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張娜這些天來有些坐立難安。在帶上這個班前，她就知道秦風這個十裏八校的有名刺兒頭，軟硬不吃，讓人頭疼得要命，第一天的裝束和自我介紹更是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辦公室裏的桌子下現在還放着其他老師送的太太口服液，本來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但這都幾個月了，秦風都沒有搞什麽亂七八糟的事，倒是跟想象中有些不一樣。
她不由得又多看了一眼教室最後排坐的黃發男生，低着腦袋，右手倒是握着筆，不知道有沒有在聽課，安靜得像是空氣。
到底還只是孩子，也許打算學好了呢？
張娜如此想着，打算再觀察一段時間，到時候抽空和他好好談一談。
第三四節課是物理化學，趁着課間秦秋到廁所，結果剛解決完，旁邊就走過來一個男生。
“小流氓，好巧呀。”程遠肆無忌憚地朝他身下掃了一眼：“你挺天賦異禀的嘛。”
秦秋飛快地提起褲子，語氣十分不悅：“你這人什麽毛病！”
雖然說出的話很沖，但發紅的耳尖和慌亂的手收在程遠眼裏，都變成了害羞。
“都是男人你怕什麽？”程遠壞笑着，看着四下無人，非常流氓地吹了聲口哨：“哥讓你看回來？不過先說好，不許自卑喲！”
“我自卑個屁！”秦秋不由得爆了粗口，而後紅着臉小聲道：“變态。”
“真不看？”程遠手已經放到了褲帶上，只需輕輕一拉就能解開：“機會只有一次啊。”
“誰要看你！”秦秋頭也不回地逃出了廁所，臉還有些發燙，這人平時看着道貌岸然的，怎麽會這麽不正經？
程遠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感覺更有意思了，小流氓敢情還是個純情的，實在是太可愛了。
秦秋吹了會兒風才把剛剛的尴尬吹散，坐回了座位上，結果還沒來得及把書掏出來，語文課代表就急急地跑過來敲了敲他的桌子：“秦風，張老師找你去趟辦公室。”
就在下課後幾分鐘，張娜剛登進辦公室門口，旁邊的幾個老師就齊刷刷地都看着她。
Advertisement
“這是怎麽了？”張娜被看得不自在：“我臉上有東西嗎？”
“張老師你還不知道呀，”同為語文組的李老師立刻拿着手機過來：“就你們班那個秦風，又和人打架了呗，都做成視頻發出來了！”
“什麽？！”張娜在其他老師或八卦或關心的目光中神色複雜地看完了那段将近四分鐘的視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張老師，你們班這個學生可真厲害呀，不光身體攻擊，還帶着精神羞辱，這可不能輕易姑息呀！”
“劉老師說得對，學校就是因為有這種學生才搞得烏煙瘴氣，鬧不好校長已經知道了，一定會嚴肅處理。”
“張老師你也是倒黴，一下就攤上這麽一個燙手山芋，啧啧啧。”
“我看這人好像還不是咱們學校的，糾集外校人員打架鬥毆是要停課一個月的吧？張老師你趕緊處罰他吧，要不然真讓校長知道了，怕是得扣你獎金。”
“是啊，這秦風本來就不是什麽好學生，現在視頻都發出來了，這不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嗎？”
旁邊的老師還在叽叽喳喳說着自己的看法，張娜一開口打斷了他們：“好了！我的學生我自己會處理，事情沒搞清楚之前誰都沒有資格給他亂扣帽子。”
她的态度極其強硬，嗆得一衆人也不敢再多說什麽，都默默地轉回了自己桌上。
張娜護犢子，只要是自己的學生，都聽不得別人說半點不好，更別提指指點點了，這件事情到底怎麽回事她心裏也沒底，最後決定先把秦風叫過來問一問，如果他有錯，絕對嚴肅處理，但如果沒錯，她也絕對不能讓他受一點不公。
“張老師，您找我？”秦秋頂着一頭張揚的黃毛走到張娜桌前，辦公室的老師一看這造型都不約而同地癟了癟嘴。
“嗯。”張娜也不多說話，直接把手機推到他跟前：“你看看這個。”
視頻上，赫然是他把那個男生打了一頓然後馮小偉叫人家抱團叫爸爸的畫面。
“是你幹的嗎？”張娜問。
“是。”秦秋也沒有猶豫，大大方方就承認了。
“這麽說是你先打的了？”張娜咬牙切齒：“你知不知道後果？是要停課一個月的，一個月！一個月你要花多長時間再補回來？”
“不是我。”秦秋語氣聽不出起伏：“他們先動的手。”
“當時放學後，我剛要往出走就被堵住了，後來他們就把桌子掀了，我正當防衛。”
少年臉上沒有一絲情緒，張娜的确也看到了視頻中散落的書本，語氣緩和了不少：“那你有證據能證明這個嗎？”她相信自己的學生，但不代表別的老師也會相信，她需要東西來堵住悠悠衆口。
“那天的視頻監控吧。”秦秋說，雖然他提醒了馮小偉，但并沒有實際躲避了攝像頭，而且從視頻的角度來看，也是從監控上截下來的。
“能找到的話我早就找出來了。”張娜嘆氣：“咱們學校監控一月一清，這都多長時間了？”
秦秋：“……”
“好了，”張娜煩躁地用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幾下：“你先回去上課，有時間記得找一找，我也想想辦法。”
“謝謝老師。”秦秋剛想往出走，張娜就又叫住了他。
“等一下！”幹脆趁着這時間一并說了算了。
秦秋茫然地轉過了頭。
“雖然咱們基礎不太好，但別灰心，高中是一個有無限可能的地方，只要你肯努力，就一定會有收獲。這次期中考你也沒參加，我摸不清你的底子，但看平時表現，我覺得你是個好孩子，只要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一定能有一個理想的成績，考上自己的心儀的大學。年輕人別老想着打架。”
秦秋萬萬沒想到他期盼已久的老師談話來得這麽快，立刻就點頭：“我知道了老師，我保證會好好學習的。”
張娜沒想到他态度這麽良好，心裏也挺開心，果然自己沒有看錯人：“好好好，有這份心就好，那就先從基礎做起，不要冒進，一步一個腳印才踏實。”
“還有--”張娜頓了頓：“你這頭發，能處理掉的話就盡量處理了吧，畢竟還是學生，影響不太好。”她倒是不會因為發型什麽的對一個學生下定論貼标簽，但大方向有時候還是需要順應一下的。
沒想到秦風态度特別爽快：“我明天就染回來。”
“行，”張娜很欣慰：“回去上課吧。”果然這孩子還是很聽話的，以前可能只是小，不太懂事。
秦秋點了點頭便出了辦公室，順便帶上了門。
離上課時間還有三分鐘，四班教室又和老師辦公室離得比較遠，秦秋只好加快了步伐，結果和一個出來抖黑板擦的學生迎面撞上了，布滿粉塵的黑板擦直直地怼到了他眼睛裏。
“對不起對不起！”那個女生也是吓壞了，連連道歉。
秦秋擺擺手，忍者疼痛摸索着去了廁所，清洗了三遍後，刺痛感才慢慢消失，他擦了擦臉，眼睛還有點癢。
他邊揉邊走，也沒看路，結果迎面就撞到了一個人肩膀上。還沒來得及道歉對方的聲音就從上方傳了過來：“小流氓挺心機啊，這麽大地兒不走，專往哥懷裏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