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了
重生了
睜開眼,視線所及是雪白天花板。
溫阮偏過頭,身側躺着一個英俊的男人,此刻閉着眼睛睡得很沉。
正是他男朋友楊時俊。
直到現在,溫阮才敢真正地相信,自己真的重生了,在遭遇一切不公後,重新回到大二那年。
昨天醒來。
他深怕這是個夢。
溫阮慢慢坐起身,盯着面前白皙修長的手指,眼尾泛紅。
他記得大學肄業後,在主角受哥哥的施壓下,沒人敢收自己,自己只能進小飯店洗盤子。
那雙手早已變得粗糙不堪。
而不像現在這樣光潔。
他動了動被褥下的雙腿,久違的感覺讓他眼底泛起水光,壓抑在心底的奔騰情緒将他吞沒。
雙腿還沒有被打斷!
溫阮有些恍惚,前世的一切歷歷在目,男朋友被搶,論文被陷害抄襲,發小的背叛……
還有雙腿被打斷。
現在一切都還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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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去世後,他才知道這個世界是一本書,他溫阮只是一個男配。
主角受叫孟潺,是一個豪門貴族的小少爺,所有優秀的男人都為他傾倒,不傾倒的人成了反派,為了襯托主角受,阻礙主角受愛情之路事業之路的配角都成了犧牲的炮灰。
他溫阮便是其一。
“阮阮。”
床上的男人睡眼惺忪,抻着懶腰慢慢坐起身,伸手去摟溫阮的腰。
溫阮身體僵了一瞬,但很快就放松下來,伸手推男人:“楊哥,你今天不是還要上班嗎?”
“給我抱一會兒。”
“我還要上課。”溫阮低聲道,語氣藏着幾許無奈。
身後的男人只好松開。
下床穿上拖鞋,溫阮站起身,起身的瞬間踉跄了下,差點摔倒,在他下意識扶住床頭櫃之前,一雙手有力地攬住他腰,将他牢牢禁锢。
“怎麽這麽不小心。”楊時俊笑了,見溫阮坐穩,拍他屁股:“昨天也差點摔,是不是抽筋了。”
溫阮垂眸:“嗯。”
楊時俊對這事上了心:“那我下班路上給你帶兩瓶鈣片。”
“謝謝楊哥。”
男人湊過來親了下溫阮的臉頰,笑聲溫和:“謝什麽,我是你男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直到男人進了浴室,溫阮才低頭看向自己的腿。
他已經很久沒有用過雙腿,站立的感覺對于他來說有些陌生,兩年時間真的改變很多。
楊時俊是一個比較溫柔的人,這是當初溫阮看上他的一點,後來,他才知道人家是主角攻。
只要是熟悉楊時俊的人都知道,楊時俊有潔癖。
就連談戀愛,也必須是柏拉圖,當初在一起時對方說得很清楚。
溫阮其實并不介意。
後來去世,靈魂飄在虛無空間看完了這本書,才知道柏拉圖精神戀愛只是對于男配而言。
主角受永遠是例外。
這就是書中的設定。
“發什麽呆。”出來的時候,楊時俊頭上蓋着毛巾,揉了揉溫阮的頭發:“去洗漱,別遲到了。”
溫阮輕聲回應:“好。”
浴室裏,溫熱的水從頭頂淋下,滑過筆直修長的小腿,這時,溫阮才感覺自己是真正活了過來。
水霧中他睜開眼睛。
眼底明亮有光。
——
大學時期,許多大一新生都會選擇住校,溫阮大一也住校,後來跟楊時俊交往才搬了出去。
已經住了大半年。
楊時俊今年大四,在一家知名企業實習,每天穿西裝打領帶,俨然一副成功精英人士的模樣。
下班後吃完飯就進書房,準備畢業設計和論文,忙碌得很。
“阮阮。”楊時俊走到玄關處換鞋時頓了頓,不經意說道:“……晚上我有個飯局,可能會很晚回來,你餓了就提前吃,不用等我。”
溫阮擡頭:“跟領導嗎?”
楊時俊低頭換鞋,他不擅長撒謊,鞋子穿了幾次都沒穿進去。
他抿唇:“嗯。”
男人離開後。
溫阮放下筷子。
他知道楊時俊不是跟領導吃飯,而是跟集團的小少爺在一起。
孟潺,孟氏集團董事長的二少爺,性情驕奢傲氣,衣服低于五萬塊的絕不穿,食材低于一萬的不碰,就連喝的飲用水,也要空運過來。
他被家族長輩們寵着長大,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
這便是主角受的待遇。
其哥哥孟宇是精英海歸,前年學成歸來,接手自家企業。
說起來,孟宇的性情與孟潺完全相反,他有商業頭腦,手段果決,子承父業後,将公司的業績帶向頂峰,短短時間便贏得業界的認可!
人人說起他。
都要感嘆一聲。
除此之外,孟宇還是個寵弟狂魔,上輩子溫阮得罪孟潺,得到的教訓就是沒一家企業要他。
他溫阮曾是天之驕子,邺城數年來最高分理科狀元,學院專業第一。
卻只能進飯店洗盤子。
還真是可笑。
而這背後,寵弟狂魔孟宇出了不少的力。
這是溫阮悲劇的源頭。
溫阮眼睫低垂,漆黑如鴉,手指擱在桌上,似有似無輕敲一下。
本該是上學的時間段,溫阮卻沒有出門,他盯着客廳牆上精巧的挂鐘,時針慢慢走向十點。
最後一秒——
他的手機鈴聲響了。
“喂,你好。”溫阮捏着手機的力道微微用了力。
哪怕讓自己別在意。
但該有的緊張還是來了。
“請問……是溫阮同學嗎?”那邊是一個中年女人的熱情聲音,“聽說你在找兼職家教的工作,我是楊娅她媽媽介紹過來的。楊娅你記得吧,山城高中的學生,你之前教過她,她今年考上了Q大,多虧了你!”
溫阮:“嗯。”
其實他已經不記得。
那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是這樣的,我兒子現在高三,學習很差。”對面的女士斟酌着道,“那個……性格也很不好,我就想請你過來輔導輔導,價格什麽的都好談,不是問題,只要能教好他!”
溫阮:“我接。”
“你先別急着拒絕,我兒子他——”正想着怎麽勸說學霸來教自己兒子的嚴雪玫一愣:“哎?”
“你剛說什麽?”
剛才她莫不是幻聽了。
她記得楊娅媽媽說過,這理科狀元可是很難請的,排着隊的人很多,花高價的更是不在少數。
但人家學霸不一定接。
溫阮淡淡道:“阿姨,你沒聽錯,我願意當你兒子的家教。”
“那……那價格?”
“按市場價吧。”溫阮本想說不用給錢,但想了想,還是收了口,“……可以提前預付薪酬嗎?”
嚴雪玫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學霸是因為經濟拮據,才什麽也沒問就答應了她。
她聽楊娅媽媽說過,學霸一直勤工儉學,但其實并不願意把大部分時間浪費在兼職家教上。
只有偶爾需要維持生活才會接單,這不,自己來的時機剛剛好。
“當然沒問題!”嚴雪玫連忙說,“要不我們約個咖啡館聊聊,電話裏一時說不清楚。”
“好。”
溫阮輕聲說。
他換了身衣服出門,前世的這個時候,他大概已經上完專業課,泡在圖書館裏安靜看書。
當初在圖書館外,他也接到了這個電話,那時自己剛好缺錢。
次日到了別墅。
他很後悔來這一趟。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薄嶄,男生姿态懶散倚靠着牆,眼皮拉聳,眼角透着諷刺意味,挑釁意味十足。
但容貌卻是一等一的好。
是那種校草級別人物。
一天相處下來。
溫阮直接摔門而走。
這段教與被教的關系便告一段落,溫阮還記得,自己離開時很不耐煩,耐心已經完全告罄。
他不喜歡不思進取的人。
誰知道,他們再一次見面,已經是幾年後了。
一個成了街頭斷腿的乞丐,蓬頭垢面,另一個是集團總裁,開着勞斯萊斯停在金碧輝煌的會所外。
本就該就此錯過的兩人,卻因男人偏頭多看一眼,而有了交集。
薄嶄認出了他是誰。
男人牽着他四歲的妹妹薄雅,慢慢走向溫阮。
那一刻溫阮逃避視線。
想裝作不認識他。
沒有嘲諷,沒有惡言相向,這些都是年少才會做的事。
薄嶄彼時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男人,他老練沉穩,手段雷厲風行,不到兩年,就讓環恩集團在邺城頂起半邊天,可謂是商業奇才!
環恩集團是白手起家,薄嶄沒有靠自己的家族。
對比孟氏集團孟宇倚靠祖宗堆砌起來的金磚,薄嶄是從紅磚開始砌,這才是兩人最本質的差別。
這是壓倒性的勝利。
後來,溫阮被帶到薄家,由最貼心的傭人照料,他坐上輪椅,每天都有最頂尖的醫生為他治療。
他以為薄嶄對他有所圖。
所以溫阮在等。
可他的身體這些年透支得厲害,斷腿的那段時間落下病根,傷了根本,再好的治療也無用。
頂多延長幾個月壽命。
直到臨死,溫阮才輕聲問薄嶄,問他想要從自己這裏得到什麽。
但薄嶄什麽也沒要。
他說,只因為溫阮曾教過他,當過他一天的老師。
他想讓他體面離開。
那一刻溫阮眼眸濕潤。
最艱難的那幾年,他咬咬牙都忍過來了,從不落淚,直到此刻,得到了最簡單的關心。
溫阮眼眶泛紅。
嚴雪玫把他約到咖啡店談了許久,最終定了下來。
還反複提醒他,說她這個兒子已經氣跑幾個家教,惡作劇點子很多,讓他平時多擔待。
溫阮全程都有些出神。
一周後,溫阮來到別墅外,他擡頭看着紅牆,仿佛能看到裏面模樣。
客廳裏,嚴雪玫氣得頭疼:“今天是家教老師來的第一天,薄嶄,你能不能有點學生樣子!”
薄嶄懶懶靠着沙發,手裏握着游戲柄,頭也沒擡。
“讓他滾。”
“起來!”嚴雪玫拽起男生胳膊,把人拉起來,“去廚房切水果,人小溫是我好不容易請過來的!”
她警告:“別欺負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