
“今天這麽早就走?”
寒凜挑眉,“舍不得我?”
陳寧寧臉色一紅。哎呀,她年紀至少比他大十歲呢,被他調戲了,居然還會臉紅。大概人長得帥随便幾句話也能撩到人。
“少來了,我們這兒好幾個年輕妹妹呢,你不去找她們,倒來調戲我。”陳寧寧大方地看向他。
他笑,眉眼清冷中帶着點疏離,說:“你們老板走了?”
“是啊,好像是家裏有點事,就先走了。”
寒凜看向那邊的鄭明龍,挑眉,“你們老板真放心,不怕那貨在你們酒吧做點違法的事情出來?剛才那杯酒裏,他下藥了。準備給誰喝?”
“……”
陳寧寧語塞,“這個我也管不了啊,鄭公子有錢有勢,誰敢惹他啊。”
說完,她端着一盤子雞尾酒走向鄭明龍那桌。
寒凜收回視線,走向洗手間。他收到柏歲歲的短信了,說有個男的在外邊堵她。
果然,一個墨鏡男堵在洗手間門口,幾個來上廁所的女人見情勢不對,廁所都不上了直接轉頭就走。
墨鏡男見是個高中生模樣的人過來,沒當一回事,依舊堵在洗手間門口,對洗手間裏喊:“快出來吧妹妹!你再不出來我要進去找你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啊你!我們龍哥看上你是多好的事情!”
寒凜的神色冷了些,走過去,拍拍墨鏡男的肩膀,墨鏡男兇神惡煞地問:“有事啊你?”
“當然有了,你堵在這兒我怎麽進去?”寒凜笑。
“……?”
墨鏡男有些驚恐地上下打量寒凜,确認這确實是個男的而不是人妖後,道:“這tm女廁所,你tm變态啊?”
寒凜笑着揮揮手,示意墨鏡男滾到一邊,墨鏡男沒動,寒凜先扭了扭脖子,随即擡起一腳将墨鏡男踹到一邊,墨鏡男頭臉磕到貼滿瓷磚的牆上,頓時口鼻流血,捂着鼻子上前就是要扭打,卻被寒凜揪着衣領子對着腹部猛的又是一拳,墨鏡男歪在地上咬牙呻/吟起來。
這裏動靜不小,有人去告訴鄭明龍,鄭明龍聽了以後十分火大,脫了外套,急匆匆跑過來,看見墨鏡男倒在地上起不來,口鼻還都是血。
墨鏡男指着洗手間的方向,道:“那小子進去以後鎖了門,不知道在裏邊搞什麽鬼,龍哥,這小子嚣張得很,我說我是你的人,他說你他娘的算個寄吧玩意兒。”
“……”
鄭明龍咬牙切齒,道:“操/他媽的啊,敢在龍哥面前撒野?!”
鄭明龍看見廁所門關着,狠狠踢了一腳門板,喊道:“我操/你媽的,有種出來會會你龍哥啊,躲在裏邊搞你媽呢?!”
陳寧寧見事情好像鬧大了,趕緊打電話通知老板季則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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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間裏,寒凜敲了敲一扇隔間的門,門扉緊閉着。
“月亮?是我。”
柏歲歲聽見是寒凜,忙打開門,她走出來,發現入口的門關着,似乎有不少人在外邊鬧,因為她剛才又犯耳鳴了,什麽也聽不到,加上那個墨鏡男堵在門口,所以她很害怕,只好躲在隔間裏邊不敢出去。
她眼睛有些紅,兩只手不安地揪緊衣服,臉色很白,先看看那扇緊閉的門板,門外又有人踹了門板一腳,接着是幾句不堪入耳的謾罵聲。
“哥哥,是不是我給你惹麻煩了?我應該把藥送去你家才是,現在怎麽辦啊?”她有些膽怯了,畢竟第一回遇到這種事情。
寒凜心下一動,看着小姑娘那小心翼翼的神情,心底忽然生出一些異樣的情緒。
他給她理了理額前的頭發,說:“別怕,哥哥能搞定。”
她點頭,跟在他身後走到門後邊。
寒凜的手放在門把手上一頓,想起來什麽,回頭,稍低下腦袋,問她:“月亮剛才怎麽不開門?哥哥叫你好久了。”他蹙起眉毛,“你再不開門,哥哥都要踹門了。”
“我……我剛才耳鳴,聽不見東西。”她垂眸若有所思,小聲說,“我的耳朵有一點點問題,不嚴重,偶爾會聽不見東西,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
他一怔,忽然沉了眉眼,他看向門板,外邊就是鄭明龍的人。
怎麽說呢,他現在的心情就是——這些人真該死。
她剛才一定很害怕。
是他不好,非要她過來送什麽藥,其實他的身體真的不需要吃藥了。但因為那什麽實驗的事情,他想也沒想,就讓她自己過來了。
寒凜打開門,鄭明龍本來罵罵咧咧的,看見是寒凜,先是一愣。他并不認識寒凜,只不過是下意識的認為這人應該也不太好惹。
片刻後,鄭明龍又兇神惡煞起來,指着寒凜,道:“你tm把老子的人打成那樣,怎麽算賬?”
寒凜輕笑一聲,“你tm想怎麽算啊?”
鄭明龍看見寒凜身後的柏歲歲伸出一顆小腦袋,又趕忙縮回去,一瞬間就明白了,這高中生妹妹是這人的馬子啊?
“沒聽說過江猛龍鄭明龍是吧?”鄭明龍撇撇嘴,得瑟的嘴臉,“知道我誰麽?鄭氏集團老總知道不?那我親爹,吓住了?不敢說話了?我告訴你,敢在我地盤上撒野,龍爺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
寒凜嘴角一抽,雙手抱臂,低頭笑了笑,肩膀輕微聳動。
鄭明龍:“你笑你媽呢笑?”
“過江猛龍是吧?你怎麽不叫竄天猴呢?傻逼。”寒凜好整以暇地靠着一面牆,眸色沉暗。
“……”
柏歲歲擡眼看他,第一次聽見他這麽罵人,她有點不适應。
寒凜的耳朵被頭發遮住了一些,頭發有點亂。她躲在他身後不發一言,決定今天當鴕鳥。
鄭明龍吃癟,一瞬間臉色又兇狠起來,回頭叫自己帶來的那幾個兄弟上前,幾個人兇神惡煞的,正要動手,背後一個人撥開衆人擠進來,個子很高,穿的休閑西裝,手裏拿着支火機,一手掏出煙盒,發現時機不對,幹脆不點煙了,道:“幹嘛呢這是?鄭公子又是怎麽了?我這酒吧又惹您了?”
這人是酒吧老板季則禮,看着很年輕,二十四五的樣子,眉眼清朗,五官卻又帶着點銳氣。他示意那幾個打手模樣的人退後。
這些打手雖然是鄭明龍的人,但季則禮也不是普通人,于是只好退下去。
季則禮看看寒凜身後的柏歲歲,又看看鄭明龍,不用人說,一下子他就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他對鄭明龍道:“鄭公子可別太過分了啊,人家那妹妹還小呢,高中生你也不放過?”
鄭明龍哪裏管這些,自己今天面子丢大了,本來還想讓打手揍翻那小子出出氣,誰知道季則禮又回來添堵。要不是季則禮家裏關系比較硬,他早把這破酒吧給砸了。
“季老板可別胡說,我不過是想請妹妹喝兩杯酒,這也不行?總之今天,我tm還真就要動她,還有這小子,算什麽東西?老子今天不揍他到爹媽不認還真不肯罷休。”
季則禮聞言,眉毛一挑,好笑似的看一眼寒凜,攤攤手,指了下寒凜,對鄭明龍說:“不是,你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他吧,你還真別惹。”
鄭明龍:“我管他娘的是誰!這小/婊/子今天我是要定了!”
季則禮還要勸,寒凜聽見那聲“小/婊/子”,下意識看了眼柏歲歲巴掌大的小臉,又想起她的耳朵……
一時間火氣上來,一言不發便抄起陳寧寧托盤裏的一瓶酒,猛然砸到鄭明龍頭上,酒瓶瞬間破碎,酒水灑了鄭明龍一身,玻璃渣子也碎了一地,鄭明龍最慘,沒一會兒便滿頭是血。
寒凜沉着臉色,不等鄭明龍哼一聲,他一手揪了鄭明龍的頭發,提什麽似的提起來,鄭明龍臉色漲紅,寒凜曲起一腿,用膝蓋狠狠頂在鄭曉龍的腹部,幾次猛烈的撞擊下,鄭明龍眼睛都要翻白了,滿頭血,喘着粗氣上氣不接下氣。
寒凜這才停了手,松開提鄭明龍頭發的那只手,問季則禮要了一根煙,煙剛點燃才抽上一口,他驀然想起什麽似的,煩躁地又快速把煙給掐了。
所有人都驚訝得什麽似的,現場很亂,鄭明龍被人擡到一邊止血,陳寧寧捂着嘴一動不動,季則禮也微微詫異,卻很快鎮定下來,吩咐了一個酒保幾句話。
柏歲歲聽見他和酒保說的分明是“趕緊報警,別讓人跑了”。
她有點慌了,扯扯寒凜的衣袖。他低頭看他她,“嗯?”
她讓他低下頭,他照做了,她湊近他耳朵邊說:“我聽見那個老板叫人報警了,他好像是竄天猴的狗腿子,哥哥你會不會被抓起來?你快跑吧,萬一被學校知道了,你會被退學的。”
寒凜:“……”
季則禮:“……?”
你禮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