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hapter37
chapter37
三個月後,林霰的腿傷已經好了。
進組之前,她需要出席一場慈善晚宴。
出席這場晚宴的嘉賓大多是娛樂圈內的當紅明星,當然也不乏有設計、影視行業的高層精英。據她所知,謝筱和夏田田也會出席今晚的宴會。
時微為她挑選了一件淺紫色的露肩長裙。弧形自然的肩領修飾出她頸部的流暢線條,勾勒出她纖細的鎖骨,在珠光粉的點綴下更顯白皙。
淺色的彩貝花朵繡在她的腰上,裙瓣的下擺自然下垂,似有微蓬的紫蓮花瓣墜在地上,伴着幾縷淡雅的荷香。
纖細的紫色綁帶在她的後背交叉打結,玲珑有致的腰壑勾出一道完美的曲線,露出她白皙的肩背。
紫色原是很襯她的,朦胧而缥缈。
像一只慵懶而不失妩媚的狐貍。
林霰側了側身子,微風撩起她額前細碎的劉海,蓬松而細軟,盤發上的珍珠微微顫動,發出細微的聲響。
宴廳內空調的溫度很低,林霰蜷縮在一處靠角落的座椅上,環抱住胳膊。
她還要時不時地瞄下四周,畢竟這樣有些失态,被其他賓客瞧見了少不了要被嘲笑。
賓客很多,大多借着晚宴的契機攀談交際,她并不适應這樣的氛圍,也就沒有刻意去融入。
林霰的指尖觸上擺臺上的高腳杯,細碎的氣泡從杯底不斷上升,琥珀色的香槟散發出爽咧的氣息。
她押着酒杯,淺抿了一口。
綿密的泡沫感細膩而醇厚,怡悅的果香在唇邊緩緩溢散,馥郁中的微酸。
林霰蹙了蹙眉,摸摸小腹,杯中的氣泡似是滾進了她的肚子,發出咕嚕的聲響。
下一秒,她就意識到了另一種可能。
她或許是餓了。
下午一點她開始梳妝打扮,化妝師整理她的妝造,下午三點時設計師為她搭配禮服,四點鐘準時拍攝晚宴寫真,五點半進入會場。
只有她在車上的一小段時間裏,她就着吸管喝了幾口水,飯卻是一口沒吃。
她的目光轉動了一圈,最後停在了擺臺上。
按照晚宴的主題,擺放的是中式茶歇。
荷葉狀的芸豆糕看上去軟糯糯的,淺綠色的葉脈清新自然,桂花狀的芋泥酥松軟香甜,中間的花蕊似是點綴的碎金。
這些糕點大多以水墨而題,勾勒出山川、溝壑、湖泊、大地。新中式的風格駕馭住了古典的基調,但明亮的色彩又使國畫躍動,讓人沉浸于靈動的自然世界。
沒有人動擺臺上的糕點。
她也實在不好意思吃掉這些精致的藝術品。
她捂了捂肚子,懊惱地垂下頭。
突然有一陣眩暈,視線也變得迷糊起來,她用力扶住了擺臺旁的牆壁。
男人的身影擋住了她的視線。
“哪裏難受?”
她揉了揉眼睛,清冽的草木香氣将她從暈眩中拉了回來,視線漸漸清晰。
林霰扶着牆壁,又揉了一下眼睛,确認自己沒在做夢。
眼前這個男人是許硯無疑。
原來西裝和他是如此得适配。
他的西裝搭配了中式元素,月白色的絲線繡有流蘇竹葉,手工編織的琵琶扣玲珑有致,傳統的中式領口淡雅素淨。
可是他,為什麽會出現在慈善晚會。
難道醫生這個職業也在舉辦方的受邀之列嗎?
許硯蹙了蹙眉,将右手上的香槟杯擱置在擺臺上,又重複了一遍:“哪裏難受?”
說來也奇怪,本來是很難受的。
但是看見他之後,莫名又不難受了……
她自動忽視了他的問題,脫口而出道:“你怎麽會在這?”
她今天才算明白“冤家路窄”這四個字真正的涵義。
大概就是無論她在哪,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巧合碰見許硯,避無可避。
如果說人和人之間會因為磁場建立聯系,她想她和許硯的磁場一定是相互排斥的。
就像他們說話,各問各的。
許硯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依舊锲而不舍地問她:“我問你,哪裏難受?”
如果說她再不回答的話,就要陷入各說各話的僵局了。
林霰輕咳了兩聲,順手取了一杯香槟,纖細的指節勾住了杯腳:“沒什麽……我可能是餓的。”
許硯握住了她的杯腳,稍稍用力,将香槟杯從她的手中抽走。
“空腹喝酒,你的胃受得住麽?”
林霰讪讪地站着,懸在半空的手落回到裙擺上,氣氛有些微妙。
許硯從擺臺處取了自助餐盤,随意地夾着糕點,整個餐盤都被他盛滿了,沒有多餘的空隙。
讓林霰一眼就心動的芸豆糕、芋泥酥、薄荷青團、江藍茶果雜亂地擺放在他的餐盤裏。
許硯的擺盤沒有絲毫美感可言,卻是實打實的品種齊全、數量充盈。
她的唇瓣不覺溢出了幾分笑意,也不知茶歇的設計者看到許硯的擺盤會作何感想?
大概會氣得直跳,高呼許硯不懂藝術、糟踐藝術。
許硯将餐盤推到了她的面前,勾了勾眼眉,道:“愣什麽?吃啊。”
林霰:“……”
她這下是真的愣住了,她原本以為這些是許硯自己要吃的。
結果到頭來,這滿滿一盤子的糕點是給她夾的。
她眼中的糕點不是糕點,而是熱量的化身。
芸豆糕200大卡、芋泥酥450大卡、薄荷青團200大卡、茶果400大卡。
林霰略一沉思,咬着牙說:“不吃,熱量太高。”
雖說能滿足她一時的口腹之欲,但這些罪惡感最終都需要她通過健身鍛煉來消解。
真正自律的女演員,可以抵住誘惑。
許硯點點頭,将芸豆糕挑了出來:“吃這個,我試過了,同等熱量裏這個最好吃。”
林霰将信将疑地望着盤中的芸豆糕,腹部的氣泡聲再次翻湧上來,她姑且信一次。
正如它淺綠色的外表,這塊芸豆糕是抹茶味的。質地柔軟而細膩,入口香甜且清新。
許是餓得太狠,她顧不得許硯還坐在對面,僅用了兩口就将芸豆糕塞進了口中。
她的腮幫被豆糕塞得很鼓,臉頰上泛着淺淡的紅暈,殘渣粘粘在她的唇上,有些黏膩。
許硯望着她,原本微涼的眸中多了幾分柔軟缱绻,無奈又癡眷地勾了勾唇瓣。
他将紙巾遞給她,柔聲說:“擦一下。”
林霰接過紙巾,細細地擦拭着唇瓣,石榴色的口紅沾在帕紙上,嬌紅柔嫩。
她的唇妝花了,該去洗手臺補妝的。
她正思忖該用什麽樣的措辭,既能讓她迅速溜走又不讓許硯覺得她是在刻意躲他。
直到,有熟識的人走了過來。
她和夏田田自上次片場之後就再沒見過,但夏田田陰陽的能力确實增長了不少。
夏田田穿了一身酒紅色的曳地魚尾裙,面上的妝容精致妩媚。
“哎,這不是我們林大明星嗎?看來你的傷都好了呀。”
夏田田的确是在笑,但是夏田田強裝的笑意虛僞得讓她止不住在心底打了個寒顫。
“謝謝、我的傷确實已經好了,這次因為我耽誤了劇組的進程,真是抱歉。”她好不容易說服自己,說出了“謝謝”這個詞。
夏田田瞟了一眼林霰盤裏的糕點,唇邊溢出了譏諷的笑意。
“我猜你也好的差不多了,要不然也不會吃這麽多糕點……哎呀,但是我們這個行業還是需要自律一些的,畢竟還要靠臉吃飯嘛。”
夏田田這話是在點她不自律。
“這些好看的藝術品我是舍不得吃的,我真想把它們帶回家,然後找個展覽櫃,好好珍藏呢。”
林霰扯了扯唇,這句話的攻擊力更強,直接暗諷她不懂欣賞藝術。
許硯冷不丁冒出了一句:“食物不是用來吃的,是用來做什麽的?”
這話說得太在理了……
如果不是因為會場上人多,林霰恨不得立刻鼓掌贊同。
這句話也精準無誤地噎住了夏田田。
夏田田這才将目光落在許硯的身上,男人長了一張混跡娛樂圈的顏,但她思來想去,也想不到娛樂圈有這號人物。
但是眼前的男人能來參加晚宴,定然是有些背景的,她不能輕易得罪。
夏田田幹笑着找圓場:“可以用來欣賞啊……擺在展櫃裏,多有藝術氣息啊哈哈。”
但是許硯并沒有順着她的話圓下去。
夏田田給的臺階,許硯不屑下。
“嗯,懂你意思了。那等宴會結束,你把這些打包回去吧,放在你的展櫃裏好好珍藏。”
許硯說的一本正經,林霰卻要憋不住笑了。
夏田田張口閉口的藝術品無非是為了奉承糕點的設計師,其中的浮誇程度不言而喻。
夏田田吃了個癟,卻又無從發作,生怕得罪了身份不明的許硯。
林霰難得沒有親自和夏田田對線,但她發現站在許硯身後,看他怼人比她自己怼要有意思的多。
夏田田強壓下心中的怒意,臨走時還不忘嘲弄她一句:“我還有事,不跟你聊了……對了林霰,擦擦你的嘴角吧!”
嘴角,沒有擦幹淨嗎?
林霰擡眸望向許硯,有眼神征詢他的答案。
許硯點點頭,有一說一:“嗯,沒擦幹淨。”
他的手指觸上她水潤的唇瓣,在她的嘴角處擦拭,動作很輕又很細致。
她的唇很軟,比熟透的果實還要輕盈。
他的指尖點在上面,似是點水的蜻蜓,淺嘗辄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