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幾乎一夜無眠的謝婉婉一清早就被挖起來了,謝婉婉很想掐死窗前的叽叽喳喳的麻雀,雖然它們并不是罪魁禍首。就是因為她不能對罪魁禍首表現出一絲的不滿,所以才想找無辜的麻雀下手。

其實罪魁禍首也不是謝爸,而是謝家二位老人家。六點一到,謝奶奶就敲響了謝婉婉的房門,說難得她回來,讓她帶着堂妹們一起陪二老去酒店喝早茶。身為長孫女和大姐的她,完全沒有抗議的權利。

謝婉婉趕緊打開昨晚專門用來放茶包的袋子,心裏慶幸還好沒有扔掉,然後馬上放在眼睛上面敷10分鐘。如果是平時上班的話,謝婉婉絕對是塗粉底了事,但是在T鎮,還是打扮得樸素一點比較好,誰知道待會兒會不會遇到二老的朋友,給他們丢臉就不好了,畢竟這裏的老人家對女孩子化妝還是比較反感的。

接着謝婉婉翻開櫃子,找出高中的時候常穿的那些襯衫,随便挑了一件套上,照一下鏡子覺得沒問題了,就出門找堂妹們了。

“大姐!”

“大姐!”

“大姐!”響亮的三重奏。

“哈哈,早上好!我們走吧!”果然是自己最遲了,謝婉婉看到已經站在門口等她的堂妹們,感到一絲羞愧。

一路上,他們果然遇見了二老的無數朋友,每次謝爺爺和和謝奶奶都會很高興地向他們介紹說“她們是我們的孫女,小的都見過了吧?大的是我們的長孫女,現在在B城工作,今天難得回來,我們就一起去喝早茶了!”然後就是客套場面,還沒到酒店門口,謝婉婉就覺得自己快要虛脫了。

喝早茶的時候來了一個更牛的,爺爺讓謝婉婉稱他為鐘爺爺,那鐘爺爺還真不是普通的健談,說什麽他家孫子也是在B城哪家公司當經理的,說不如讓謝婉婉跟他多多聯系,然後什麽什麽的。謝婉婉差點就被嗆到了,看到二老一副興致勃勃地樣子,謝婉婉有預感自己今天晚上還是會失眠的。

喝過早茶,謝婉婉招呼幾個堂妹去她房間裏給她們一些從B城帶回來的小禮物,畢竟是自家妹妹,謝婉婉還是很心疼她們的,尤其考不上大學的大妹已經開始工作了,謝婉婉建議她去讀成大夜校,有個文憑總比将來靠別人養來的好,将來的事誰也說不定。不過謝婉婉有時候會想,如果自己當初也考不上大學,大概現在跟林亦銘也該形同陌路了吧,畢竟謝婉婉那強烈的自尊心可不允許自己配不上自己所喜歡的人,門當戶對的觀念,其實早已深入謝婉婉的骨髓。

打發走她們後,謝婉婉回到被窩裏準備補眠。

“扣扣”門外傳來的敲門聲殘忍地把謝婉婉拉回了現實。

“婉婉,林阿姨來了,你下樓招呼一下吧。”是老哥的聲音。謝婉婉無奈地爬起來,然後套起早上的衣服,認命地蹭下樓去了。

“林阿姨,早上好!”踏進客廳,謝婉婉就看到林母在悠閑地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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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過來一下。”林母看到謝婉婉,馬上眼前一亮,“呀,看到你這副打扮,我想起了你和阿銘高中的時候了,我還記得當時你們每個星期都是一起回家。想不到才一眨眼,你們大學都已經畢業2年了,現在也不常回家了。”林母很是感慨。“轉眼間,你們都長大了,我們也老了。”林母幽幽嘆氣。

“怎麽會,林阿姨還很年輕啊,看起來就像木頭的姐姐!”謝婉婉并沒有刻意拍馬屁,林母的确保養的很好,雖然兩家的經濟條件相差無幾,但是林父和林母都是高中教師,思想還有生活都是比較前進的,對于新鮮的事物,林母也很感興趣,她的心态一直很年輕。

謝婉婉走到林母的後面,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為她按摩。這是謝婉婉唯一拿得出手的絕學,從小開始她就靠這個技術活來賺零花錢或者糖果的。

“婉婉的手藝越來越好了,以後誰娶到你誰就有福了。”林母舒服地閉上眼睛,“要不婉婉你考慮一下我家阿銘,他肯定比他爸會疼老婆。”

“林阿姨,我跟木頭如果可能的話,早就在一起了,我們只是兄妹!”謝婉婉抿唇,最後還是吐出這樣的話,不知道這是在告訴林母還是在說服自己。

“呵呵,随你們去吧,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老一輩是管不着了。”謝母是一個很開明的人,她随意地擺擺手,“怎麽說也好,婉婉你也是我半個女兒,如果你不喜歡阿銘的話,是阿銘沒這個福氣。不過婉婉你也25了吧,要不林阿姨給你留意一下有什麽好對象?”林母的手覆上謝婉婉搭在她肩膀的手,轉過身對謝婉婉說。

“哈哈,還是先看看情況吧,我還沒有想過這些事情。”謝婉婉覺得自己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為什麽這次一個人回來,每個人都催她找對象呢?25歲沒對象真的很那個嗎?

好不容易等林母回家了,看着桌子上林母留下的一大堆說是給她帶回B城讓他們兩個人用或者吃的東西,謝婉婉眼角抽搐。

陽臺那邊的麻雀似乎叫得更加歡快了。

……

謝婉婉再次回到房間,發現自己已經睡意全無,于是趴在床上随手翻起昨晚那本相冊。回憶的旅程随着上面的照片一頁一頁地倒帶,有兩個人爬樹摘芒果的照片,有兩個人玩過家家的景象,有寫婉婉學自行車然後林亦銘在後面小心翼翼地扶在後面的場面……謝婉婉發現,原來她的所有記憶都離不開她的木頭。然後謝婉婉的視線停在了那張高中的畢業相上面去了。除了兩個人各自的集體照,謝婉婉和林亦銘在學校的許願樹下還拍了一張二個人合照。青澀的笑容,充滿對未來的向往和期待。那時候的謝婉婉還沒有喜歡上她的木頭,卻依然為自己能夠和他考上同一間大學而雀躍不已。

兩個人的合照旁邊還有一個男生的照片,謝婉婉努力回想,卻發現自己早已忘記了那個男生的名字了,只知道他是當時的校草,她的暗戀加初戀對象。時間果然是最殘酷的,它總是在不知不覺間抹掉你努力想銘記的東西。此時的謝婉婉,已經找不回當年那份單純的向往了,或者說,現在的她覺得那時候的她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傻帽,那男生根本比不上一直在自己身邊的木頭。

哪個女孩在愛做夢的年紀裏沒有幻想過王子與公主的故事?但王子只有一個,玻璃鞋也只有一雙,王子眼中的公主也只有一個。而當王子找到自己的公主之後,所有僞公主的美夢終究還是被狠狠地砸碎了。那時候謝婉婉真的很慶幸自己身邊還有一個不離不棄的騎士,雖然這個騎士的身份不是戀人。

“嗚嗚,木頭,隔壁班的校草有女朋友了,我的幻想破滅了……”謝婉婉無精打采地趴在操場的雙杠欄杆上。那模樣就像一只被遺棄的小貓。

“……”旁邊的林亦銘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陪她一起趴在欄杆上。

“喂,木頭,我很傷心吶,我明明和那個女生一起發短信給他的,為什麽他只回給她啊?”如果自己沒有争取過的話,謝婉婉會輸得心服口服。

“……”林亦銘依然沉默。

“算了!他看不上本小姐是他的損失,我将來一定會比他挑上的那個女生更耀眼!木頭,對吧?”謝婉婉的小宇宙爆發了,她的眼睛定定地盯着林亦銘,好像如果他敢說出個“不”字下場就一定會很凄慘。

“……嗯。”沉默了半刻,林亦銘勉強從口中逸出一個“嗯”字。

“喂!木頭你在敷衍我嗎?我就真的比不上那女生嗎?難道我真的那麽差嗎……”謝婉婉開始是張牙舞爪,但話越說到後面就越沒有底氣了,聲音幾乎連自己都聽不到了。

“沒有,婉婉很好,真的!”這次林亦銘回答得很快,堅定且毫不猶豫。

“是嗎?木頭,我覺得難過啊!原來這就是失戀的滋味啊,我好想找一個救生圈啊……”垂頭喪氣的謝婉婉就像一只敗鬥的公雞,完全失去戰鬥力。

“不能!”林亦銘突然提高了聲調。

“那,木頭你當我的救生圈好不好?”謝婉婉擡頭,用希冀的眼神射進林亦銘的眼睛。

“……我不是救生圈,我只是一塊木頭。”或許是受不了這樣熱切的視線,林亦銘別過臉,然後硬生生地憋出這樣一句話。

“是哦,木頭是兄弟,不能當救生圈。”木頭是自己的兄弟,自己是木頭的妹妹。這是他們彼此的默契。想着,謝婉婉把頭埋在雙臂裏面,想僞裝一回鴕鳥。

“婉婉,該上課了。”林亦銘看了她很久,最後還是忍不住出聲。

“木頭,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煞風景好不好?人家在傷心你還告訴我要上課!”謝婉婉擡起頭,怒視某個不解風情的家夥。

“乖,走吧。”林亦銘不理會謝婉婉炸毛的表情,拍了拍她的頭,揉一下她有點蓬松的軟發,然後拉起她的右手,步出操場。

“臭木頭!人家不是小貓小狗啊!”謝婉婉表情猙獰,但是卻還是沒有試圖掙脫被握緊的右手,因為她是那樣貪戀手心的溫暖。

微風拂動着紫荊樹上枝頭的鮮花,仿佛在揮手目送眼前這對鬧別扭的小情侶。

……

想起昔日的往事,謝婉婉不由自主地笑出來了,那時候的自己,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單蠢可愛。只有經歷過才會明白其實王子與公主的故事只是真正的童話,而成人的世界裏沒有童話。不過謝婉婉真的想不到,自己唯一一次和木頭接近表白的交談,卻是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絕了,還好那時候的她還沒有喜歡上他,不然那樣的打擊實在太大了。但是也是因為這件事,所以謝婉婉知道木頭一直只把她當做妹妹,并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所以後來謝婉婉發現自己的心意以後,她根本不敢向前一步,就怕當平衡打破以後,他們會漸走漸遠。

翻開相冊的下一頁,謝婉婉卻突然僵住了,她死死地盯住上面的某張照片,手指微微顫抖,然後迅速合上相冊,扔到一旁。閉上眼睛,謝婉婉依然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異常的心跳,以及那種百感交雜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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