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蕭玄低頭看了看腰間的白玉鈴铛,勾唇笑笑,“你說這個啊,此鈴名喚绛雪,是先帝賞賜的,千元年間,西北封地上貢了一塊無暇白玉,通體散發出溫潤光澤,握于掌心更有暖熱,實在是世間罕見的奇物,據說是封底的百姓在深山裏挖出來的,天底下就這麽一塊,先帝龍顏大悅,命人将它做成了鈴铛。”
“說來也神奇,”他将鈴铛捏在手裏搖了搖,鈴铛又發出了空谷幽鳴般的響聲,幹淨而又純粹,“這白玉鈴铛的音色通透,極具辨識度,不同于普通鈴铛,當真不是個凡物,我戴在身上這麽多年它都沒什麽變化。”
溫若塵聞言心裏一顫,嘴角忍不住上揚,言語之間有些急切,“這麽說,小侯爺打小便戴着這鈴铛?”
蕭玄有些疑惑不解,卻還是坦然答道,“這鈴铛甚是好看,我很喜歡,自我十幾歲帶兵起,就一直戴着它,沒摘下來過,怎麽了嗎?可是這鈴铛有什麽問題嗎?”
“沒……”溫若塵垂眸,面上的笑意逐漸加深。
十幾歲,鈴铛聲,一定是他了。
“小侯爺可記得,十年前……”
“小侯爺,王爺回來了。”溫若塵的話被過來禀報的丫頭打斷了。
“我知道了。”蕭玄應了聲,轉頭看向溫若塵問道,“王妃方才說什麽?”
溫若塵笑着搖了搖頭,“沒什麽,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既然王爺回來了,小侯爺就先去忙吧,我們改日再會。”
蕭玄被他臉上絕美的笑容晃了眼,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拱了拱手道,“蕭玄告辭。”
小侯爺走後,溫若塵和竹青也離開了千秋亭。
回房以後,溫若塵思來想去,心裏面仍舊是不踏實,有些事還是盡快當面問問清楚比較好。
“竹青,你去備些茶點,我們給小侯爺他們送去。”他吩咐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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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蕭玄一進來就對慕容寧說個不停,口若懸河,都不帶喘口氣的,“阿寧,你那位王妃可真是人間絕色啊,氣質出塵,卓爾不群,琴藝更是一絕,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居然藏得那麽嚴實,不介紹給我認識……”
“閉嘴。”慕容寧停筆,擡眸看了他一眼,眼神淩厲,看得他後背涼飕飕的。
“你去見過雲兒了?琴藝?你還聽過他彈琴?”
蕭玄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一股咬牙切齒的意味,直覺告訴他,如果如實回答,鐵定大事不妙,沒準還會小命不保。
他幹笑了兩聲,一撩衣袍坐到了慕容寧書桌對面,“我只是路過,碰巧聽見王妃在彈琴,多待了會兒,更與王妃一見如故,随意閑聊了幾句……”
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小,不由有些心虛。
慕容寧眼神越來越冷,恨不得要把蕭玄扒皮,表面雲淡風輕,心裏卻酸得冒泡,他們一見如故,他們相談甚歡,他還聽到了雲兒彈琴,自己都沒有聽過。
明知蕭玄跟溫若塵之間不會有什麽,自己吃味吃得莫名其妙,可就是忍不住,一遇到溫若塵的事情,他總是容易失控。
“行了,你找我什麽事?”他揉了揉眉心,打消掉心底的煩躁。
蕭玄又恢複風流不羁的模樣,眉開眼笑的,“上次你說的那個神醫,我派人找到了。”
慕容寧面露喜色,眼神明亮起來,“找到了?那他答應幫忙了?”
“嗯,”蕭玄點了點頭,猶豫道,“不過我有些不解,這位神醫向來只救将死之人,一開始我們的人找到他的時候,他說什麽都不肯松口,甚至閉門不見,卻在聽到王妃名字的時候立馬改變了主意,主動提出要跟我們走,很奇怪,就好像……”
慕容寧皺眉,“好像什麽?”
“好像認識王妃一樣。”
慕容寧沉吟片刻,“我派人去查過那個神醫的背景,除了醫術高明,沒什麽來路,應該是個可用之人,再者,北姜之內只有他可以幫得上忙了。”
“好吧。”蕭玄從懷裏掏出一張紙給慕容寧,“這是他開的方子,照着上面來就行,不過,你确定要把這藥用在王妃身上?”
“我必須這麽做。”
“可你這麽瞞着他,就不怕他知道真相後會生氣嗎?”
“這事不能讓他知道,”慕容寧嘆了口氣,“能瞞一時是一時吧。”
蕭玄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慕容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威脅道,“你不許在他面前胡說八道,雲兒的事你也不要多過問了,與你無關,還有,收起你的一見如故,不許有任何非分之想。”
蕭玄搖頭晃腦地啧啧了幾聲,忿忿地指着慕容寧,指責道,“好你個慕容寧,你這是過河拆橋,利用完我就丢。”
他西子捧心一般按住自己的胸口,一臉被抛棄的小媳婦樣,委屈巴巴,哀怨道,“你就是個負心漢,有了新歡,忘了舊愛,忘了你孤家寡人這麽多年是誰不離不棄地陪着你的?如今大美人才過門兩日,我這地位就大不如前了。”
“唉……”他嘆了口氣,抹了一把壓根不存在的眼淚,“忘恩負義,家門不幸啊。”
慕容寧被他的搞怪逗笑了,伸手在他肩膀上錘了一下,“差不多得了,羨慕就快點去成親,別跟我貧。”
“我也想啊,”蕭玄拿着扇子百無聊賴地轉啊轉,“我要是能遇到王妃那麽好的大美人,那我也早就成親了。”
“想得美。”
慕容寧走到牆邊,挪動了一下牆上挂着的溫若塵的畫像,應聲而開了一扇暗門,“你跟我到密室來,暗閣今日送過來一份名單,與白山有關的。”
蕭玄聞言,立馬正色起身跟了上去。
另一邊,溫若塵讓竹青帶着原封不動的茶點又回了房,滿臉的心事重重,若有所思,連竹青同他說話都沒有聽見。
“公子!”竹青大聲在溫若塵耳邊喊了一聲。
“啊?”溫若塵回過神來,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怎麽了?”
竹青有些擔心,方才在書房外,王爺同小侯爺說的那些話,他也聽到了些只言片語。
公子這個樣子明顯不正常,他欲言又止地開口問道,“公子,您還好嗎?”
溫若塵喃喃自語道,“他要對我下藥,他要對付我,他瞞着我,他到底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東西……”
難道又是與那空穴來風的龍脈有關嗎?
竹青有些急了,“公子,王爺說那些話肯定是有原因的,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大夫交代過您切忌情緒波動,萬萬不可胡思亂想,悶壞了身子,或者,您不如直接去找王爺問問清楚?王爺那麽疼你,一定不會只是做做樣子的。”
溫若塵閉了閉眼,咽下喉頭的腥甜,輕聲開口道,“我沒事,今日之事,你不可以向王爺透露半個字,他既費盡心思想要瞞着我,那我便随他所願,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好了。”
“可是公子……”
“不要說了,這是命令。”
溫若塵難得疾言厲色,竹青不敢再多嘴,“是,公子,竹青遵命。”
“你下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是。”
竹青一離開,溫若塵就脫力地趴在桌子上,大口大口喘息,呼吸急促,臉色蒼白,額頭上冒出密密麻麻的細汗,牙關緊咬卻還是溢出幾聲微弱的痛苦□□。