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這題是選A嗎?”

柏歲歲指着習題冊上一道選擇題。她沒什麽把握,雖然算了很久,又反複推敲了,但她還是拿不準,只好詢問祁家穆。

祁家穆聞言,移動椅子向柏歲歲靠攏,仔細看了看題,然後用筆在草稿紙上演算了一遍,算完之後才發現他用的是柏歲歲的草稿紙。

“不好意思,我沒看清。”祁家穆有點尴尬,同時将那頁草稿紙撕掉,尋思一番,将自己的那本用來做草稿的冊子挪到她面前,“你用我的吧。”

“……不用了,我自己就有。”

祁家穆只好作罷。他拼命在腦子裏找話題,因為是難得的和她單獨二人相處的時光。他在內心裏祈禱,趙長江和宋思思最好一小時也別回來。

“聖誕節快到了,我知道有一部不錯的電影下周剛好要上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祁家穆提議道。

柏歲歲正低着腦袋在做題,聽見他這麽說,筆下一頓,随後搖頭,“我不太喜歡看電影。”

“那去游樂場?聽說搞活動項目都會打五折。”

這時柏歲歲注意到前方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正朝這邊走過來,臉上的神色意味不明,好像不太高興,發型也和平時不一樣,前額的劉海被他随意撥到一邊,露出額頭和眉毛來,堅毅的下巴也顯得淩厲了幾分,身上是一件白襯衫加深藍色的針織背心,是很平常的穿衣風格,但今天他給人的感覺和平時差別很大,具體是哪裏不一樣,她說不清楚。

她下意識地低下腦袋,心髒漏跳了一拍。

這一刻她忽然意識到,她其實并不了解他。從前認識的那個人,或許不是真實的他,就好像,她都從來沒有想過,他接近她,居然只是為了做一場感情實驗。

她咬了咬牙,因為現在并不想見到他。

手裏的筆忽然掉落在地板上,祁家穆下意識彎腰去撿,她回過神來,也下意識去撿,最後兩個人的手碰在一塊,她怔了下,很快縮回手,忘記撿筆。

祁家穆古怪地看她一眼,撿了筆放到她手邊,“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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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她不知道怎麽回事,心跳得很快,又覺得有些疼。這是她第一次有這種感受。

她緊張地擡起眼睛來,看看前方,他果然是朝她而來的。

此刻他一臉肅穆地站在一個書架前,目光和她對上的瞬間,他自嘲似的笑笑,朝她走過來,拉了一把空椅子坐在她身邊,她低頭不看他,他則看向祁家穆,一手敲着桌子,問:“在補習功課?”

柏歲歲沒回答,握着筆在演算一道題。寒凜見她不說話,目光沉下來,對祁家穆道:“我有話和她說,麻煩你離開。”

祁家穆咬牙,“什麽意思?我和同學在這裏補習,而且這裏的位置是我們先占的,你怎麽好意思讓我走?”

“不走是麽?”寒凜“啧”一聲,把一只腳踩在椅子上,手搭在躬起的膝蓋上,就像個不良少年。

柏歲歲吃了一驚,提醒他,“你幹嘛?把腿放下來。”

“行啊。”寒凜把腿放下來,恢複之前那種正常的坐姿,湊近她,“既然他不走,那你和我出去。”

“……”她把臉扭到一邊,“不去,我和你沒話說。”

“怎麽了這是?一晚上不見就冷落我?”寒凜扯了一個妖冶的笑,“我昨晚到底哪裏做得不好了?你不說,我還真不清楚。不會是,因為那件事情……”他頓了頓,擡手摸了下嘴唇,“你害羞了?”

絲毫不顧及祁家穆的感受。祁家穆看他們兩個人說話的模式和語氣,怎麽不知道他們有可能已經是那種關系了?他也是有自尊的人,一下子怒氣和不甘上湧,收拾了自己的課本擡腳便走。

柏歲歲看祁家穆已經生氣走了,有點懊惱,畢竟她不是一個人來這兒補習,還有趙長江和宋思思,現在因為她自己的私事把補習搞得一團糟,她有些愧疚,一下子着急地站起來。

寒凜以為她是想去追祁家穆,心下煩躁,他沉着眉眼,伸一只手扯住柏歲歲的手腕,她回頭,掙紮了一會兒,發現他用了很大的力,她咬着牙帶着點着急的哭腔道:“你幹嘛……放開我……”

“不放。你先冷靜。”他說。

“冷靜的應該是你不是麽?”

為了避免在圖書館惹出太大動靜,柏歲歲只好又坐下來。

“剛才你是不是想追出去?”寒凜的目光都變了。

以前,他的目光總是冷靜又沉着的。她有些呆愣,片刻後移開目光,道:“……不是。”

“那說說怎麽回事,我昨晚給你發信息,你到現在都沒回我。”

“我沒看見。”

“歲歲,撒謊可不好。”

他忽然換了稱呼,讓她一時間不太适應。雖然這個稱呼才更普遍也更正常。

她嘆了口氣,看着自己被他捉住的那只手腕,道:“先放開我,都……紅了。”

寒凜松開她的手腕,挪了下椅子,和她貼得更近一些。她卻下意識地挪了挪椅子,打算遠離他,手剛放在椅子上挪動一步,被他一把扯着椅子連人一起又扯回來了……

動靜鬧得不小,好些人看他們,柏歲歲是個怕惹麻煩的人,只好乖乖地沒再亂動。

看來補習是泡湯了。她開始收拾書本和文具,寒凜就在邊上看她收,等她收拾完了起身,他也跟着一起站起來,然後跟在她後邊走。

他現在像個跟班似的,因為個子高,相貌和氣質都是一等一的,所以和一個骨架纖細又漂亮的女孩子走在一起特別引人注目。

柏歲歲不喜歡被人注意,于是回頭對他說:“你能不能……別跟着我?”

寒凜兩手插在兜裏,聞言“哦”了一聲,然後彎下腰,臉湊近她的,鼻尖快要碰在一塊時,她本能地後退兩步。

他維持這個彎腰的姿勢,眯了眯眼睛,“你嫌棄我?”

柏歲歲一時語塞。她只是,不想再被他欺騙了。

這樣就好像,她是誰的玩物似的。可能別人知道她要甩掉他,會覺得她不知天高地厚有眼無珠吧,可那又怎麽樣?他再怎麽受歡迎,也和她無關,她只想按照自己的心意走。

現在,她十分讨厭他。長着一張純良無害的臉,卻做着玩弄人心的勾當。

她下意識地地瞪了他一眼。

寒凜察覺到她的目光,怔愣一秒。從昨晚他送她回家後,她的态度就很奇怪。但他思前想後也找不出來,自己哪裏做得不好了,到底哪裏,不夠符合一個“十佳男友”的行為了?

他扣了她一只手腕,拉着她一路走出圖書館。

門口,宋思思和趙長江正要裝作偶遇似的和柏歲歲打招呼,寒凜卻根本不停留,拉着柏歲歲疾步走到一條街的拐角處。

後方是老舊的居民區,已經接近中午了,濃烈的油煙味彌漫在空氣裏。

柏歲歲打了一下噴嚏,甩開寒凜的手。

“到底你怎麽回事?就算和我鬧脾氣,也總要給我一個理由。”寒凜兩只手撐在牆壁上,将她包圍在圈裏。

她扭頭看向一邊,道:“我本來就是喜怒無常的,你不了解我罷了。”

“再喜怒無常的人也會挑時間,昨天我生日,你不是挺高興的?還給我買了禮物,我很開心。”

寒凜拿出自己的手機,她一愣。手機殼正好就是她替他選的,邊框那兒還挂上了一只淡黃色的皮卡丘的玩偶,其實是很普通的挂件,而且皮卡丘早就已經過時了,但她很喜歡這個卡通形象,所以下意識的以自己的喜好給他選了這個挂件。

很幼稚的挂件,她以為他不會挂上的。

一時間,她情緒變得複雜起來,意識也有些松動了。

他難道不是找她随便玩兒玩兒的?

或許……是許娉婷和秦思桐故意做了一場戲說給她聽的?

她低頭思考了半天,腦子如同一團亂麻時,寒凜接了通電話。可能是失誤吧,他按到了免提。凡皓打來的。

“凜哥方便嗎!我想了一晚上都睡不着當面和你說又覺得說不出口昨天我有點喝醉了把你追柏歲歲做實驗随便玩兒玩兒的事情和秦思桐講了!不知道她有沒有到處散播這消息……我發誓我真不是故意的!那個我現在就……”

寒凜掐了電話。他是背對着柏歲歲接電話的,此刻他并不知道柏歲歲是什麽表情,但一定很難以置信吧。

到圖書館之前,他在花店訂了一大束黃玫瑰,這種花的花語代表道歉,雖然他并不太懂她為什麽忽然生氣,但道歉服軟總歸是不會錯的,為了給她驚喜,所以他囑咐花店的老板娘等他發了信息再送過來。

所以,電話鈴響起來的時候,他沒有仔細看來電信息,以為是花店的送貨員打來問位置的,誰知道居然是凡皓。

凡皓口快,一下子抖出來這個事情。

他遲疑了良久,才轉身回去看柏歲歲的反應。她很……平靜。

“歲歲……我……”他咬了咬牙,向她走了兩步。

她平靜道:“別過來。”

他一怔,停下腳步。手機上的皮卡丘挂件搖晃不止,他看了眼皮卡丘挂件,随後将手機收進衣兜裏。

“我可以解釋,歲歲。”

寒凜說話的聲音有些急,但柏歲歲并不打算聽他解釋。無論他怎麽解釋想要洗白他的行為,然而一開始,他确實是把她當成一個游戲的目标而已。這足以令她對他死心了。

她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撕心裂肺的感受,就算蘇晉鶴也沒有讓她有心痛的感覺。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比以前成熟了一點,所以對這種心痛的知覺有更深刻的體會。

又或者,是她過于相信他在她面前塑造的那個美好形象,過于投入感情,所以才會這麽難受。

從出生到現在,她有做錯過什麽事情麽?她想不起來。

可是她總是遇見這種會心痛的事情。父母的驟然離世,她在時間的治療下已慢慢接受了,後來,那份青澀的感情也被扼殺在搖籃裏,她其實沒有多大的感受,只是覺得有些苦澀而已……但好像這一次,不一樣。

她拎着包的那只手,因為握得太用力,指關節都開始泛白。

一輛電瓶車驟然停在街口,一個戴頭盔的工作人員捧着一大束黃色玫瑰走過來,一時間不知道該把花送給誰,猶豫半天,他走向寒凜,道:“呃……請問是寒先生訂的花吧?這個位置不好找呢……那麻煩簽收一下……”

簽收完畢,那人騎着電瓶車一溜煙走了。

寒凜沒說話,也并沒有把花送給柏歲歲的意思。

兩個人沉默了良久,柏歲歲一言不發地轉身,寒凜才出聲道:“花,別浪費了。”

柏歲歲頓了一頓,頭也不回地走了。

寒凜暴躁地把那束花扔在地上,狠狠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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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的成績下來了,柏歲歲這次考得不好,跌出了前十。

如果成績落差不大,老師并不會太在意,但這次柏歲歲跌到了三十一名,這有點奇怪,班主任把柏歲歲叫到走廊。

“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成績下滑很多,需不需要老師幫你分析分析?各方面的問題都可以來找老師。”

柏歲歲有點猶豫,她挺尴尬的,人來人往這麽多人,就好像她做錯了事情被老師叫出來教訓一樣。

“……其實也沒有,我可能最近有點……貪玩兒,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吧。”她回道。

“據我所知你不是貪玩兒的學生,是不是因為學校的一些傳言?”

南中最近流傳,高一一班那個班花柏歲歲已經被校草給甩了。

雖然并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時候開始交往的,但當所有人意識到這個問題時,他們似乎已經是公認的一對了。

然而沒兩個月,校草和那個一年級的又驟然被傳分手。很多人并不懷疑,因為寒凜的确好久沒有和柏歲歲走在一塊兒了,反而經常和高三二班的林雪枝走在一起。

“不是,老師,那些都是流言,我和……高三的寒凜不是那種關系,所以不是因為這個。”

班主任推了推眼鏡,嘆口氣,道:“那最好,你還是學生,最重要的就是學習,其他的事情先放一放,以後大把的時間。總之,這次成績下滑你不要有太大的負擔,好好複習,争取下次考好一些。”

“……知道了。”

班主任又說:“我們班訂購的那套教輔材料剛送到辦公室,你過來幫我搬一下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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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辦公室出來,上課鈴剛好打了,柏歲歲抱着一摞材料上樓梯,走到四樓時,樓上有幾個人剛好下來,她為了避讓,縮着脖子背貼牆,等那幾個人過去。

說話聲中,有個人的聲音很熟悉,好像是凡皓。

凡皓說着說着沒聲兒了。他看看後邊和林雪枝說話的寒凜,覺得腦子都要炸了,這tm到底什麽修羅場啊?!

寒凜和柏歲歲到底怎麽一回事,他其實不太清楚,但那件事情柏歲歲肯定知道了,所以兩個人鬧矛盾是肯定的,小姑娘生氣了不理人很正常,但寒凜開始拈花惹草這種操作他就不是很懂了……這麽下去,他凜哥要經歷的可能不是火葬場,應該得是焚化爐了。

要是真的分幹淨了也還好,可是他知道寒凜最近買了好多東西,像是要送給誰的聖誕禮物,隔三差五就買一點兒,堆在家裏摞成小山丘了,那天他和江策去寒凜家通宵打游戲,吓一跳,還以為是沒扔的快遞盒……

可是要送也沒必要送這麽多吧?有錢人的怪癖?

送誰?柏歲歲?不可能啊,寒凜現在明明和林雪枝有情況,那就是送林雪枝的?

凡皓獨自一陣頭腦風暴半天,最後頭疼起來,管他送誰呢,反正不是送他……他咳嗽幾聲,提醒寒凜他們。

江策最先注意到柏歲歲,他扶額嘆了口氣,回頭對林雪枝道:“我說林妹妹,我們班上體育課,你一個二班的跟來到底怎麽一回事啊?也不用天天黏在一塊兒吧?”

林雪枝人如其名,皮膚白得和白玉色的瓷娃娃一樣,一頭波浪卷發用絲帶随便綁成馬尾,随着走路的動作輕輕甩動。她蹙起眉毛,道:“你管我呢,我們班這節自習課,反正無聊,我去看你們打球。”

江策伸手撓撓額頭,“我們今天不打球。”

“那幹嘛?”

“就自由活動。”

林雪枝一拍手,道:“那太好了,我想學打羽毛球,”她看向寒凜,“那個……你教我打羽毛球吧?”

寒凜:“……”

凡皓上前展開雙臂,想盡量遮住身後抱着一摞書的柏歲歲,對林雪枝道:“我教你打!我教你打!別煩凜哥,他哪有空。”

林雪枝:“走開啦,誰要你教。”

凡皓:“……”

樓下,柏歲歲抱着一摞書,聽聲音已經知道是這夥人了,她幹脆把一摞書擡高,盡量遮住自己的臉。見面總是尴尬,幹脆裝死。

她豎起耳朵聽,過了會兒,幾個人陸續走過去,她又一動不動等了等,沒動靜了,那應該是走完了吧?

她松了口氣,把那摞書放低,手臂酸死了,她幹脆放到臺階上,休息一會兒再搬。

她剛放下那摞書,蹲下來擦額頭的汗,忽然有誰拍了下她的肩膀,她吓一跳,回頭,卻看見寒凜的一張臉,她一愣,半天沒動作。

他似乎不怕冷,只穿一件T恤衫加一件制服外套,扣子沒扣,連一件薄毛衣都不穿。她啞口無言。

寒凜看一眼堆在臺階上的教輔材料,出聲問:“搬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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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一_一)嗚哇!看我文的寶貝都好冷淡。。。。。周三那天上夾子禿頭作者信心滿滿地爬上來看看到底有多少小夥伴入了這個坑~我真的!以為可以!看見非常多的!小夥伴!點開評論區一看!……啊咧??都不出來冒泡呢。。。看不見你們打字的手它都在激情顫抖?裹緊我的九月小被子。,答應我,下章讓我看見你們好嘛!每晚零點之後更新很穩定不要養肥我~語無倫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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