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在等了五分鐘之後,電梯門終于開了。

柏歲歲看了看手機時間,已經十一點半了,雖然明天是周日,但她最近化學成績不太好,所以已經和同班的宋思思以及趙長江約好,一起去找祁家穆補習,約在祁家穆家附近的市立圖書館,時間約在早上九點,她怕自己會起不來,所以打算拿了禮物後先回家,等過兩天再找個機會送給寒凜。

她站在套房門口整理了一下頭發,被風吹亂了。

門鈴響了兩下,來開門的是和寒凜同班的方璇。

方璇本來就知道柏歲歲要來,卻故作驚訝地問她:“怎麽又回來了?是不是落了什麽東西?”

“對,我回來拿點東西。”柏歲歲進了套房。

先繞過大客廳,客廳裏的幾人正在打牌,她沒有停留,徑直往那間會議室走去。

會議室的門沒有關,半掩着門,她走到門前剛要伸手敲一敲,卻聽見裏邊傳出許娉婷的笑聲。

說實話,她不怎麽想和許娉婷見面,于是就在門口等了等,要是許娉婷過五分鐘不出來,她再進去不遲。

“沒和你看玩笑,”許娉婷故意頓了一頓,“我男朋友之前是校籃球隊的,他跟我說打市籃球聯賽的時候和你們南中交過手,你們校隊不是有個叫凡皓的?他有次打比賽,把我們一中隊長的褲子給扒下來了,害我們一中隊長被人笑了一年。”

“不會吧?不過挺像凡皓能做出來的事。”

“就是說啊。剛才我男朋友還跟我說……”許娉婷故意看了看門邊,确定門外有人,才繼續道,“你們班那寒凜在追柏歲歲是吧?”

秦思桐略有所思,說:“好像确實是這樣。”

“我一開始也以為是這樣,其實吧,寒凜是一時興起,找柏歲歲做感情實驗呢,好像是朋友慫恿他這麽幹的,我要是柏歲歲得傷心死了。”

“你聽誰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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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皓和我男朋友說的,我男友悄悄告訴我了,還讓我別說出去,這事兒我只告訴你,你最好也別說啊。”

秦思桐愣了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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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柏歲歲怔了半晌,繼而一陣耳鳴,腦子裏有嗡嗡聲,裏邊的人還說了什麽她并不知道,只是不重要了。

她沒有拿禮物,避開了熱鬧的客廳,出門時就連關門的力度都很小,仿佛沒有來過一般。

電梯轎廂悶悶的。她蹲下來,一顆顆的眼淚滴在地上。

她有想過,寒凜僅僅是因為家裏長輩的叮囑便對一個寄住在家中的陌生人照顧有加,這件事莫名就很不成立,假如他不願意照顧,無論家裏人怎麽叮囑,他應該也不會做,可是他願意接近她,照顧他,一開始以一個哥哥的身份,後來,他和她說,想和她成為那種男女朋友的關系。

她深信不疑。因為從他的種種跡象來看,她能感覺到,他應該是喜歡她的,否則何必花費大把的時間接近她哄她開心呢?

沒有人會這麽閑。但陷入感情的人總是盲目的,會失去良好的判斷力,所以,她信以為真,認為他是喜歡她,而且願意尊重她,等她點頭,就連那次不算kiss的親密,也是因為烏龍導致的誤會,而他也沒有順勢占她便宜,她認為這是給她足夠的尊重,卻沒想到,種種跡象,只是他在和她玩兒“感情游戲”。

走出電梯的那一刻,她的眼睛是紅的,有服務生見她這模樣,詢問她有什麽事,她只是搖搖頭。

室外的冷風讓她清醒過來。可無論她睜開眼睛還是閉上眼睛,腦子裏總是湧出和他在一起的那些畫面,他笑着和她說的那些話,像潮水一般湧來。

“哥哥要用暴力一點兒的方式解決。”

“哥哥打球好看麽?”

“沒人看見的時候,可以牽手麽?”

“還以為你會說,哥哥怎麽這麽好看?”

“哥哥說過,只便宜你。”

這些畫面如同倒映在一面鏡子上,只是那面鏡子上裂痕遍布,繼而轟然一聲碎裂。

原來都只是假的罷了。只是一場對他而言無關痛癢的感情實驗。所以人的感情是用來玩弄的麽?

她忽然笑了笑,想到了祁家穆曾經對她說的那些話——“他根本就不是什麽好人。”

是啊,如果不是今天無意間聽到了這些話,她從來就不信祁家穆說的,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聽到的,接觸到的,她知道他是什麽樣的。只是剛才的那些話,讓她徹底地了解到自己是多麽可笑。

他一定也覺得她特別可笑吧?或許還會覺得,他這樣一個受歡迎的天之驕子,對她展開追求攻勢,她一開始無動于衷最後也猶豫不定,是不是在欲擒故縱?

獵物上鈎的時刻就是死亡的時刻。

她不知道他是怎麽看待這場游戲的,既然她已經上鈎,那麽他或許已經在醞釀一個和她挑明的時刻。

但是不重要了,她不是牛皮糖,會自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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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套房內,雖然已經過零點,但衆人并沒有偃旗息鼓的打算,江策開了一紮啤酒,又叫服務生拿來幾份披薩,一桌人還在玩兒牌,只有凡皓心不在焉悶悶不樂。

江策正好這輪不打,便開了瓶酒遞到凡皓手上,凡皓也不看是什麽酒,仰頭就喝,剛喝上一口立刻吐出來,擰着眉毛喊:“這什麽酒啊這麽烈!”

“好像是威士忌?”江策笑了半天,“我讓你拿給凜哥的,誰讓你自己喝?”

凡皓苦巴巴地放下那瓶威士忌,“凜哥喝這麽烈的酒?牛逼。”他四下看看,不見寒凜的人,于是問江策,“他上哪兒了?”

“不知道,可能在陽臺吹冷風吧,這裏邊鬧哄哄的,他本來就不喜歡這種活動。”

一個玩兒牌的男生這時插一句嘴,道:“女生都回去了吧?幹脆我們看片兒?”

江策不懷好意地笑笑,說:“我倒是無所謂,就是和你們一群爺們兒看這個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怪你妹啊怪,你還想和妹子一塊看啊?”

“倒也不是,就是我們人比較多,萬一被舉報聚衆淫/亂咋整?”江策欠欠兒地一笑。

那人撇撇嘴,“看個片兒你至于麽?被你說的我都快以為自己今天來幹啥似的……”

過了會兒,有人連了客廳裏的電視機播放手機視頻,聲音開得挺大聲,因為酒店隔音效果好,幾個男生圍坐在沙發上看得聚精會神,仍然只有凡皓盯着屏幕一臉憂愁。

江策打趣,“怎麽了這是?看個片兒都沒精打采了?”

凡皓:“我總覺得眼皮跳,不會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能有什麽大事?”

“不是和你說了,我把凜哥的事兒跟秦思桐講了。”

江策一挑眉毛,半天沒說話。過了會兒,寒凜從陽臺回來,見衆人在看片兒,他瞄了一眼屏幕,那兩具糾纏在一塊兒的赤條條的身體……

他眉頭一皺,道:“關了。”

衆人先是面面相觑,最後極不情願地關了電視。

衆人又開始打牌。

“凜哥這是怎麽回事?”

“我哪知道,可能嫌不夠高清?你他媽哪兒下的資源畫質差得一逼……”

寒凜走向會議室,拉開一把椅子坐下,他拿了手機出來看信息。

剛才他給柏歲歲發了條信息過去,但是她沒有回複。

他一開始以為她有可能是睡了,但剛才有人拉了個大群,計劃寒假的時候去滑雪場,群主沒看清,直接把不是高三一班的柏歲歲也拉進去了,群主問話,去或不去的人都冒個泡,柏歲歲沒說話,但是她退群了。

那說明她還沒有睡。但很反常的,她沒有回他信息。

這令他忽然感到很煩躁。

桌上有一個紙盒子,是秦思桐離開酒店時給他的,說是和柏歲歲聯系過了,柏歲歲讓她代她轉交給他。

他一開始沒有多想,心想她可能是忘了給他而已。但後來他給她發信息她沒有回,這事讓他覺得不太對勁。

送她回家的時候,他有想過以後慢慢疏遠她以達到終止游戲的目的,但後來一想,他對她也不是真的沒有一點點感覺,何必做得太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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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藍岸公館時已經是零點一刻。男女主人應該都已經睡了,雖然燈還亮着。柏歲歲站在門口良久,冷風讓她的腦子越來越清醒。

她的手習慣性地放進斜挎包裏掏鑰匙,掏了半天才找到,開門時她盡量不發出動靜,然後蹑手蹑腳地上二樓。

手機顯示有新消息進來,不知道誰把她拉到一個大群裏去了,群主問寒假去滑雪場的人數,她知道這應該是群主誤把她拉進群了,所以即刻退了群。

她把手機扔到一邊,躺倒在床上看天花板。

下一秒,又有信息進來,她以為是剛才沒有退群成功,又拿了手機看信息,點開一看卻是寒凜發來的。

如果是以前,她不管多晚都會回他信息,只是現在……她沒有回信息,獨自煩惱了一陣後去浴室洗漱,回來後直接把手機關機了,倒頭想睡,卻睡不着,翻來覆去直到半夜三點才睡。

第二天一大早,趙長江的電話打進來把她吵醒。

已經八點半了,而這裏到約定的圖書館最快也要半小時,那麽只能遲到了。她只好對趙長江說:“抱歉我起晚了,你們先開始吧,不用等我,我大概要九點半才能到。”

“那不行,你都沒到我們怎麽開始?祁家穆哪有那麽閑,要不是有你在,他才懶得搭理我們兩個。快點來,早餐的話你過來這邊早餐店吃吧。”

“……好,我馬上過去。”

洗漱只花了十分鐘,她匆忙換了衣服披上外套,抓了包就跑下樓。鐘秀惠和寒先生正好在客廳說話,見她一副急匆匆的模樣,鐘秀惠忙問:“怎麽這麽着急?”

“……我起晚了,和同學約好了今天去圖書館補習。”

“那也慢慢去,你寒伯伯正好要出門,幹脆坐他的車過去吧?”

寒先生稍微點了一下頭,對她說:“你不急的話上車,我要先去山水城找寒凜說點事情。”

柏歲歲一副被雷劈了一樣的表情,忙擺手,“……不用了,我坐公交去就行。”

說完匆忙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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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先生讓司機把車停在山水城門口,然後打電話叫寒凜出來。

寒凜出來時上身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現在都十二月了,寒先生于是蹙起眉毛,問:“怎麽穿這麽少?”

寒凜一副剛睡醒的模樣,臉色也有些疲倦,頭發也很毛糙,道:“我本來還在睡,被你臨時叫出來,來不及穿衣服。”

“……你什麽時候這麽聽過我的話?”寒先生蹙了眉毛,從座位上拿了一個盒子遞給寒凜,“你媽給你郵過來的生日禮物,晚到了一天,還是收下吧。”

寒凜不太情願地接過禮物,随手夾在胳膊肘和腰際。

他并不打算開口和親爹敘舊,一副他老子不開口他也懶得開口的的态度。

就這麽在寒風中站了兩分鐘,寒先生看看手腕上的表,時間不早了,于是對寒凜道:“我還要趕飛機……下次生日就在家裏辦好了,酒店的總經理昨天半夜和我彙報,說你包了間套房找了一幫同學玩到三四點,這是怎麽一回事?”

寒凜一副睡不醒的模樣,歪了歪脖子,随口說:“我十二點就走了,至于我的同學玩到幾點,我倒是不清楚。既然套間包了一天,他們玩兒到幾點都行。我又不是不給錢?”

寒先生咳嗽一聲,推推眼鏡,“今早上,你惠姨那個朋友的侄女急匆匆地出門,我說要送她,她一聽說我要先來你這兒就說不要我送了,現在的女孩子做事情都這麽急躁。”

寒凜一怔,眼睛這才肯睜開,問:“她這麽急去哪兒?”

昨天沒回他信息也就算了,今天也不回?

寒先生說:“好像是和同學約好了去市立圖書館補習,怕遲到才走這麽急。”

寒凜臉色陰沉沉的,問:“和男的女的?”

寒先生本來要升上車窗準備出發了,聞言蹙起眉頭,道:“這個我不清楚。你管這麽多做什麽?”

寒凜咬了咬牙,眉眼清冷,随即又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拿了禮物轉身回了小區。

他把母親從英國寄回來的禮物随手扔到犄角旮旯,回房間拿了手機,然後臉色不太好看。

她還是沒給他回信息。

下一秒,他煩躁地将手機扔到床上,去客廳給那只叫喵喵的貓喂了點貓糧,随後去浴室洗了個澡,換好衣服打算出門。

凡皓打電話過來,他煩躁地接通,一聲語氣不善的“喂”把凡皓震得說話都開始哆嗦。

“啊呀……就是想叫凜哥你出來……打球。”

“不打。”

“那晚上出來……喝酒?我有話想和你坦……”

“不喝。”寒凜不耐煩地扭了扭脖子,“沒事今天最好別來煩我。”

“嗨呀……”

迅速挂了電話。寒凜考慮到自己可能中午不回來,晚上也回家晚,就多倒了點貓糧進貓的那只碗裏,又倒了一大碗水才出門。

他打車去了市圖書館,這時已經将近上午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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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內,宋思思伸了個懶腰,和祁家穆說:“都學了一個小時了,我想出去買點零食吃。”

祁家穆一臉黑線地推推眼鏡,道:“在圖書館吃東西很沒有素質。”

宋思思:“……”

趙長江也有點餓了,就和柏歲歲說:“你想不想吃點兒東西?我們安靜一點兒吃不就好了,然後收拾幹淨盡量不弄髒書本。”

柏歲歲搖頭,“還是等中午再出去吃吧。”

下一秒趙長江想起來柏歲歲沒吃早餐,就和祁家穆說:“柏歲歲今早沒吃早餐,你打算讓她餓到十二點?現在才十點,餓出胃病……”

祁家穆神色有些松動了,只好說:“那買點面包或蛋糕吧,別買薯片這種零食。”

宋思思和趙長江齊聲道:“好的。”

二人出了圖書館,柏歲歲起身,祁家穆問:“你也去?”

“……不是,我想去洗手間。”

“……哦。”祁家穆垂下腦袋,臉色有點不自然。

雖然圖書館不是什麽封閉空間,但圖書館太大,乍一看二人獨處還是有點微妙,所以她去了趟洗手間,待了差不多十分鐘,想着趙長江她們應該回來了,因為馬路對面就有一家面包屋,誰知道她回到閱讀區的時候,那兩人還沒有回來……

買個面包需要挑這麽久麽?她懷疑這兩人可能逛超市去了……

祁家穆已經看到柏歲歲,柏歲歲只好硬着頭皮走過去坐下,然後開始看題。

【造紙廠常用氯/氣漂白紙漿,漂白後的紙漿用NaHSO3除去殘留的氯/氣,有關反應式為:Cl2 + NaHSO3 + H2O = NaHSO4 + 2HCl 。在這個反應中,氧化産物與還原産物的物質的量之比為

A.2∶3   B.1∶1  C.2∶1  D.1∶2 4】

呃,選擇題就這麽讓人頭大。

她看了半天題,然後在草稿紙上列了方程式算來算去,選了個A。然後祁家穆湊過來指着試卷,和她說:“這題選D。”

“當你不知道怎麽選只能蒙的時候,幹脆蒙最與衆不同的那個選項,比如這題,明顯D選項最特別,送分題了。”

“……原來如此,受教了。”

祁家穆轉了轉筆,“你今天說話怎麽和老頭兒似的?”

柏歲歲也意識到自己今天不太對勁,然後說:“可能昨天看了部古裝劇受影響了吧。”

另一邊,趙長江和宋思思買好了東西正要回圖書館,走到門口時撞見寒凜在前臺詢問,二人面面相觑。

趙長江:“遭了,他和柏歲歲不是傳聞在交往麽?那現在?”

宋思思:“祁家穆卒。”

那道化學題來自百度【狗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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