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林振東突然萌生一個可怕的想法
那聲音斯斯文文，和林振東身邊充斥着的殺豬般的狂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林振東轉身，發現是班裏一個學霸。
這學霸是那種由內而外的學霸，叫人看上一眼就覺得遠方清華北大在向她招手。
學霸個子不高，身材瘦弱，皮膚白的病怏怏，碩大的腦門如同壽星公轉世，一看就是蘊藏知識的地方。
林振東應了一聲，跟着她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小角落裏。
林振東這個人，說混是混，但是混的有格調。他分人混。
對于那些一板磚拍下去出來的只有豆腐腦的混蛋來說，那他簡直是混蛋裏的戰鬥機，但是對于那些安分守己的人乖孩子，他從不招惹。
再加上自己對學業有種遺憾的情節，他對班裏幾個悶聲啃書的學霸同上都帶有一種崇拜的客氣。這和其他小混混不一樣，正常狀态下，學霸和學渣都互相看不起，如若不必要，通常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頂多心裏腹诽一下。
林振東走在學霸身邊，連步子都乖了許多，他心裏嘀咕，難不成老師臨危受命，高考之際打算讓人拉我一把？
他心裏天馬行空，學霸單刀直入。
“林振東，我想跟你表白。”
林振東的美好幻想好似被關公的兩米大刀手起刀落，斷的連滴血都不見，而他自己着實愣在原地了。
對他有意思的女生不在少數，但多數是跟他一樣的混混，小小年紀濃妝豔抹，逃課打架泡酒吧，像這樣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至少是第一個“表白”的。
Advertisement
其實對于表白這個詞，在林振東眼裏也十分陌生。因為沒文化的人通常不用這麽學術性的表達，她們總是傲氣十足，問：“你跟不跟我處？”
答案當然是不處。但是林振東不能這麽回複學霸，好歹禮尚往來，得顯得自己有文化一點兒。
學霸給了他充足的思考時間，一雙求知的眼睛絕對無害的盯着他。
林振東思索了一陣，說：“周同學，那個，馬上就高考了，這種關鍵時候還是不要分心的好。”
周學霸認可的點了點頭：“對，馬上就高考了，我要是不說不就再也沒機會了？難不成你能跟我上同一個大學嗎？”
林振東啞然片刻，學霸看不上學渣有道理，現在他明白為啥學霸有時候也不招人待見了。
他在心裏把窮竭的知識走馬觀花了一遍，裝出一種文鄒鄒的樣子說：“那當然不能，我要是跟你上一個學校不是給你抹黑了麽，我們倆就像大西洋和北冰洋一樣，一頭一個，根本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周同學，咱還是開開心心填個同學錄，然後奔赴高考戰場吧，這樣多吉利，你說是不是？”
林振東半笑不笑的打诨，周學霸認真的額糾正：“和北冰洋對的不是大西洋，是南極洲。”
林振東：“……”
周學霸十分明事理的說：“我知道，我也沒打算和你在一起，換個說法，你喜不喜歡我也不重要。反正我們兩個的人生不會有交集，知識決定命運。哦，我不是說你沒知識，只是我們兩個的知識領域也不一樣。但我覺得，我喜歡你五年了，連說都不說，太不值得了。所以今天，我就是想讓你知道有我這個人喜歡過你。以後，大家各自珍重，也希望你能好好的。”
林振東被學霸先進理智的思想态度折服的五體投入，還抽空感慨她喜歡自己五年為啥他連毛都沒感覺到？
怪不得是學霸，幹啥都不耽誤學習的。
林振東像個本魚頭似的點頭：“哦，好，那好。”
他急促的站在原地，覺得跟這種人相處能把自己折磨死，但學霸似乎還有一篇八百字的高考作文要說，弄的林振東坐立難安。
就在這時，林瑤十分适時的出現：“哥？”
林振東瞬間喘勻了氣，連忙沖她招手：“這兒呢，這我妹妹，林瑤。”
他把林瑤招呼過來，又給周學霸介紹。
學霸對林瑤腼腆的笑了一下，林瑤也以相同的方式回了一下禮。
林振東站在旁邊，第一次見這種乖乖女之間的招呼方式，十分稀奇。
林瑤來了，周學霸也不好說什麽，沖林振東留下一個意味十足的笑容，說：“那再見，高考加油。”
林振東十分勉強的沖學霸笑了一下，說：“加油。”
林瑤的眼神不動聲色的掃過方才那個女生的臉，而後細細品味了一下她的眼神。
女生之間總有神奇的感應能力，盡管林振東想表現的啥事兒沒有，但林瑤還是領悟的十分透徹。
猛然之間，她心裏有種說出的感覺。澀澀的，和以前那種跟程六兒一起看熱鬧的心情完全不同。
或許是看到了不一樣的林振東？
那種難得一見的禮貌和乖巧，刺兒芒都收了起來，是他在別的女生面前不曾見過的。
兩人已經走出很遠，林瑤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女生離開的角落。
林振東：“看什麽呢？”
林瑤連忙搖頭：“沒什麽。”
走廊裏十分安靜，林瑤很快從那種模糊的情緒裏走了出來，今天是他哥畢業的日子，過兩天就要參加高考了，沒準秋天就成大學生了。她由衷高興起來，連頭後面的馬尾都跟着耀武揚威的甩了起來。
林振東突然問：“林瑤，你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林瑤擡頭看着他，問：“女生？你問這個幹嘛？”
林振東漫不經心的笑了笑，說：“我琢磨以後給你找個什麽樣的嫂子，過了今年你哥我就成年了。”
林振東笑的十分得意，似乎成年是個标志，他終于可以從那種被抛棄的流浪兒童狀态轉變到自己的人生。
林瑤搖頭晃腦道：“我就喜歡我這樣的女生。”
林振東在她腦袋上拍一把：“你還挺自戀啊，小心以後沒人要你。”
林瑤沖他做個鬼臉：“略~~”
走出教學樓，西落的太陽和下課鈴成同時鑽進他們的眼睛和耳朵，在一瞬間形成了一個很有紀念性的畫面。
林振東眯着眼睛，突然想起了剛才的表白。
他感到不自在，真的是沒和這種類型的人接觸過嗎？
不是吧，林瑤不就是這種女生？而且自己一直引以為傲。
他理不清這種莫名的感覺，于是側頭看過去。
太陽下，林瑤的頭發被光照的發亮，低着頭，若無其事的看着自己的鞋子，小腦袋裏不知道在想什麽，眼神時而專注事兒飄忽。
林振東腦袋裏突然升起一個念頭。
以後自己真能讨到一個這樣的老婆，死也值了。
這念頭奇怪又可怖。
還沒成形就被林振東強行打壓下去了。
然而就在這時，林瑤突然擡頭看他一眼。
他做賊似的別開目光，所有動作做完之後，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奇怪。
估計是學霸的光輝太強大，以至于他現在都沒恢複正常狀态。
林振東非常擅長轉移注意力，在他坎坷的成長路程中，早就練就了一項奇特的本領。只要不是關乎生存的大問題，他一概不去多想。不然就他這生活條件，光是傷春悲秋，憂愁善感，就能讓他早早愁死。
于是林振東很快把這小插曲抛在腦後，問林瑤：“晚上吃什麽？”
林瑤一如既往的回答：“都行。”
林振東笑笑，兩人走出了校門。
這個點大家都忙着放學，但是還有幾個“彩虹怪”忙着往裏擠。
這是一群剛從發廊裏出來的“染燙小組”。低水平的理發師和低審美的顧客産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染出來的顏色花紅柳綠，放在一群頭頂黑壓壓的高中生裏簡直如同黑夜裏的彩虹——閃瞎了衆人的雙眼。
她們笑着叫着，像那些土鴨子展示着自己的蛻變。
其中一個進去的時候還撞到了林瑤。
沒見過世面的林瑤對這等場面十分受用，眼睛一直追随着一個染黃毛的姑娘。那姑娘是一群人力最白的，加上太陽把她的頭發照的發亮，一瞬間有種異樣的美感。
林瑤被撞到林振東身上，趁林振東扶她的時候，連忙扒住他哥的胳膊：“哥，你看那個黃頭發的，看見沒？”
林振東十分嫌棄的看了一眼：“怎麽了？”
“ 你不覺得特別好看嗎？”
他還真沒覺得，于是順理成章嘲諷道：“你什麽時候對齊天大聖情有獨鐘了？要不我給你買個金箍棒？”
林瑤白了他一眼，說：“等我上大學了我也去染個。”
林振東：“染個屁！我看你是欠緊箍咒。”
林瑤撒嬌：“我就試試。”
林振東板上釘釘的語氣：“試什麽試？一頭黃毛她怎麽不跟前面那個牛魔王上天去？”
牛魔王是一個染紅頭發的，關鍵是那女生鼻子長得特別大，以至于從小只看過西游記的林振東當即就對號入座了。
“你這頭發敢動一根我立馬給你全剪了。”
林瑤連忙伸手抓住自己的小啾啾，已經有了美醜意識的小姑娘能夠深刻的意識到這頭秀發給自己的顏值加了多少分。
林振東從頭到尾保持着分文不讓的态度，讓林瑤心裏那點兒小火苗被澆熄的燈芯兒都不剩。
她那時候是真沒想到，自己這頭黑發果然是一輩子沒動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