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休息了一個晚上,謝婉婉一清早就告別了家人,由老哥開着摩托車送她到車站去了。
“回去之後記得打電話回來報平安啊,知道嗎?”謝年晉不放心地再次叮囑自家老妹。
“知道了!我下個月也會回來的!”謝婉婉感到鼻子有點發酸,從高中離家求學開始,每次踏出家門,謝婉婉都會覺得非常不舍。無論走到哪裏,家裏才是最溫暖的避風港。
“如果太忙的話就不要回來了,在那邊多多休息一下比較實際。”謝年晉拍着她的腦袋,他知道這兩天下來,自家老妹根本就沒有多少休息的時間,可能比上班還要忙碌。
“嗯嗯,我有分寸了。哥,我長大了!”躲過某人的魔爪,謝婉婉鼓起包子臉抗議。
“好了,上車吧,我也回去了。”某不良老哥企圖掐自己妹妹圓鼓鼓的包子臉,但是被謝婉婉成功地躲開了,而且還免費附送兩枚“我要咬你”的眼神。
“呵呵……”此時正安安穩穩地坐在通往B城的直通車上,翻着那本從自家老媽那裏順走的相冊。看着自己小時候的呆相,謝婉婉不自覺地笑出聲了。然後她馬上擡頭,看到有幾個人正用怪異的眼光看着自己,她尴尬地低下頭了。
咦?這張照片……自己昨天不是已經把它抽出來了嗎?為什麽它還在這裏?謝婉婉看到自己的手又不自覺地開始顫抖了。
照片上有穿着校服的一男一女,男生正親密地摟着女生的腰,背景是一個湖,兩人在湖中央的亭子裏肆意而幸福地笑着。可是謝婉婉卻覺得面前這兩人的笑容是那樣的諷刺。
照片上的女生理所當然是謝婉婉,而那男生……是謝婉婉真正意義上的初戀,她的第一任男朋友,現在來說也是唯一一任的男朋友,雖然已是過去式。
“木頭,木頭!機電系的那個黎庭敏跟我表白了!”謝婉婉記得,當那個人在自己生日那天托人送花到她宿舍表白的時候,謝婉婉第一想到的不是考慮待會兒有可能打過來的電話該怎麽回複,而是馬上撥響林亦銘的電話,告訴他這個消息。
“……,婉婉,我在做實驗,待會兒再打給你。”電話的那頭傳來低沉的聲音,讓謝婉婉呆了下。
“木頭你病了嗎?怎麽聲音有點怪怪的?”謝婉婉擔心地詢問電話那頭的人,完全忘記了自己打電話過去的初衷。
“沒有,老師過來了,我先挂了,拜拜。”然後就是“嘟嘟嘟”的聲音。
謝婉婉癟癟嘴,本來還打算問木頭的意見,如果林亦銘反對的話她就拒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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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生日,是謝婉婉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沒有和林亦銘一起過的生日,也是唯一的一次。
後來謝婉婉糊裏糊塗地答應了黎庭敏的表白,成為了他的女朋友。當時的謝婉婉或許是受到身邊的姐妹淘影響吧:身邊的每個人都忙着戀愛,宿舍的每個人都早出晚歸的,嘴邊挂着的永遠是我家誰又怎樣了,眼睛裏是無盡的柔情,即使吵起架來也是驚天動地的,然後沒過幾天,又可以看到他們你侬我侬了。晚上經常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宿舍的謝婉婉對于這種濃烈而奇妙的感情很是好奇。最後,謝婉婉有點賭氣地給了對方一個肯定的答複:“好。”
黎庭敏是謝婉婉以前所在的勵志英語社的同事,兩個人一起共事了一年。大二的時候謝婉婉退社,黎庭敏留任競選當上了部長。在謝婉婉退社以後兩人還保持着一定的聯系,社團放電影的時候黎庭敏也會打電話邀請謝婉婉一起去看。社團裏的每個人都知道男方對女方有意,每次有人對謝婉婉提起這件事,她都是一笑而過。大家都以為謝婉婉對他沒有感覺,誰知道女方生日之後兩人竟然開始高調地在校園裏出相入對了。大跌眼鏡之後,男生們都不約而同地向黎庭敏豎起了大拇指。
謝婉婉曾經很正式地把她的男朋友介紹給她的木頭,但是林亦銘卻興致缺缺。兩男一女一起吃的那頓飯可謂冷場到極點:謝婉婉不斷逗林亦銘說話,但是林亦銘的回答不是“嗯”就是“哦”。黎庭敏企圖轉移謝婉婉的注意力,也不斷尋找“兩個人”的話題來跟謝婉婉交談,謝婉婉因為不想讓林亦銘尴尬,于是對黎庭敏的話題也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敷衍回應。一頓飯下來,3個人都吃得消化不良。
後來黎庭敏直接向謝婉婉表達意見,見過面認識過就算了,不想再吃一頓難以咽下的飯了。謝婉婉覺得這樣很尴尬,于是答應了黎庭敏的要求。但是由于兩個人正陷入“熱戀期”,基本上除了上課和睡覺,其他時間幾乎都是膩在一起,于是謝婉婉跟林亦銘的聯系就越來越少了,如果不是刻意安排的話,在偌大的校園裏,他們可以一個月也見不了一次面。
當熱戀期過去了,謝婉婉覺得她和黎庭敏的相處變成一種習慣,甚至是一項任務:上完課一起吃飯,然後社團時間他忙碌而她在宿舍上網,晚上兩個人一起到圖書館自修。旁人都說,他們這麽快就進化成老夫老妻了,但個中的真實情況,真正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謝婉婉不知道黎庭敏是怎樣想的,但是自己确實是覺得有點厭倦。或許是自己一開始就心态沒有擺正吧,只是因為好奇和賭氣而決定交往,卻從來沒有考慮過其他更為重要的問題。謝婉婉不知道他們到底還在堅持些什麽,但是她卻沒有想過分手,因為那樣太輕率了,和開始一樣的輕率。
但世事難料,當謝婉婉決定繼續耗着,并努力嘗試再傾注自己的感情的時候,黎庭敏向她提出了分手。原因不是因為感情,而是因為他要出國,他的意思是不想耽誤她,起碼表面上是這樣的。這時候謝婉婉才知道原來她的男朋友,嗯,該說是前任男朋友了,是一個富二代。如果謝婉婉早就知道的話,她一開始就不會答應他在一起。不是因為謝婉婉的自卑,而是她的門當戶對論。在她看來,只有兩個人保持着各方面微妙的平衡,戀情才能來的長久而幸福。
那天晚上,謝婉婉沒有去圖書館,而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女生宿舍外面的河邊草地上發呆,黑暗之中,周圍不時傳來情侶們的竊竊私語。其實這真的是一個戀愛聖地,路燈昏暗适合做壞事,談完情走不到10米就是女生宿舍的大門了,也不用大老遠地把女方送回來。
謝婉婉曲起雙腿而坐,抱着小腿把自己頭埋進膝蓋裏。其實謝婉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傷心難過還是該慶幸自己還來得及收回剛打算付出的真心。只是無論怎麽,心裏還是覺得很不好受,明明自己想努力經營好這段感情的,但是卻被告知已經不需要了。
迷糊之間,謝婉婉撥通了一個久違的電話號碼。
“喂,婉婉。”接電話的不是自己想找的人。“阿銘忘記帶電話就出去了,他說出去找一個女生,我想……”
謝婉婉按掉了通話。找一個女生嗎?原來阿銘也有了喜歡的人了。作為妹妹應該替他開心的不是嗎?
但為什麽?為什麽聽到這個消息自己會有一種難過得想哭的沖動?明明剛才想擠出一滴眼淚應應景也擠不出來啊。謝婉婉把自己抱得更緊了。
“婉婉!婉婉!”朦胧之間,謝婉婉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語氣是那樣的着急,卻又是那樣的熟悉。她擡頭,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他只看到了眼前有一個高大的男生正站在她的面前俯視她。不是黎庭敏,而是林亦銘。即使看不清楚,謝婉婉還是認出了他的聲音。
“哇!木頭!”謝婉婉一把抱住林亦銘,趴在他的胸前掏聲大哭起來。林亦銘的身體一僵,然後無奈地輕輕拍打着謝婉婉的後背,溫柔而低沉的聲音傳到了謝婉婉的耳朵裏,“乖,別哭。”
此時的謝婉婉已經顧不得丢人了,只是放聲地大哭。原來不是木頭不要她了,原來他要找的女生不是別人,是自己!謝婉婉想到這裏,哭得更加起勁了,仿佛要用盡所有力氣一樣。
晚上謝婉婉回到宿舍以後,受到了其他姐妹的高度關注。謝婉婉很淡定地表示她沒有事,雖然那兩只紅腫的兔子眼令她的話沒有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謝婉婉換了睡衣,爬上床,用被子蓋過頭。宿舍的其他人見狀,決定保持沉默讓她冷靜一下。
其實謝婉婉的确需要冷靜,她需要理清自己的心情。她可以很肯定的知道,今天晚上她哭的那麽凄慘不是因為黎庭敏,而是因為林亦銘,她的木頭。那個安靜而有點木讷的木頭,一直陪着她長大,即使她不再是公主,他依然不離不棄地默默擔任着騎士的職責。和黎庭堅的分手,還有今晚的事情,讓謝婉婉徹底明白到原來自己根本離不開她的木頭。她想,她大概是愛上他了。
一夜無眠的謝婉婉不知道,在校園的另一端,她所惦記的那個男生同樣在陽臺上吹了一夜的涼風。
……
“嘟嘟嘟”,熟悉的短信鈴聲把謝婉婉從回憶裏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